为了一时的气愤平空丢了好些日子,也无心于此了。其实今天回过来一想,你一定不会如此的;虽然心里恨你,可是没有用,照样日夜的想你。前天实在忍受不住了,打了一个电报叫你回来,发出了电报又后悔,反正心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白日虽跟着他们游玩,一到夜静,什么都又回到脑子里来了。
今天我的动笔是与你告别了,摩!你知道事情出了大变化——这变化本来是在我预料中的,我也早知道要这样结果的,我自问我的力量是太薄弱,没有勇气,所以只好希望你回来帮助我,或许能挽回一切。你知道,前天我还没有起床就叫家里来的人拉了回去,进门就看见一家人团团围坐在一个屋子里,好像议论什么国家大事似的;有的还正拿着一封信来回的看,有的聚在一起细声的谈论。看了这样严重的情形,倒吓我一跳,以为又是你来了什么信,使得他们大家纷纷议论呢。见我进去,娘就在母舅手里抢过信来掷在我身上一边还说,“你自己去看吧!倒是怎么办?快决定!”我拿起来一看才知道是他来的信。一封爱的美敦书,下令叫娘即刻送我到南方去,这次再不肯去就永远不要我去了。口吻非常严厉,好像长官给下属的命令一般,好大的口气。我一边看一边心里打算怎样对付;虽然我四面都像是满布着埋伏,不容我有丝毫的反响,可是我心里始终不愿意就此屈服,所以我看完了信便冷冷的说“我道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一点小事!这有什么为难之处呢?我愿意去就去,我不愿去难道能抢我去么?”娘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说“哪有这样容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古话,不去算什么?”我那时也无心同她们争论,我只是心里算着你回来的日子,要是你接着电报就走,再有廿天也可以到了,无论如何这几天的工夫总可以设法迟延的,只是眼前先要拖得下才成。所以当时我决定不闹,老是敷衍他们,谁知她们更比我聪明,我心里的意思他们好似看得见一般,简直得连这一点都不允许你,非逼着我答应在这一个星期中动身不可,这一来可真恼恨了我,连气带急,将我的老毛病给请了回来。当时心跳得就晕了过去,到灵魂儿转回来时,一屋子的人都已静悄悄的不敢再争着讲话了。我回到家中,什么都不想要了,我觉得眼前一切都完了,希望也没有了,我这里又是处于这种环境之下,你那里,要是别人带来的消息是真的话,我不是更没有所望了么?看起来我是一定要叫她们逼走的,也许连最后的一面都要见不着你,我还求什么?不过我明天还要去同她们做一个最后的争论,就是要我走,也非容我见着你永诀了再走不可。咳,摩,这时候你能飞来多好!你叫我一个人怎办?说又没有地方去说,只有W还能相商,不过他又是主张决裂的,强霸的。我又有点不敢。天呀!你难道不能给我一点办法么?我难道连这点幸福都不能享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