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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梦醒

这一觉睡得很沉,在梦里,何锐梦到他们已经解决了人面鼓这档子事,莫渐新也没了那些奇怪的举动。一切都解决了,那是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而何锐一回家,沈青凌已经完成了她的学业,二人的婚事也该办了。两人携手走进教堂,今天沈青凌这一辈子中最美丽的一天,她那件婚纱是何锐花大价钱订购的。何锐把戒指戴在了沈青凌的手指上,宣誓过后,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那是多么甜美的时刻啊,在亲朋好友的祝贺声中,何锐一脸幸福的抱着沈青凌。这时候,教堂的大门开了,一个白衣女子了进来,居然是沈青凌!

我现在抱着的是谁?何锐诧异的往怀里一看,圆脸,眉目柔顺,鼻梁小巧而高挺,硕大的眼中闪烁着对幸福的向往,这不是丁燕吗,我的妻子怎么会是她?何锐想推开丁燕,对沈青凌解释一切。而丁燕好像预感到何锐的想法,眼中泛起一片水幕,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何锐。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何锐心头猛的一痛,下意识的把丁燕抱得更紧了……

“呼。”何锐从床上弹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心想这个梦实在太离谱了,我怎么可能和丁燕……想到这里,何锐的鼻子抽了抽,回忆起昨晚那阵淡淡的幽香,心里咚咚直跳,连忙甩了甩头,忘掉那些莫名的想法。

聂子涵比何锐醒得早,这时正半躺在床上抽着烟。见何锐醒了,眯着眼吐了个眼圈笑道:“怎么,想老婆了?一整夜老听你念叨着沈青凌的名字,吵得我都睡不安慰。”

何锐耸了耸肩,反驳道:“这是人之常情,难道你就没想老婆?”

聂子涵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想啊,怎么不想。不过你后来又改口念叨起丁燕的名字,这个就有些不正常了……莫非……”

该死,我几时有了说梦话的毛病!何锐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心虚的说:“那个,肥……老聂啊,我是他师傅,叫叫她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俩开玩笑可以,人家丁燕是小女生,别吓到人家。知道吗?”

聂子涵看了何锐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知道了,你这儿好吃好喝的,我可不想你恼羞成怒把握撵走。我们今天去吃什么?”

何锐白了他一眼说道:“遭瘟的肥子,就知道吃!起来收拾好,今天我们去逛春熙路。”说完也不管肥子,自个儿起身下床。

莫非我真的对丁燕有点什么?不对,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而已,嗯,就是这样的……何锐忐忑不安的穿好衣服,敲了敲丁燕的门,不等她开门就隔着门叫她在大厅集合,然后溜进了大东莫渐新的房间。

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大东正在看电视,而莫渐新依然熟睡着。何锐皱了皱眉头问道:“大东,这小莫子怎么还在睡觉?哪有那么多瞌睡。”

大东双眼紧盯着电视里的内衣秀,嘴巴动了动说:“小莫子从昨晚就一直是这个状态,给他带的晚餐也没动过,半夜里应该没醒过吧。”

“你说他一直都没醒过?”何锐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连包装袋都没打开过,看来莫渐新真的没起来过,心中很是奇怪,眉头也皱得更深了。他坐到莫渐新的床边,摇了摇他,“小莫子,起床了……小莫子……”

奇怪的是,不管何锐怎么叫他,他都是熟睡的样子,要不是看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恐怕被当做死人也不为怪。

“这小子怎么一睡不起了?”何锐心里闪过一丝古怪,又摇了他一阵,依旧没有效果。这让何锐有些害怕了,大喊着:“小莫子,你醒醒啊,别吓三叔……”这让大东也慌了神,连忙关掉电视,围了过来。

何锐的声音却把走廊里的聂子涵和丁燕引了进来,聂子涵看到何锐这样,也是感觉古怪万分,对何锐问道:“怎么,你侄子还没醒?”

何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继续喊着莫渐新。

“这可有些古怪了,你让开我来试试……”聂子涵把何锐挤到了一边,把莫渐新从床上扶了起来,一双肥大的手在他前胸和后背慢慢揉着,不时还左右摇晃几下。

“肥子,你行不行,别瞎整啊。这可是我唯一的侄子!”何锐担心的说道。

聂子涵没有回头,“你就放心吧,我这是在给他活血通络,去拿杯水来。”

“哦,”何锐看到莫渐新的面色红润了许多,心里稍稍安稳了些,慌忙给聂子涵到来一杯热水。

聂子涵也没注意,一口就喝进嘴里,烫得他连忙吐了出来,伸着舌头,像极了一只大蛤蟆,他怒骂道:“你想烫死我不是?换凉的,不要加一点热水!”

何锐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连忙给聂子涵换过一杯,聂子涵喝上一口含在嘴中,冷热交加憋得他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也没有多话,“噗”的一下把嘴里的凉水全喷到莫渐新的脸上。

看到聂子涵的动作,何锐抱怨道:“肥子,你漱口没?别把我侄子脸当洗漱池!”

聂子涵也不多解释,继续对莫渐新一阵摇晃,他的身体太大,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也看不清莫渐新现在的情况如何。

“嘿,醒了!我说我这办法可行吧。”直到聂子涵欣喜的声音传来,何锐心中的石头才放了下去,一把拨开还在自我吹嘘的肥子,挤到莫渐新身边。

经过肥子的一番摆弄,莫渐新还真的醒了,双眼微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慢慢的扭动着脖子对围在他床边的看了一眼,最终定格在何锐的脸上。他就这么盯着何锐,眼中却充斥着迷茫与陌生,嘴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直叫得何锐看得发毛。

“小莫子,你可醒了,刚才把三叔吓坏了……”

“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没等何锐把话说完,莫渐新的嘴里忽然吐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然后两眼一翻,就这么软了下去。何锐慌忙扶着他,这时才看得明白,小莫子他……他居然又睡了过去!

莫渐新的状况又陷入混乱,而他刚才说的那段话,更是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聂子涵的反应倒是快,把小莫子从何锐的怀里抢了过来,再一次进行刚才的动作。

不过,等聂子涵喷完第三口水时,莫渐新还是没有醒来的趋势,他的脸上更是一红一白的。这让肥子没辙了,只好沮丧的把莫渐新平躺着放回床上,两手向外一张,朝何锐摆出个爱莫能助的姿势。

“妈的,老遇到这种破事!”何锐心头一气,狠狠的骂了句脏话。再次把问题归结到人面鼓上,自从拿到了这面鼓,怪事就一件接一件。

“那个……会不会是小莫子惹到什么‘高人’,被人家作弄了,身体没有大碍,就是让他睡不醒。”大东想到昨天街上的那群白衣人,心中忐忑着,是不是自己在搭讪美女时激怒了某些人,于是突发奇想的说。

聂子涵点点头,“嗯,不排除这个可能,或许真的是招惹了谁,着了道。民间确实有这么些‘奇人’,以前我在江西也遇到过。而且刚才小莫子那句话也古古怪怪的。”

小莫子那句话!聂子涵无心之说却在何锐心头激起千层浪,“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这话何锐在刚才就听起来这么耳熟,等他这么回过神后,就突然想到,昨天要卖给他佛珠的那个赖老头也说过这句话!

“不会是他吧,一个骗子有什么奇艺?”何锐嘀咕道。

听他这么一说,丁燕急切的问道:“是谁?”

何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小丁,今天我们不能去逛街了,等小莫子好了再说。大家多照看一下,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他停了停,又对三人说:“大东,你去找个医生来给小莫子看看。老聂小丁,帮我盯着小莫子,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电话,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好的。”众人齐声回应。

四人分工明确以后,何锐出了酒店往春熙路赶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赖老头确实有些古怪,也给何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说别的,就凭的一眼看出何锐的职业,还有他那串佛珠。别人说他是骗子,但何锐相信自己的眼光,赖老头那串佛珠是真货,也是驱邪避凶的好宝贝。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十分耐人寻味。说不定赖老头真的是大隐于市的高人!

想到这里,何锐催促着司机加快车速。

春熙路依旧如昨日那般热闹,人们像涌动的湖水在何锐身边流过,仿佛从未停歇。商店招揽客户的吆喝声,人们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还有时而飘过的音乐声,汇聚成一区繁华的乐章。

宽阔的步行街就是个巨大的T形台,无数俊男美女在这里走过,展示着自己的青春与靓丽,成为另一道风景线。而身在其中的何锐此时却没有赏美的想法,一门心思的把眼光的重点放在那些老人身上。一路寻来,直到昨天那家钟表店,却还是没有找到赖老头。

那家钟表店的生意还是那么冷清,老板坐在柜台前,眯着眼一手撑着脑袋正打着呵欠,何锐料想他应该认识赖老头,便问道:“老板,还认识我吗?”

老板看了何锐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是你啊,人还没找到?”

何锐笑了笑说:“人找到了,我这是来找另外一个的。”

“呵,我这儿还真的成失物招领处了。”说到这里,老板来了精神,“说吧,今天又是找谁?反正店里没什么生意,我帮你留意一下。”

何锐道了声谢,“其实我找那人你也认识,就是昨天在你店里和我说话的赖老头。”

老板露出个奇怪的表情,“他啊……你不会真的被他骗了吧。你这人怎么那么笨啊,我都给你说过了,他是个老骗子,你还要相信他!那老蛤蟆比泥鳅还滑,不好抓,而且我听说昨天二娃把他逮到了一顿好揍,你再打他一顿,会弄出人命的!”

何锐的眼角抽了抽,解释道:“我没被他骗,只是找他有点事,不会打他的。那个,你说昨天他被二娃那群人打了,不会……被打死了吧。”

“那倒不会。”老板冷笑着,“都说祸害留千年,老蛤蟆生命力强的很。而且二娃他们也不会下死手,不然他们去哪儿要账,最多给他留点记号,三五天就好了。”

“哦,”何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如果赖老头被打死了,这条线可能又断了,于是问道:“老板,那你知道他一般在哪里活动,或者他家住在哪里吗?”

老板面有难色,摇了摇头说:“这个就不好说了,他只是隔三差五的到春熙路转悠,骗一些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行踪也没个定数。而且狡兔还三窝呢,谁知道他家在哪里。你要找他,很困难的。”

“这样啊。”何锐还想问点什么,但钟表店走进了位客人,老板慌忙迎了上去,何锐也不好碍人生意,于是道了声谢,朝点门外走去。只听到老板在身后多加了一句,“听说那老骗子人老心却花得很,你往美女多的地方找找。”

何锐苦笑着朝他点点头,走出钟表店。

又找了一阵,还是没看到赖老头的踪影,何锐有些失落,心想赖老头可能在家里养伤,今天不会出现,于是打消了继续找他的念头。准备明天再来找他,现在先回宾馆看看莫渐新的情况。

经过一家女士专店,随意看了一眼橱窗里的衣服,何锐脑海中又闪过那件灰扑扑的风衣,这才想起昨晚说过要给丁燕添置一些衣服。没寻到赖老头确实有些可惜,但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守言,而且何锐也不想看到一个女孩脏兮兮的样子,于是走进了那家女士专店。

虽然不知道丁燕的尺码和个人喜好,不过这也难不倒何锐。何锐有着多年陪沈青凌逛商店的经验,哪种类型的服饰适合丁燕这年纪穿,何锐的心中倒也有些分寸。再说了,有着鉴宝专家的眼光,丁燕衣服的尺码,肯定不是问题。以鉴宝专家的眼光来推测女孩穿衣的类型和尺码,说起来要多猥琐就多猥琐,如果被熟识的行家知道了,肯定会被笑掉大牙。

只用了十多分钟,何锐就挑了两套顺眼的时装,不过都是配短裙的,这是何锐的心理在作怪,在他看来,这个年龄的女人还是穿短裙比较好看,所以长裤一类的都被他抛在了一边。选完时装,又选了一套护肤品带上,反正来都来了。

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这堆东西的价格蛮高,但何锐没放在心上,自己的徒弟怎能不买好的。而且临结账时,何锐还感受了一把服务小姐羡慕的眼光,这好男人的标签算是贴在他额头上了,心里暗爽了一下。

不过他恍惚记得还有什么事没做,想了一阵,回忆不起来,便没放在心上。

这家女士专店,买的东西既贵也多,店面很大,店面的中央摆了个T型台,这次的主题是春夏新装展示,身材高挑的模特们穿着清凉的服饰在T型台上来回走动着,偶尔一转身,亮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吸引了一大片眼球,当然其中更有不少好色之徒。何锐进店时只想着为丁燕选衣服,没来得及细看。临出店时,也稍停了一下瞄上一瞄。

但,就是这一瞄,何锐却乐了,他居然在T型台前看到了一个熟人。这熟人是谁?正是老骗子赖老头。这老头还真的是人老心花,T型台前那么一大群人,他硬是挤到最前面,看他左眼淤青,嘴角红肿,连胡须也少了一把的造型,何锐暗想一定是昨天被二娃一群人留下的记号。

而他现在,正紧张的紧盯着台上穿梭的众美女,一对三角眼弯成了一百八十度,眼中闪动着绿油油的光芒,红肿的嘴角溢出一连串晶莹的液体,他的嘴巴张得老大,还不时朝台上吹着气,看那样子,是在妄想把台上众美女的裙角吹起来。

何锐深信,要不是有围栏的话,说不准他就扑到台下去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何锐悄悄的拨开人群,潜到赖老头的身后,其实他大张旗鼓的走过去也行,因为这老色狼正专心致志的盯着台上,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人。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展示会终于结束了,围观的观众也逐渐散去。赖老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空荡的T型台一眼,摇摇头说道:“肤浅!”

肤浅?何锐暗笑着,这肤浅的东西你刚才可是看得连眼睛都没眨过。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赖老头看了何锐一眼,朝店外走去。这让何锐有些惊奇了,原来这赖老头早就知道他在旁边,但也没多想,紧紧的跟在赖老头的身后。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刚一站定,何锐就迫不及待的说:“赖老辈,我……我想买你的佛珠。”

“终于知道好处了。”赖老头狡黠的一笑,伸出三个指头,“只卖一颗,价格是昨天的三倍。”

何锐有些怒了,一颗佛珠就要卖九千,我有钱烧得慌啊!回应道:“你这不是敲竹杠吗!”

赖老头却有恃无恐的说:“昨天要不是你,我能被二娃他们逮到吗,你看我全身上下都是伤,多加点钱当医药费很正常嘛。年轻人,钱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呼,”何锐长长的吐了口气,想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沉睡不起的莫渐新,如果这老头真的是高人,那么被敲一笔也就认了,于是点点头,“好吧,三倍就三倍。”不过何锐却没有立刻给他钱,只是一直盯着赖老头。

赖老头被盯得不自在,他耸耸肩,朝何锐裂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说:“你也不笨,走,带我去吧。”

果然!何锐心中狂喜,这赖老头或许真的是一位奇人,刚才何锐做出的那些举动,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骗子,还是高人。看来这一把何锐猜对了。

心里有了底,何锐的精神足了许多,忙招了个车,把赖老头引回酒店。一路上,赖老头也没说话,只是专心的看着车窗外。不过眼尖的何锐看到,赖老头的手一直抚摸着腕上那串佛珠,嘴里也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两人刚进酒店的大门,迎面走来一个婀娜的身影,却是那个狐狸眼女人。看到何锐二人进门,她好像有些意外,但马上恢复了过来,展出她妩媚的笑容对何锐说道:“大收藏家,我们又见面了。”

“啊,是啊,你好。”何锐点点头,心里挂念着莫渐新的事,却不想和她多说话。

“我还没谢你那天晚上送我回来呢。”一阵香风掠过,转眼间那女人已经走到何锐的身边,脑袋稍稍靠进何锐,用她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那天一定很狼狈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那里的红酒不错,要不,我们去坐坐?”

她的嘴唇离何锐的耳朵很近,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撩得何锐耳根发痒。何锐老脸一红,连忙退开几步,尴尬的回答道:“十分不巧,今天还有些事,下次再陪小姐……你有事的话先忙把,再见。”

那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立刻平复了过来,伸出手指点了点何锐的胸口,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道:“记得,你欠我一次约会哦,拜拜。”说完,也不等何锐有所反应,就闪电般的收回了手指,一步三摇的走出了大门。

等那女人走后,何锐才稍微松了口气,这女人实在太撩人了,这让何锐每次和她接触都是战战兢兢的,倒不是说何锐不爱美女,而是在她的身上何锐隐隐感受到一股压力,其原因说不清楚,这让他下意识的不想和这个媚到极点的女人有什么交集。

反观赖老头,就显得十分不堪了,自从那女人出现开始,他就像中了法术般定在当场,一双小眼闪着绿油油的光定格在她身上,嘴巴里还不时唠叨着“极品”“熟女”这类猥琐的词语。更神奇的是,随着她的走动,赖老头的脑袋也像摄像机一样的转动着,知道那女人走出门,他的身体依然僵立着,脖子却差点扭成一百八十度。

“老头,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何锐皱着眉头摇了摇赖老头,这才把他唤醒,回神后的赖老头还是一副幸福的神色,这让何锐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能治好莫渐新。

接下来,何锐把赖老头领到了莫渐新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三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围在莫渐新的床边又是号脉,又是听声的。想来这大东一次就叫上了三位医生。见医生正在忙活,何锐也不好上前打搅,只是看了看赖老头。

赖老头倒是淡淡的一笑,看了熟睡的莫渐新一眼,胸有成竹的说:“没事,等他们先看,我不急的。”说完便坐在椅子上,一眯眼悠哉的晃着脑袋哼着小调。

何锐不好把他晾在一边,于是坐在他身边,好烟好茶的伺候着。

赖老头晃了半天,又喝了几口茶,忽然抽了抽鼻子,往房间的四面嗅了嗅,然后说道:“我好像闻到古董的味儿了。”

聂子涵饶有兴趣的向赖老头打量了一番,笑道:“咦,这老头挺好玩,古董的味儿也闻得出,这鼻子比缉毒犬……”

“肥子。”何锐朝聂子涵使了个眼色,肥子心领神会,也就没了后面的话。

赖老头把手一伸,摆出个大师的架势对何锐说:“反正有空,把东西拿出来我帮你指点一二。”

听到这句话,聂子涵不乐意了,冷嘲热讽道:“老头,说话别闪了大牙,你眼前就是两个行家,还需要你指点?”

“哼,”赖老头看了肥子一眼,把头扭到一边,“你这人臭得很,浑身上下都是墓穴古尸的臭味。”

这一句说得很巧妙,暗地里把肥子的来历点明了,其他的人只以为是句气话,但深知底细的何锐一听便知。更不用说聂子涵了,这会儿他正两眼发直的瞪着赖老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样子像极了一条搁浅的大鲢鱼。他心里倒是嘀咕着,这老头,还真比缉毒犬厉害!

赖老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镇住了肥子,也让何锐对他的看法有了些改观,连忙从储物柜里拿出昨天收到的水墨画卷和陶制棋子摆到了赖老头的面前。

赖老头淡淡的看了两样古董一眼,也不伸手去拿,只是抽着鼻子嗅了几下,然后沉思了半晌,才伸手敷上那副水墨画卷。何锐恍惚看见,就在赖老头那干枯的手指触碰到画卷时,那画卷仿佛被附上了灵气一样,迫不及待的想向外滚动。然后,赖老头顺手一抹,那幅画卷就完全的展开了。

这一幕,只叫何锐心里大呼奇怪,扭头与聂子涵对视了一眼,后者的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神色。

紧接着,赖老头用手只在画卷上抚摸了一道,就立刻卷了起来。而就在画卷合上额一刹那,何锐仿佛看到,那山上的树,在风中摇晃;那山下的水,溅出点点浪花。此刻,何锐的心里只浮现出两个字——神了!

把画卷摆到一旁,赖老头就合上了眼,好像在回味画中的山水,而那套棋子,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过了好久赖老头才问道:“你这幅画,多少钱买的?”

“一千块,卖给徒弟做纪念的。”何锐回答道。

“嗯,”赖老头点了点头,“物超所值,对你还有些用处。我也只看得起这样东西。”

聂子涵噜了噜嘴,画和棋子自己都看过,明显那棋子才值得了大钱。但他没有说话,心想烦起嘀咕,这老头连那套棋子看也不看就下结论,莫非他只看得懂廉价货色?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管这套棋?”赖老头看看何锐,然后指着那套棋子问。

其实何锐的心里也颇有微词,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只装作谦虚的说:“这个,我想赖老辈自有主张。”

“你想考我?”赖老头微微一笑,伸出左手的两根指头,随意的夹起一枚棋子,然后向内一翻,迅速的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何锐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那枚棋子已经换到了赖老头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他看了何锐一眼,然后把棋子放到何锐面前,“连小辈也敢看不起我,今天给你们显点真功夫,鉴宝还有这种鉴法!”

何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到那枚棋子上面,却越看越觉得古怪。紧接着,他的瞳孔逐渐放大,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本,何锐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却突然看到,就在棋子的中心部位,居然生出一条裂痕,接着,这条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延伸,一直连接到棋子的边缘。然后,只听见一声轻微的破裂声,那枚棋子就这么从中间段开了。

何锐眼尖,在那枚棋子断开的同时就已经看清了里面的质地,却依然有些不信,慌忙拿起来一看,断面崎岖,裂口却光洁如新,而棋子内部与外沿的交接处明显是一深一浅的颜色,如果是自然风化与渗透颜色应该是渐变的,但这个,却是人为。终日打雁却被雁琢了眼,其中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何锐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聂子涵看过另外一半,有点不信邪,抓起另外一枚完好的棋子砸开,内部也是同样的结构,等他再看赖老头事,心理面已经肃然起敬。

赖老头看了看二人,高深莫测的说道:“遇到造假高手了,这份手艺不一般啊。年轻人,还是经历的少了。”

看着赖老头,何锐突然福临心至,连忙拉住他的手,诚恳的说:“赖老辈,请教我!”

“呵,”赖老头瘪瘪嘴,“买我一颗佛珠就想学到我的看家本领,这做生意的手法确实难得。一句话,想都别想!”

何锐尴尬的笑着:“嘿嘿,这个……赖老辈,请问你想要多少学费?”

赖老头摸了摸下巴,“这个嘛,以后再商量……哦,他们忙完了。”

此时,那三位医生一边讨论着一边向门外退去,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了莫渐新一眼,这才摇着头离开,大有无力回天的感觉。

“大东,他们说了些什么”何锐问道。

大东的脸色有些憔悴,他扁了扁嘴回答道:“三位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小莫子的症状比较特殊,现在只等稍等一下,如果一天后他还没醒,就建议我们把他带到专业的脑科医院进行治疗。”

“恩,如果所有办法都行不通,也这有这样了。”何锐说完,又看了一眼赖老头。

赖老头嘿嘿一笑,“看来也该我来了。记住,买我这颗佛珠对你来说,并不亏。”说完赖老头起身走到莫渐新的床边,随意的看了两眼莫渐新的状况,便亮出手里那串佛珠,然后用手在佛珠上一带,其中的一颗便出现到他的手心里面。如今,十八颗子珠连成的佛珠,现在变成了十七颗,中间空了一节,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串联子珠的细线。而神奇的是,从中间取出一颗,那串佛珠居然还是连在一起的。这让众人大为不解。

当然,赖老头此行不是来表演魔术的,他没给别人细看的时间,便把那串佛珠收了回去。三根手指搓了搓取下的那颗佛珠,脸上闪出一丝遗憾的表情,叹了口气,小声的嘀咕道:“也罢,谁让我遇上你呢?”

说完,便把那颗佛珠放到莫渐新的头顶。

然而,就在佛珠接触到莫渐新额头的时候,似乎从暗地里传来一声尖叫,惊得在场的人全身一抖。紧接着,一股恶寒朝何锐扑面而来,直叫人汗毛倒立。那股寒意放佛有生命似的,在房间里横冲直闯,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颗佛珠好像从内到外泛出一圈圈金色的光晕,然后,一股清幽的檀香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嗅上一口,令人全身暖洋洋的,再也不受那股寒意的侵袭。

过了没多久,何锐感觉到那股寒意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佛珠散发出的光晕也消失了。只有空气中,还残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呼。”赖老头长长的吐了口气,很疲惫的样子,然后拿起莫渐新额头上的佛珠看了看,惋惜的丢给了何锐,“没用了,留下当做纪念吧。”

虽然没听懂赖老头话里的意思,不过,何锐还是郑重的把佛珠收进胸口的口袋,问道:“赖老辈,我侄子几时能醒?”

赖老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气无力的说:“你现在就能叫醒他。”

抱着试一试的念头,何锐坐到小莫子床边,抓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

刚摇了两三下,莫渐新睁开了双眼,只觉得天摇地晃的,而三叔何锐两眼布满了血丝,正用力的摇晃着自己。莫渐新两手乱舞用力挣扎起来,嘴里还大叫道:“停……停!三叔,别再摇了,我快吐了!”

见莫渐新醒了过来,何锐心头一喜这才放开手,却不敢放松警惕,刚才肥子也把他弄醒过一次,谁知道转眼又昏了过去。

“你们,一个两个的站在这里干嘛?”莫渐新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床前围了一大帮人,心里有些奇怪,顺手摸了摸面颊,感觉粘糊糊的,把手放到鼻子边一嗅,马上厌恶的拿开。皱着眉头说:“咦……这什么东西,好臭!”说完,便冲进卫生间,从里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何锐他当然知道小莫子脸上是聂子涵喷的水,但他没有回话,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聂子涵,而后者只是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便默不作声了。

等小莫子从卫生间出来,这才吧注意力放在赖老头的身上,他盯着赖老头看了半晌,才怀疑的说:“那个……老头,我好像见过你。”

“小莫子,给我礼貌点。你该叫赖爷爷,他刚才……”何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干枯的手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赖老头上前两步,走到莫渐新跟前,对他说道:“小子,你记错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说完,回头对何锐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把这一档子事说给莫渐新听,何锐愣了愣,才会意的点头。

“第一次见面吗?我总觉得我们见过的……”莫渐新挠挠头,确实没多大印象,也懒得再去想了。但又见到众人都是奇怪的表情,心生疑惑,问道:“你们,有事瞒我?”

“啊,那个……哪有事瞒你啊。”何锐打了个哈哈,忙把话题一转,“都中午了,你快漱洗一下,大家都在等你吃饭的,呵呵。”说完便把莫渐新推进了卫生间。

奇怪,一定有事瞒我!卫生间里,莫渐新来回的走动着,他刚才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居然发现是十六号,也就是说,离他和大东去春熙路的时间整整过了一天!奇怪的是,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天里自己做了些什么。心里有不少疑惑,如乱麻般纠缠着,让莫渐新十分恼火。不过,莫渐新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按他懒惰的性格,想不清楚就懒得去想了,正好肚子呼呼作响,胡乱漱洗了一番出了门去。

经过一上午的忙活,众人都是饥肠辘辘了,也懒得出去吃,直接在酒店的餐厅里用餐。何锐点了一大堆菜,搭配尚算合理,众人都埋头用餐,没有再提莫渐新的事。多嘴一句,如果说肥子和莫渐新的吃相难看,那赖老头就称得上惊世骇俗了。他们简直把饭桌当成了战场,而碗筷就是手中的武器,三人你争我夺互不罢休,只杀得汤汁四溅,口沫横飞。令其余几人大跌眼镜。不过,这也为席间平添了不少趣味,这一餐吃得还算其乐融融,众人心头的阴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嗝儿……”莫渐新打了个饱嗝,闪开赖老头掷来的骨头架子,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的嘟囔着:“怎么还觉得饿呢?”

何锐不禁莞尔,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不饿才怪!

酒足饭饱后,各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何锐把赖老头引进房,好烟好茶的伺候着,“赖老辈,你给我个账号,我把佛珠的钱转到你账户上。”

赖老头两手一摊,“我都这把年纪了,哪有什么账户的,你还是给现钱实在。”

“这个……”何锐面有难色,“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啊,要不你等上两天,我取现钱给你?”

赖老头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何如一番,笑道:“你这奸商,还打着我那绝活的主意?”

何锐嘿嘿一笑,没有回话。

“罢了,看你是个守信的人,最近高二娃追得紧,正好我也要躲上几天,帮我安排个房间吧。提醒你一句,我那手绝活你就不要想了。”说完,赖老头摇了摇头。

成了!何锐心头狂喜,不说别的,就看赖老头拿手绝活,起码是个古董级的鉴宝大师,跟在他身边好处绝对不少。再说了,只要留在他身边,成天软磨硬泡的,他那手绝活迟早能学到手里。

也正是这个原因,何锐才不肯和他钱货两清。当然,他的这点小心思早被活成精的赖老头看在眼里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何锐突然想起人面鼓的事,心里琢磨着给赖老头看看或许能有些线索,于是把人面鼓拿了出来,摆在赖老头的面前说道:“赖老辈,你看这东西如何?”

见到人面鼓,赖老头瞳孔猛的一收,表情也从满不在意变换成凝重,他一把抢过人面鼓抱在怀里反复的抚摸着,但他的动作很轻,生害怕磨损到人面故的一丝一毫。而人面鼓,在赖老头的触摸之下,也如前面那副画卷般,仿佛有了一丝生气,就连那鼓身上的图画,也隐隐有一丝光华在其中流转。

何锐旁观着赖老头的动作,也不说话,免得打搅到他。但何锐的心里总算有了些底,能让赖老头这般高人如此慎重,看来这人面鼓的来历确实不小。

反复研究了多时,赖老头才把鼓还给了何锐,问道:“你这鼓是从哪里得来的?”

何锐摇摇头笑道,“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谁给我的。半个月前我接到一个从四川寄来的邮包,里面就放着这东西,却没有邮寄人的落款。不瞒您说,当时我看这鼓做得停惊世骇俗的,总觉得有些古怪,就没有细看。紧接着,后来又发生了好多怪事,才让我不得不开始看重这面鼓。这不,我来四川就是为了寻找一些关于人面鼓的线索。”

“原来是这样。”赖老头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说的怪事,是怎么回事?”

既然赖老头问到了,何锐也就把得到这面鼓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尤其是莫渐新的状况说得更加细致。不过何锐还是隐去了某些重要关节,比如女人口中的秘密,和莫渐新先一步戴过面皮,从而得到了人面鼓的“接受”。认识赖老头不到一天,何锐还不能完全相信他。虽说莫渐新是他救的,难保害莫渐新的也是他!做人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妙。

听完何锐的讲述,赖老头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东西你要好好收着,以后回有大用。”说完,他又小声的嘀咕起来,“我说当初见到那小子怎么魂不守舍的,原来……可惜我那颗佛珠哦……”

何锐耳尖,听到了赖老头的嘀咕,马上问道:“赖老辈,你先前见过小莫子?”

赖老头看了何锐一眼,“说给你听也没关系,昨天我是见过那小子,当时看他痴痴呆呆的样子,料想是失了魂。你也知道,老夫我心地善良,于是先帮他把魂儿定住,然后把佛珠卖给你,让你自己去救他,谁知道出了一档子破事耽搁了一天,也只好老夫亲自来救他了。所以我这颗佛珠卖给你物有所值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赖老辈以前是否见过这人面鼓?”何锐试探着问到。

赖老头摇头否认,“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

“是吗?”何锐认真的看着赖老头,想从他的表情里套出点蛛丝马迹,奈何这老泥鳅精得很,眯着眼摆出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就连何锐也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虽然没看出个真假,何锐也不灰心,继续和赖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变着方想从他口中套一些鉴宝方面的经验。谁知还没说道正题,何锐的手机就想了起来,朝赖老头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何锐翻开了手机。

收到的是一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而等何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条信息是这么写的:莫有危险,速去珙县!

陡然间接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短信,这让何锐有点摸不着头脑。而短信中的“莫”字,却让他惯性般的想到了莫渐新,虽然有些怀疑,但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围绕着莫渐新的,这让何锐不得不慎重起来。朝赖老头告了个罪,何锐便往莫渐新的房间走去。

“躲不掉的,该来的还是要来……”就在何锐出门的时候,赖老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桌上的人面鼓,与此同时,鼓面上的那张脸,仿佛裂出了一个微笑,转瞬即逝……

莫渐新的房间就在隔壁,何锐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口,而这时房门紧闭,何锐敲了敲门,却没有一声回应。加大了力气又敲了一会,还是没人回答。他侧过耳朵往房间内听去,里面只有从电视机里传出的音乐声,隔着房门,音乐的韵味全被过滤掉了,显得干枯而诡异,只剩下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吟唱声,在不断敲击着何锐的耳膜。

何锐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连忙叫来酒店服务生打开了房门。

刚进门,何锐起眼就看见一个人脸朝下的躺在地毯上,而那个人正是大东!而莫渐新的床空荡荡的。

“大东,你怎么了……醒醒!”何锐慌忙跑上前去,把大东扶了起来。而随他进来的服务员也被吓了一跳,慌忙的问着:“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报警吗?”

何锐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想多招惹麻烦,于是假装镇定的说,“不用,他是老毛病犯了。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帮我把他抬到床上。”

服务员“哦”了一声,帮着何锐把大东抬到了床上,等到何锐示意他可以离开后,才匆忙离去。

经过一阵颠簸,大东哼了一声就醒了过来,他眼神涣散的看了看四周,回神过后,才把注意力放到何锐身上。

“大东,你怎么躺在地上了,小莫子呢?”何锐焦急的问道。

大东回忆了一声,答道:“我刚才干什么来着……哦,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全身一麻就晕了过去。小莫子,刚才还躺在床上看电视的。”

真该死!一会儿功夫这小子又不见了!何锐在心里大骂着,一想起那个短信,心中顿生警兆,连忙往小莫子和那个陌生号码打了好几个电话,得来的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这让何锐有种想砸手机的冲动。

检查了一下大东没什么异样之后,何锐便召集聂子涵和丁燕心急火燎的去找莫渐新,酒店,大街上来来回回的找了几圈,问了好多人,结果还是没有得到莫渐新的消息,这小子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想起“莫有危险”这四个字,何锐心乱如麻,也不管身在何处,就这么盘腿坐了下来,手中下意识的揉搓着狼牙吊坠,脑袋转得飞快,思考起来。

“如果这短信是骗我的,为的是让我离开这里,那该如何?不对,把我引开有什么用,这样完全没有意义。那假设这条短信是真的,那发短信的人有何目的,而发完短信后又不想表露身份,那这人……”想到这里,何锐全身一颤,他想起了那个红色嘴唇的神秘女人。他连忙甩了甩头,丢掉这个念头。

最后,何锐还是选择相信这条短信,小莫子或许真的有危险,那何锐肯定不能置身事外。于是叫上了其余三人回酒店稍微收拾了一下,走之前何锐担忧此行会有危险,本想把丁燕留在宾馆,但这女生一定要跟上,何锐没法只好允许。而赖老头,好吃好住的根本不想挪窝,于是何锐安排好赖老头的吃住问题,便匆忙坐上成都到珙县的大巴。

“哎,我这一把年纪,哪受得了这般劳累!心太好就要遭罪啊……”何锐却不知,他们前脚刚离开酒店,赖老头后脚就收拾好一切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谁都万万没有料到,一场悲剧正在梧市慢慢上演……

沈青凌今天一大早就把资料整理好放回了学校,特意空了点时间,去月耳巷一趟,虽然她在电话里说过对何锐的生意没兴趣,但作为何锐的准新娘,在内心里她还是希望为他分担一些,比如现在。

西城月耳巷,还是如平日里那般繁荣,早晨下过的一场小雨,把青石路淋得湿漉漉的,等到了中午过后,太阳出来了,温暖的烘烤着大地,积水慢慢蒸发了起来,四周雾气腾腾的,为这里平添了一抹烟雨江南的诗意。

沈青凌不是经常来月耳巷,却有好些熟人认得她是聚友斋何锐的女朋友,所以都向她打招呼问好,一路上沈青凌也仪表大方的回礼。而等她到了聚友斋,却感到一丝诧异,今天聚友斋居然没有开门!

“这都下午两点多了,怎么还没开门。”沈青凌看了看表,敲打了几下木板门,喊道:“吴哥,吴哥在吗?”她敲打了一阵,里面却没有回应。

吴哥可能有事出去了吧。沈青凌想到,于是随口问了问店面前的地摊老板麻脸张,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今早七点摆摊到现在,就没有看到吴立出来过。

听到这话,沈青凌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内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幸好她随身带着何锐留下的备用钥匙,于是从手提包里翻了出来,打开了店门。

刚打开店门,沈青凌就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寒意扑面而来,那感觉就像这道门隔着的是一间尘封已久的老宅,这感觉令她十分的不适。

沈青凌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寒意朝店里走去,而当她的左脚刚跨进店门,黑暗中立刻涌来一团阴寒把她整个包裹了起来。那感觉如同潜伏在暗地里的野兽,第一时间扑向闯入狩猎区的猎物一般。沈青凌能确切的体会到,伴随着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还有一抹淡淡的阴森,混合在一起挥之不去。

沈青凌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走了进去。直到,溶进了那一团黑暗之中……

聚友斋门外,地摊老板麻脸张做完了手上的一桩生意,习惯性的回过头,透过聚友斋的大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却感觉,今天的聚友斋似乎蒙上了一层纱布般,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而沈青凌进去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麻脸张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算了,人家的事,还是少管的好。”麻脸张这样想着,点了根烟细细抽了起来,但耳朵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聚友斋侧了过去,却还是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

一想到平日里吴立和何锐挺照顾他,麻脸张有些按耐不住了,叼着烟走到聚友斋的门口,眯着眼朝里面看了看,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遂拍了拍门板,问道:“吴老板……”

“啊!”还没等麻脸张把话说完,内堂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生生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也把临近聚友斋这一片的人都吓了一跳,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朝聚友斋看来。麻脸张一惊,心里大叫不好,把嘴上的烟头一扯就冲了进去。

却不想,麻脸张刚冲进门就和一个黑影迎面撞了个满怀,直把麻脸张撞得倒退了好几步,而撞他那人却已经瘫坐在地上,麻脸张这才看清楚,撞他的人原来沈青凌。

沈青凌也似乎发现了来人是麻脸张,马上用力的拉扯着他的胳膊嚎叫起来,指甲深深的掐进了麻脸张的肉里,令他疼痛难忍。再看此时的沈青凌面色惨白,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她张大了口想对麻脸张说什么,但一时之间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麻脸张发现了其中的不妙,连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青凌好像被什么事吓蒙了一样,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张大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听得见她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而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她好像有些急了,一把甩开麻脸张的胳膊,他的胳膊上立刻显出七八条血痕,然后,沈青凌又惊恐的叫了一声,便朝外面冲了出去。

“肯定出大事了!”麻脸张心里忐忑着,这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追沈青凌了,便想都没想就冲进了聚友斋。而临近聚友斋一片的人也似乎看出了事态的不妙,都朝聚友斋的门口围了过来。

这时,麻脸张已经冲进了聚友斋,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他向四下搜索着,直到,看到令他吃惊的一幕——就在前堂通往后院的那道门口,阳光从那道门的侧面照射了进来,正好现出一个靠着门瘫坐着的身影,国字脸,络腮胡,粗眉毛。他的眼和口都张得很大,看表情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或是受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惊吓,而他的脸色却是非正常人的青灰。他就那么瘫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那人正是吴立!

“吴哥。”麻脸张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小心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走近了几步,手指颤抖的触碰了一下吴立的皮肤,传来一种冰凉,而这冰冷中还带着特别的僵硬感。麻脸张瞳孔一收,突然联想到超市里的冻肉。

然后,麻脸张吊着胆子又伸出手指,在吴立的口鼻处晃了晃,却触电般的把手收了回来。紧接着,他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身体如筛谷子般的颤抖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嚎叫着:“死……死人啦!”

仿佛一滴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月耳巷沸腾了……

温暖的阳光,从天井里洒了下来,照在他的身上,这本是一个惬意的午后。吴立就这么靠着房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带着那份诧异与惊恐,再也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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