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事实就是嫁给京城人,那你说,我就应该离乡背井,应该不在娘亲身边吗?你知道吗?我家虽然穷,但是每日都会有荤菜吃,每次吃饭,我永远不要伸筷子夹菜,娘亲爹爹,哥哥们一人一筷子就能喂饱我”,想起以前在家时,郑海棠陷入了每日都会巡回想念的场景。
“我热了,哥哥们轮流给我扇扇子,我冷了,哥哥们挨个的给我暖手,那年冬天,我从山坡上滚下河里,好长时间都没有起来,寒气侵体,我睡在被子里面直哆嗦,是哥哥们整日躺在被子里面,抱着我取暖,整整抱了我七日。”
“大夫说,我这条命,是哥哥们抱回来的,大夫说,那日跟我一起落水的一个大婶,就因为太冷,没有人捂着,给病逝了,你说我走了,我哥哥们是不是很伤心,原本只要十年,现在有变成多少年了,可是成了无限延长,他怎能如此自私”,郑海棠只是平稳的陈述事实,可是颤抖的嗓音和滴落的泪珠才能看出她内心的波动。
夏明柳心疼的用帕子给郑海棠擦擦眼泪,自己也哽咽不已,她不知道郑海棠跟家人感情这样好,在夏明柳的眼中,看到的最好的家人也只是表面相亲相爱,能像郑海棠想、哥哥们那样,抱着浑身冰冷的妹妹整整七日,很少人能做到,夏明柳再次在郑海棠的身上看到了平常看不到的景色。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能向你保证,卫大哥人品绝对出众,家中没有通房,外面没有外室,朝中威望颇重,人缘极好,肯定是良胥之选,”夏明柳急急保证,生怕郑海棠赌气不肯嫁。
郑海棠何止是想赌气不嫁,她更想今日就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回到生她的家乡,可是郑海棠不敢,真正的沈元芳还没有找回来,当初沈元坤威胁之言还在耳边回荡,她怕若是自己真的悔婚,到时候家人遭受灾难。
“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花心吗?你明知道我只要一双人一辈子而已,京城繁华,谁能保证的了自己的心,又有谁人能保证别人永远不变心,我困了,大嫂请回吧!”郑海棠看着夏明柳的眼睛问道。
夏明柳被郑海棠问的噎住了,是啊,人心最难测,自己凭什么给人做保证,一辈子不变心,“棠儿,你为何要将人心想的如此不堪,一双人一辈子的不是没有,你也要看看他们啊!”
“你身边有吗?你身边的人全部是三妻四妾,家中娇妻成群,外面红缨绿柳,做正妻的有什么好的,在家与妾争宠,在外与人斗艳,活的这么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而已,”郑海棠迷茫,京城的女人们到底为何而生。
“呃···你哥哥就是一个列子,以后你哥哥肯定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看好了吧!”夏明柳想起沈元坤在新婚之夜说的话,信誓旦旦道。
“嗯,他是长公主驸马,若是你不想,就算他想纳妾也不敢,”郑海棠好笑,若是夏明柳不愿意沈元坤纳妾,就算沈元坤偷偷的在外面藏人,夏明柳也能直接将人给杀了,谈何保证。
夏明柳有些生气,生气郑海棠想的太过悲观,“棠儿,我是来劝你的,卫大哥人品信得过,为何你不敢相信呢,难道你都不信你哥哥为你挑选的人吗?”
郑海棠不信,沈元坤为妹妹沈元芳挑人,而不是为郑海棠挑夫婿吧。
夏明柳伤心的走了,留下郑海棠一人对着海棠树发呆。
“白术,拿个篮子来,我要腌制一些海棠果,”郑海棠起身,兴冲冲的喊道。
白术立马找了一个绣花篮子过来,“三小姐给。”
郑海棠瞄了一眼,摆摆手有些不满意,“篮子太小,换个大的来,今年海棠果子结的多,多腌制一些,或不定以后我再也不想腌制了。”
白术顿住,看了看兴冲冲的郑海棠,没有任何异样,想了想,没在意,继续去寻了一个大点的篮子来。
郑海棠也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将长长的衫裙脱掉,换了一身细布短衫长裤,不似富家小姐的打扮,更像是农村里邻家小妹的模样。
郑海棠站在树下看着一人抱不过来的树干,深呼吸了一口气。
而旁边白术给一个三等洒扫丫鬟试了一个眼色,那个三等洒扫丫鬟立马顺着墙角溜了出去,没有人注意到。
“回来了,棠儿如何说”,沈元坤在前院喝茶,跟他一起的还有今日前来送聘礼的卫子鹰也在,都等着夏明柳呢。
虽说卫子鹰是皇帝赐婚,成亲之日在即,比较紧,所以许多东西都是皇宫准备的,再加上景阳侯府也早就准备了卫子鹰成婚的东西,倒是不算急。
皇帝送了不少东西来,更是钦点杨泗办理一切成婚事宜,但是卫子鹰还是坚持自己亲自前来送聘礼,一百零八抬聘礼延绵数里路,更是赶上了夏明柳的排场。
卫子鹰面无表情的坐着喝茶,好像根本不在意沈元坤所问的问题,只有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比谁都在意现在郑海棠的状态。
夏明柳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棠儿心中不畅,有些反抗,我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她甚至有些,有些恨你们。”
夏明柳斟酌了一下言语,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卫子鹰觉得自己的内心狠狠一颤,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拽住剧烈的上下晃动一样,“还是恨我了,以后,我会好好弥补她的。”
沈元坤无言,是啊,郑海棠是应该恨自己的,是自己自私的将她平淡幸福的生活搅乱,拉到这个繁华却虚伪的京城,是自己在得知郑海棠可以留在京城之后,选择了故意隐瞒,只因为他觉得这样是为了郑海棠好。
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所谓觉得好的,可是对于郑海棠来说,是否真的是郑海棠所需要的好,是否郑海棠也喜欢,他们只是将自己认为的强加在了郑海棠的身上,让郑海棠背负了他们的思想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