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高嘉树几乎都重复做着同一个梦,说是几乎,那是因为,在梦里的时间、场景、情节大多数是不同的,相同的只是出现的人物和结局!
这些梦境,像一批批细微未设防的病毒入侵身体,逐渐抽离掉各处神经细胞,最后吞噬掉整个躯干以及灵魂!
奇怪的是,这些梦境,醒来时大部分依然存留在脑袋里某一个角落,只要需要,拿出来重温一番也未尝不可,于是高嘉树常常禁不住将他们区分:哪个是与现实最接近,很接近,一般接近,或者完全相反,或者所有都是现实!
毫无疑问,这样的做法让高嘉树身心疲惫,常常深陷其中,如在弹跳板上跳腾的小丑,越用力反弹力越高,回落下来时越痛,如此反复,筋疲力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片漩涡中徒劳挣扎,没有终点,直至消失殆尽!
而这次,梦境依然维持以前的方式,而结局却有些许变化,多了一个人!
凌乱的夜,明明已经把所有门窗都关牢了,还是感到有刺骨的寒风灌进来,彻头彻尾的冷;旋转的欧式楼梯,一脚踩空的身影,健壮的男人如落花般地飘零,挣扎,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涌泉般的血瞬间染满他的眼睛,怎么抹也抹不掉,越来越浓的咸腥味让他不停吐,可五脏六腑都要掏空了,那股味道始终挥之不去,于是他开始狠狠抠喉咙,抠得脖子面目全非也无济于事,他没有办法,不停地抠,不停地吐,仿佛一停下来就会死去一样……
就在他如往常般窒息到几乎昏厥时,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抚上他,紧握住他疯狂的双手,轻柔地如羽毛般来回抚摸,像是有股魔力般,他的狂躁竟逐渐被压下去;他努力回头想看清手的主人,无奈头竟像被灌了铅,动弹不得,他又急又怕,而那人仿佛明了,轻轻靠近,咬住他的耳朵:别怕,亲爱的,不要回头了……
不要回头!他被她的气息扰到心痒难耐,另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燥热涌上来,急切地想要释放,那手继续向上摸上她的脸,凉凉的温度令他舒爽几许,但还不够,远远不够,他忍不住又回头,然后那人仿佛惩罚他般,一口咬上他的唇……
“砰……砰……”急速的声响打破窒息的世界,还夹杂着急切的呼唤“小树……小树……”
高嘉树倏地睁开眼,失神地盯着前方,视线被什么东西遮住有点模糊,一抹,满头的汗;前方是开着的落地窗,间尔有风吹进来,扬起白色的窗帘,带来阵阵湿冷的风,抚在燥热的脸上,有股难受的虚弱感。
他拱起身子,半跪着,低头,刚好看到床单上一片白色液体,而裤子,粘稠湿腻!他把脸深深埋在双手里,肩膀极烈地抖着,不知如何排解某些新长出的恐惧以及不知名的渴望,只能狠狠捶打自己的头,口中是压抑模糊的低吼!
“砰砰”声音还在继续,呼喊声也加大:“小树,你还好吗?开开门,开开门好吗,让我看看你!”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恢复冷静的嗓音稍微带点沙哑。
门还是被推开了,上了年纪的面目敦厚的男人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来。
“我都说没事了。”高嘉树皱眉,不悦明显写在脸上。
“小树,到吃饭时间了,我上来叫你,听到有声响,所以……小少爷,你是不是……又……又做噩梦了?”男人问得小心翼翼。
高嘉树手握成拳,,直到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慢慢呼了一口气,“你先下去。”
“唉……那我先上菜,你也快点,不然凉了。”男人转身,发出轻微的叹息,“对了,姚先生打了几次电话过来!”
“知道了!”话音刚落,浴室里已经传来哇啦啦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