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堂之后,老丁头却找到了程子龙,他私下有点担心:“大人,你把石老三抓了起来,我怕他的主子郭承靖不会善罢甘休啊。”
程子龙笑道:“那就要看石老三对郭承靖有多重要了。”万事逃不过一个法字,现在石老三*郑翠儿,还搞出了人命,他是罪有应得。
程子龙身为京兆尹,现在就算是判石老三一个死罪也不为过,郭承靖虽然是丞相肖禹瀚的小舅子,但在程子龙的眼里,他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又如何能阻挠的了自己的决定,新请回来的幕宾魏敬鸿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郭承靖不足为虑。
不过让程子龙诧异的是,石老三被抓之后,郭承靖很快就派中间人捎来话,他说石老三犯事,害死人命,罪无可恕,除了撇清自己和石老三的关系外,郭承靖还说任由程子龙处置石老三,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程子龙听了之后不禁鄙夷这个郭承靖,现在他连自己的走狗都不要了,给他这种人卖命真的是可悲。郭承靖还给程子龙送去了一些礼物,不过程子龙把那些礼物都退了回去。自从知道程子龙不收受贿赂后,金陵城内没几个人敢再给他送金送银了,郭承靖也不例外。
第二天程子龙回到衙门后再次提审石老三,石老三被关在大牢里面一晚,他已经变得老实多了。本来石老三还指望着自己的主子郭承靖会搭救他,所以在公堂上他把郭承靖的名头抬了出来,想让程子龙饶他不死。
程子龙不由得嗤笑道:“石老三,你还是省省吧,你家主子已经抛弃了你这个奴才!”程子龙当下把郭承靖昨晚找自己撇清和他关系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石老三听到郭承靖放弃自己时,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之间,他放声大叫道:“大人,大人,我有重要机密举报,请大人法外开恩,饶我一命!”石老三在地上连连叩首,因为他知道如果连郭承靖都不救他的话,那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
程子龙微微皱眉,石老三竟然想和他谈条件,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他也不着急,“你有什么重要机密,要举报谁呢?”
“这个……”石老三显得有些为难,“还请大人屏退左右。”这是在公堂之上,人多耳杂,看他的样子,好象真的掌握着什么重要的机密。
程子龙也不怕石老三玩花样,他挥挥手,示意左右两边的差役退下,公堂上除了他和魏敬鸿之外,再无外人。
“大人,这位是?”石老三小心的看着魏敬鸿,他还真当是那么一回事了,程子龙忍不住的摇头,“石老三,”他坐在上面怒叱道:“这位是我的幕宾,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磨蹭!”
“是,大人,事关重大,请听小人一一说明。”石老三咬咬牙,“这个机密是关于郭承靖的!如果大人你能饶小的不死,我保证这条消息绝对能让大人你赚个盘满钵满!”
石老三还是那种论调,程子龙微微有些失望,“魏先生,你还是让人把他带回大牢吧,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他转头对魏敬鸿道。
石老三见到程子龙已经对自己不耐烦了,人家好象根本就没有兴趣和他讨价还价。石老三顿时急了,他膝行上前,连连叩首道:“大人,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石老三一着急就把事情透露了出来,“郭承靖现在正在大肆收购市面上的大米,粮食价格很快就会飚涨,大人,只要你能及时进货,一定能赚取很多银两,我不骗你,不信你去市面上看看!现在已经很难买得到粮食了,因为所有粮食都囤积到了郭承靖的手里。”
程子龙和魏敬鸿互相看看,看石老三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好象所言不虚,程子龙就问道:“郭承靖买那么多粮食回来,他到底想干嘛?”前段时间的粮价很低,象谷米这样的粮食,能保存的时间不长,老百姓的习惯都是在家里存上几天的粮食,他们大多是边吃边买,粮价也是随行就市。金陵城内的米铺很多,并不是说一家就可以垄断的,所以程子龙对石老三的话将信将疑。
“大人!”石老三看到程子龙在听自己说话,他就等于看到了希望,“我说的全是真的,因为郭承靖收购粮食,他都是……都是听肖丞相的吩咐,去年我们就这样做过一次。”尽管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原来去年冬季因为严寒,下了几场大雪,道路闭塞,外地的粮食根本就运不进来,然后郭承靖趁机高价收购粮食,哄抬金陵城内的粮价,造成了老百姓们都要多花费钱银来买粮,为此大家怨声载道,但郭承靖却在其中赚得盘满钵满,那些全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却全部被他*鲸吞一空。
“……大人,今年入冬后,大家都知道去年闹粮荒的事情,所以纷纷屯购大米,起初大米的价格还算得价,郭承靖就让我们到处把银两借贷给米铺,好让那些米铺从外地购入大米。”石老三继续交待道:“然而他却大肆的抛售粮食,导致米价一跌再跌!”
程子龙是越听越惊心,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大的阴谋,郭承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他先是借出高利贷,让米铺的老板们高价进粮,随后又转手抛售大米,打压粮价,造成米铺赚不了钱亏本,米铺还不上高利贷,从而被郭承靖兼并,郑家米铺就是这样被他们搞垮的。
如果不是石老三透露这个秘密的话,谁又会知道郭承靖在背后搞的手脚呢,他这是神不知鬼不觉把民众的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而老百姓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打劫了。
“大人……”石老三媚笑道:“只要你在入冬之前能搞到一批粮食,那自然可以卖个好价钱,做的好的话,日进斗金绝对没问题!”
金陵乃千年古都,南唐立国也有三百余年,城内居民过百万,人人都要吃喝拉撒,谁控制了金陵的粮价,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金陵。
程子龙明白,以现在郭承靖的操作手法来看,他未必有那个本事把问题看的那么长远,考虑到他的背景,估计这背后绝对少不了肖禹瀚那个奸相的指使,看来问题严重了。
魏敬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让人把石老三押回大牢后问程子龙道:“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
程子龙的职务就是京兆尹,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事关金陵上百万老百姓的吃饭问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冷死饿死,但如果大面积的缺粮,那死亡人数就会成倍增加,更不用说肖禹瀚和郭承靖在这里面*,劫掠老百姓们的血汗钱。
于公于私,程子龙都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考虑的问题也很周详,虽然程子龙上任后并没有和肖禹瀚打过交道,但这次的事情就等于是和这个奸相首次交锋。如果程子龙控制不了局面的话,说不定肖禹瀚就会在朝廷上参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