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敬鸿反应如此之快,能在瞬间就猜出自己的身份,看来他也是个聪明人,程子龙微笑着点点头,魏敬鸿的脸色依然是犹豫不定,“你找我所为何事?”
“我想魏先生你明白。”程子龙好整以暇的道:“我有意想请魏先生你再度出山!”
“出山?”魏敬鸿摇头冷笑道:“我不想再为李家王朝卖命!你找错人了!”
“呵呵……”程子龙却笑了,对南唐有怨言那是好事,“魏先生,我请你,不是让你为南朝卖命,而是为我做事!”
“为你做事?”魏敬鸿不相信的看着程子龙,脸上的表情好象在说你有什么值得我为你卖命的:“我为什么要帮你?”
程子龙也不以为许,他指着自己刚才画的那两幅画道:“我听说魏先生以前就是一个人才,现在只不过是一时落魄,但你也消沉太久了,我实在是有点替先生不值啊。”
“这又有什么值不值的。”魏敬鸿不在乎的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现在每天都逍遥自得,都不知道有多快活!”
“我看未必吧?”程子龙嗤笑道:“让自己的夫人每天辛苦操劳,让自己的女儿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就是你所谓的‘逍遥自得’?”
程子龙是啧啧摇头,“魏先生,作为一个男人,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你?”魏敬鸿的脸一下就憋得涨红,他对着程子龙怒目而视,但程子龙也是凛然不惧的和他对视着。
魏敬鸿的脸色很快由红变白,他整个人都蔫了下来,然后趴在桌子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程子龙也没想到自己能把魏敬鸿给骂哭了,他静静的等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道:“魏先生,人生难免有起有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对于你的过去,我很遗憾,对于你的现状,我很同情,但事在人为,你自己就有能力来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我可以改变什么?”魏敬鸿茫然的抬起头来问道。
程子龙把那两幅画摆到他的面前,“那要看你选择做哪种人了?”说完他不再理会魏敬鸿,转身离开了他的字画档。
魏敬鸿必须自己做出抉择,否则没有人能帮得到他,程子龙来到老丁头那里,简单的把魏敬鸿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让老丁头去找他。
程子龙决定给点时间让魏敬鸿自己考虑考虑,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老丁头就领着魏敬鸿来到程府拜访了。
程子龙听说是魏敬鸿过来,他亲自迎了出去。一个下午不见,魏敬鸿修整了自己的仪容,没有了之前的邋遢随意,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袍,上面没有补丁,人也精神了许多。
“程大人!”见到了程子龙后魏敬鸿羞愧的向程子龙做了一个鞠,程子龙连忙将他扶起,“魏先生你客气了,快,快请坐!”
他领着魏敬鸿坐到了椅子上,下面自然有丫鬟捧上茗茶糕点,品完茶后,程子龙就笑问道:“我想魏先生一定有了抉择,是吗?”
“惭愧惭愧,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让程大人当头棒喝,我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过得实在是窝囊。”魏敬鸿有点沧桑的道。
“魏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程子龙劝慰道:“能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他顿了一下:“先生有治世之材,象我这样的末学后进还要多向你请教呢。”
“程大人言重了。”魏敬鸿谦虚的道:“大人乃新科状元,后起之秀,前途无量,怎能和我这个老朽之人相比,程大人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程子龙闻言大喜,他当即向魏敬鸿请教了一些衙门的事务,魏敬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家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程子龙问魏敬鸿道:“我想聘请先生做我的幕宾,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
魏敬鸿有点犹豫道:“程大人应该知道我的过去,我因为上书反对‘青苗法’而得罪了肖丞相,被他报复削职为民,现在乃罪臣之身,按南唐律例,永世不得复出……这个……我怕会影响到大人你的仕途之路啊。”
程子龙就笑了,原来魏敬鸿担心的是这些,“所以还要委屈魏先生你来做我的幕宾。”其实关于这个情况程子龙早就考虑过了,魏敬鸿如果只是做他的幕僚的话,并不担任南唐的官职,那别人就没有闲话可说了。
程子龙接着道:“我敬重魏先生你的才能,也欣赏你过去的刚正不阿,更希望你以后在公务上能帮得到我,金陵的老百姓都需要你啊。”
“谢谢大人对我的提携!”魏敬鸿感激的道:“我必定努力做事,以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程子龙满意的点点头,魏敬鸿是个人才,可惜郁郁不得志,现在他给了魏敬鸿一个机会,相信他会好好把握的。
程子龙又和魏敬鸿闲聊了一会,然后就让老丁头陪他出去,老丁头知道魏敬鸿得到程子龙的赏识,以后必有重用,所以对魏敬鸿也是巴结的很。
皇帝不差饿兵,程子龙当然也不会亏待魏敬鸿,既然是要用他,当然也得让他安心为自己做事才行。
所以第二天程子龙就让何清锋在乌衣巷附近租了一套宅院给魏敬鸿,让他安顿好自己的家人。程子龙也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好好收拾一下。
魏敬鸿以前就做过州判,所以见识也不低,对于程子龙的关照,他自然是铭感在心。魏敬鸿手上有了银两,情况当然不同了,等他穿戴一新来到衙门找程子龙,程子龙还差点认不出他来。
现在的魏敬鸿精神奕奕,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气,熟悉了衙门里的人事后,魏敬鸿立即投入到公务中去。程子龙已经对衙门内的所有人言明了,他不在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给魏敬鸿来处理。
经过两天的观察,程子龙完全可以对魏敬鸿放心了,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经他的手来处理,魏敬鸿熟悉南唐律例,效率又高,现在衙门内一切的诉讼,官司,缉捕都是他来决断,程子龙可以说省心省力,他也得以把自己的精力放到其它方面。
在程子龙的治理下,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金陵城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道比以前整齐多了,地痞流氓什么的也少了,最重要的是,程子龙这位新上任的京兆尹给大家带来了希望。首先为广大老百姓称道的是,这位新大人不贪污受贿,办事公正严明,公堂之上,讲法讲理,大家都是心悦诚服;其次程子龙是新科状元,大家都佩服他的人品和文采,据说这位京兆尹大人经常微服出巡,关心民间疾苦,养老恤孤,大家对程子龙的口碑不错,最近他的风头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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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程子龙正乘坐轿子从户部官邸出来,他刚和韩明维讨论完减免金陵城门税的事情。当程子龙的轿子来到东明街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前方有些吵杂,程子龙好象听到有人在大喊“冤枉”,这时候家丁赵一虎上前禀道:“大人,前面有人拦轿喊冤告状!”
“哦……”程子龙掀开了帘子,前面的人太多,他并没有看清楚,“程大人,求你为我们家作主啊!”他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悲泣。
程子龙微微皱眉,这里人多杂乱,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审案,“先带告状的人回衙门!”他吩咐赵一虎道。
“是大人!”赵一虎拱手称是,然后衙役们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继续前行,赵一虎则按照程子龙的吩咐把告状的人带到了衙门。
程子龙回到衙门后随即升堂,因为刚才那人是当街拦轿告状的,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外面跟了很多群众回来听审,他们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程子龙看到公堂下跪着一个老者,神态彷徨,他手中拿着一纸诉状,高举过顶。程子龙就一拍惊堂木,“威……武……”两边的差役跟着呼喝起来,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外面围观的人群顿时肃静下来,大家都等候着看程子龙如何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