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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罗伯特闭上了双眼,微微仰起下巴,林间轻柔的风,仿佛阿莱塔温柔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
他学着沃尔特的姿势把腿翘起来,觉得累,又把腿放下,整个人摊成一个大字型,不知名的小鸟和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虫子们,长长短短的鸣叫着,没有什么韵律,却形成了一曲清新动人的田园交响。
罗伯特自小在严厉的父亲面前长大,他不像自己的哥哥理查德那样严谨;作为小儿子,他的个性十分跳脱活泼,这让他同样严谨的父亲有些头疼。
所以当罗伯特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把诺曼底留给了自己的大儿子理查德,而把希斯梅斯留给了自己的幺子罗伯特,并且要求罗伯特和哥哥理查德一起掌管这块地方诺曼底公国最富饶的地方。
每天在父亲和哥哥面前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罗伯特不是不辛苦的,直到认识了阿莱塔一家,他才知道,原来生活是可以这样随性而快乐的。
单调却悦耳的虫鸣如同催眠曲,罗伯特拿起风帽遮住脸,昏昏欲睡,几乎要在正午温暖又阴凉的树荫下睡着了。
看似同样睡着了的沃尔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救我?”
罗伯特伸手拍掉一只爬到他脸上的小虫子,含糊着声音,口齿不清的反问,“什么救你?”
沃尔特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猎棕熊那次,我摔倒了,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
罗伯特翻了个身,把风帽从脸上拽下来,放在脑袋下面当枕头,带着重重的鼻音回答,“是我惊到鹿才引来的熊,你好歹也是个人,又是我做错在先,我怎么能不管啊;再说了,你又是我未来妻子的弟弟,我可不想让我心爱的阿莱塔伤心,我可是要她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听不到了。
什么叫我好歹是个人啊?沃尔特气得一个翻身坐起来,凑到罗伯特的面前,使劲的盯着看。良久,罗伯特呼吸均匀,睡相如猪,还时不时的傻笑一下,吧嗒吧嗒嘴,也不知道又梦到多达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少年猎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确定了罗伯特不是在装傻,而是真傻。沃尔特和姐姐阿莱塔一样,发现自从认识罗伯特之后,他叹息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就是你吧!少年猎人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虽然你是个讨厌的贵族,但在追姐姐的所有人里,你算是最不惹人讨厌的那个了!
罗伯特睡梦正酣,完全不知道身边的少年猎人,在这片刻之间,做出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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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一觉醒来,发现沃尔特直直的坐在他的身前,少年伯爵吓了一跳,“我的上帝啊,我亲爱的小舅子你怎么了?这么会儿功夫不见,你被撒旦抢走了你纯洁的心灵吗?”
换作是平常,估计沃尔特会一巴掌把罗伯特的戏谑打回去,而此刻的沃尔特,丝毫没有玩闹的意思,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罗伯特,异常严肃。
“罗伯特,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姐姐,想和她在一起,认真的对待她,而不是玩弄她的感情吗?”贵族调戏玩弄农家少女的先例实在是太多了,每一故事背后,都有一个美丽少女流不尽的血泪。
罗伯特一股脑的爬起来,站在沃尔特身前,猛地抽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他父亲留给他的佩剑。
他感觉自己最纯洁的情感受到了冒犯,气得浑身发抖。
“沃尔特,拔出你剑!你侮辱了我作为一名勇敢忠诚的骑士的尊严!你玷污了我对你姐姐最纯洁最热烈的感情!我,罗伯特——法王亨利的授勋骑士,在此向你提出最郑重的挑战,我要和你决斗,以洗刷我受到的侮辱!!”
罗伯特咆哮如狮,挥着手中的佩剑,对着坐在地上沃尔特大喊大叫。
沃尔特挖挖耳朵,依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就说我想说的,问我想问的,你是勇敢高贵的骑士,我可不是,我只是个平凡的皮匠的儿子,我没有做骑士的资格,也没有和你决斗的资格。”声音不急也不燥,仿佛面前站的只是他们家养的一只猫,朝他挥舞着毫无威胁的爪子而已。
沃尔特拥有一种和姐姐一样的特质,那就是让一个愤怒中的人迅速平静下来的淡定。
罗伯特不知道他们这种共通的特质对于别人来说有着怎样的作用,但他知道,能让暴躁且容易发怒的他迅速不怒的人,目前他只碰到了这姐弟两个,哦,也许要再加上他们的妈妈,总是笑眯眯,慈祥而热情的多达。
罗伯特瞬间泄了气,他听出了沃尔特语气间的淡淡沮丧,知道这名小舅子兼好朋友,还是有些介意自己的出身。
“沃尔特,我作为希斯梅斯的领主,也拥有爵位和土地,同样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附庸骑士。但做我骑士,并不会像做我哥哥理查德——诺曼公爵的骑士那样风光。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向我效忠,同我一起保卫和守护我要守护的人和事吗?”
沃尔特闻言站了起来,骑士这个身份,永远让少年们的心中充满了热血,他听得懂罗伯特的意思,罗伯特将赐予他附庸的身份,给予他权利,让他可以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这同时也是一种承诺,一种罗伯特对于他姐姐的承诺,言下之意是,如果我以后对你姐姐不好,你可以来找我算账!
沃尔特墨绿色的双眸仿佛着了火,他盯着罗伯特的眼睛,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
“很好!”罗伯特随后要沃尔特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拿起他父亲那把曾经浸满了敌人鲜血的宝剑,在沃尔特的肩头和脖颈上轻轻的点了三下,一边点,一边郑重的说道,
“我以上帝、圣米迦勒和圣乔治的名义,封你为骑士。你要勇敢、无畏、忠诚。”
一场简易而有效的册封完成了,沃尔特成为了罗伯特的骑士。
沃尔特从地上站起,两个少年,在这个初次相逢的森林里,再次相对而笑,而这次,是开怀的大笑。
罗伯特明白,在追求阿莱塔,甚至是人生的漫漫长路上,他得到了沃尔特这个好兄弟百分之百,毫无保留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