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不一会儿,颜碧儿的奶奶终于醒来了。
从后院的厢房里传来一声声若朽木枯槁一般的声音,轻轻的唤着:“碧儿,碧儿。”
“奶奶,你醒了?”颜碧儿看着床上的老人,柔声道。脸上挂着别样的喜悦。奶奶是不常醒的,甚至有时候,一天都不会醒一次,而在平时就算是醒过来也好像是累极了的样子,很快便又睡下去。呼吸匀长,面容安静,论谁都看不出这个老人是患了病的。
颜碧儿轻轻的将老人掉落在额迹的发丝拂上去,她说话时眼睛并未睁开,仿佛刚才的几声叫唤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颜碧儿一阵心酸。
“水。”
“好,奶奶你休息,我去倒。”颜碧儿忙不迭的转身,却看见立于她身后的南宫纡,他安静的好像山上的清泉,了然于心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修长的双手端着一盏茶。
颜碧儿呆愣了片刻,微笑着接过:“谢谢纡公子。”
“不谢。”南宫纡礼貌的说道。
颜碧儿小心翼翼的喂她奶奶喝完茶,正犹豫着和不和奶奶说那件事,没想到老人却先开了口。
“碧儿……你说的那位公子呢?”
颜碧儿坐在那里,脸上露出极不自然的表情。分明看得到羞怯的晕红,她首先拉过上官妮,道:“奶奶,这位是上官姑娘。”
老人努力睁开眼睛,淡淡的望着上官妮:“上官姑娘,我们碧儿承蒙您照顾了。”
上官妮有些不解,她看了眼颜碧儿很快便明白过来,微笑着说道:“奶奶言重了,这不过是我应该做的。”
颜碧儿安心的看着上官妮,她实在不忍告诉自己的奶奶,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青楼里工作的。
老人紧紧的握住上官妮的手,骨瘦如柴的手分外的用力,声音却还是了无生气的样子:“我们碧儿,很多事情都不懂,还望上官姑娘多多包涵。”
她说话的语气很礼貌,抑扬顿挫也沉着有力,带着一种特别的气质。
“我一定会的,颜奶奶请放心。”上官妮微笑着说道。
南宫纡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上官妮,他总觉得这女孩儿的身体里有一种能量,这种感觉不会因为她瘦弱娇小的外表削减半分,她的每一个笑容都发自真心,每一个行动都由自己的主张,她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拘束,眼睛里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
“谢谢上官姑娘了。”颜奶奶轻轻的拍着上官妮的手。
上官妮看了眼颜碧儿,用眼神提醒颜碧儿介绍晾在一边儿的南宫纡。颜碧儿看向南宫纡,他一脸清浅从容的笑意,眼里的光像是带着某种魔力的旋窝,将颜碧儿的眼神深深的吸引住。
她心中一悸。
“奶奶,这位是南宫公子。”颜碧儿的声音如同含羞的少女。
老人收回放在上官妮身上的目光,努力抬眼看向站在窗台边的南宫纡,后者也终于意识到似乎自己该出场了,于是走上前来。
脸上依旧是浅淡如同清泉的微笑,令人莫名的安心。他安静的看着颜碧儿的奶奶,专注的样子差点让上官妮也误会这并不是一个谎言,而是真实的。颜碧儿的眼神从落在南宫纡身上那一秒之后再没有移开过。
“奶奶。”南宫纡的声音十分好听,虽然不是真的,但是他的声音里没有一点让人感觉不真诚的意思。
他很自觉的送上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住老人家屋里的双手。让颜碧儿的奶奶深感蔚然,老人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难得的微笑。
“纡公子。”
“奶奶别客气,叫我子奕便可。”
老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孩子非常的懂事,看起来也很诚恳,相信你一定会真心待我们家碧儿的。”颜奶奶发自肺腑的说道。
倒让南宫纡顿生一种罪恶感,但他还是保持着暖人的微笑,轻轻的点头:“我会的。”
没过多久颜奶奶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于是上官妮和南宫纡终于要告辞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橘色的天空像一块金箔镶嵌在天边。
“碧儿你别送了。”
站在门口的时候,上官妮见颜碧儿还要继续送他们离开,便顿足说道。
“我,再送你们一段吧。”颜碧儿微笑着说道。
“天很快就黑了,若是再送我们的话,你就得一个人走夜路了。不要紧,我们自己离开就行了。”上官妮看了看天色于是说道。
颜碧儿咬了咬唇,遂抬起头,十分舍不得的说道:“那好,蜜儿你和纡公子一路小心。”
“嗯。”上官妮微笑着答应道。颜碧儿眼中的恋恋不舍分明是对南宫纡的,上官妮一面为碧儿感到高兴,一面又为她担心。
悠长僻静的小路上只有上官妮和南宫纡两个身影。
夏天的夜晚,蝉鸣蛙叫如浪潮一般袭来。
“蜜儿你是哪里人?”南宫纡的声音清凉的如同月光。
上官妮登时愣住,南宫纡陡然问起她是哪里人还真叫她不知如何作答。她原来的那个城市吗?她说出来南宫纡也不会知道。若要说起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她更是不知道。
“我,我懂事之时便住在长安,在一个裁缝的家里长大。十几岁的时候被送到宫里做了宫女。”上官妮胡编乱造一个故事对南宫纡说道。
“唔。这样。”南宫纡的眼睛亮的像夜里的星星。好像相信了上官妮的话。至于她怎么会离开皇宫里,南宫纡却没有多作追问。
“纡公子呢?”上官妮胡乱的撒了个慌,觉得挺不自然,于是问道。
“我吗?”南宫纡沉默了一会儿。漫天星斗一闪一闪的亮着,有丝丝清凉的风穿过上官妮他们的周围。
南宫纡将双手反扣在脑后,悠悠的叹声道:“唔……我也不知道。”
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