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年龄不大,却常生光阴似箭的感叹:眨眼之间,一天就流逝了,一周就过去了,一月也没了,一年也只余尾巴了。看节气,9月23日是“秋分”,秋季已被平分;紧接着一个长假,一年也就忙到头了。
忙!身不由己呀。
气候却是宜人的。秋意高远,凉风习习,“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夜里覆一层薄毯,便能睡得很舒适。常是凌晨上床,一觉到天亮,睡眠质量是一年当中最好的——然而不爽的是胃有小恙,时感不适。
与精神病医院的副院长是朋友,一日去看他,闲聊时提起胃。他说,胃是一个有情绪的朋友,许多人不知,人的精神焦虑紧张是最易引发胃病的,日复一日的焦虑常致胃里溃疡,茶饭不思,肝脾不调。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把弦绷得太紧了。本来,我这样一介小百姓,是没有资本来说什么忙的——既没有挣大钱,也没有当大官,你好意思说自己忙吗——但是,想一想,确实忙得庸庸碌碌,如一只无头苍蝇胡乱地飞,就把时间吞噬了。
慢下来呀。
抬头看看高远的秋天,想着“秋分”这个节气。与农事疏离的日子,“没有人会留意,这个城市的秋天”(许巍《我的秋天》),我也是,只在翻开日历的一点时间里重温这些节气名词。秋分,这时候大雁该向南飞了,极目远眺,在天空里百度秋天的雁阵。遗憾的是,这样诗意的雁阵,大约也很少从高楼林立的上空飞过的吧?还是只有秋天高高的稻草垛,才是它们的地标?
以前读《菜根潭》之类的书,几乎是左眼看进右眼看出。现在翻到一节,却忍不住多读两遍,想把它抄录下来,贴在电脑显示器旁——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谁能差遣我?
此心常放在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我?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
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
其中见了“雁渡寒潭”的句子,觉得好;想起黄舒骏曾有一个流行歌曲,也是这个名,找出来听了,觉得吵。还是听昆曲好,周小璇唱的《牡丹亭》片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不听那春苦秋愁离情别绪,只喜欢这声声慢慢的节奏,简直可以收到缓解胃病的功效。
一扭头,一株牵牛花,在窗台上开得正好。擎了两朵蓝色的小喇叭,迎风摇曳。它的藤上的叶,都已经枯黄了。茎头上的叶,却依然绿得鲜亮。
家乡的柿子,这时也该红了。
风动而心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