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的眼睛瞪了起来:“这件灵器,竟然是天器,你怎么可能操纵天师神通?”
天器若单论品质,与圣器也相差无几。但天器是圣师晋入天阶时,用来开辟大神通的圣物,它所融汇的天师神通却是无可估价了。当天师寿尽或身殒后,某些神通可能并不会消失,依然与天器紧密地融合着。然而天器却很难被后人使用,因为没有了天师本源魂魄的操控,天器中的神通便无法恣意开启了。有些门派便拥有先辈留下的开辟元灵天地的天器,那方天地就成为了门派的修行圣地。然而想要将元灵天地收回到天器,或者释放出来,那却是非常艰难的事情,甚至要汇聚众多杰出弟子的力量,举行某些祭奠之类的大型仪式,才能勉强收放元灵天地。
墨轩能够操控玄隐天地,的确让萧家祖孙无比惊讶,这完全打破了两人所知的常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更是让两人惊讶得无以复加。玄隐天地的门户里,缓缓地探出一根黄褐色的枝条,这似乎是生长多年的树枝,其上遍布着斑驳的裂纹。枝条上的叶片非常宽大,约有巴掌大小,叶片呈深绿色,上面隐约可见黄褐色的脉络。
墨轩此时忽然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意已经完全与那根黄木枝条联结在一起。若说玄隐天地是依托于玄龟甲的存在,那么黄木枝条就是玄隐天地的延伸,这两者都藉由玄隐之魂与墨轩与墨轩心意相通了。
萧家祖孙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那根枝条,萧澜竟然以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是古木精灵吗?”没等墨轩回答,萧澜便继续说道:“没错的,只有古木精灵才会拥有这样的气息,这股气息比青木尊弱些,但却隐含着霸道的气势,想来是由于属性不同所造成的差异。”萧家这祖孙俩满脸痴迷地抚着黄木枝条,完全把墨轩给忘记了。
墨轩无奈地摇摇头,难怪萧家在育药上研悟得如此精深,这份痴迷可算是天下罕有了。墨轩控制着黄木枝条慢慢扭动,同时轻轻地咳了一声。萧澜和萧洪两人这才惊醒过来,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黄木枝条,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墨轩。玄隐天地已经足以让人惊呆了,而这黄木枝条更是令人感到难以置信。萧洪看着面带微笑的墨轩,心中忽地升起一丝希冀,虽然在他想来,那种期盼完全不切实际,甚至在梦中都不会发生。
然而墨轩的话,却平平淡淡地将他的梦想,变成了现实:“萧爷爷,你说的没错,这是古木精灵,应该说这是古木精灵的枝条。我想请萧老爷子确认一下,这根枝条是否能给萧洪当作本命灵草。”
萧洪张大了嘴巴,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紧握双拳,用中指用力地抠了一下手掌心,那真实的痛感让他确认,自己不是在梦境里。倒是萧澜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墨轩,你方才说这是古木精灵的枝条,可是它的气息灵动无比,这应该是具备灵魂的完整灵草才能拥有的气息啊。”
墨轩回答道:“我从朝云国乘船来赤槿大陆时,在虹海的一个小岛上,见到了一株黄木精灵,这根枝条便是黄木尊老爷爷送我的礼物。黄木尊在这根枝条上凝聚了大量的元力精华,我想他或许也融入了灵魂力量吧。”萧澜轻轻点头,对墨轩的猜测表示认可。墨轩继续说道:“萧老爷子曾经说过,萧家血脉独特,很难找到性质契合的本命灵草。我想黄木枝条也是土性,不知是否与萧洪属性契合,能否当做他的本命灵草。”
萧澜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轻轻点头说道:“让俺先以灵觉探查一下,古木精灵是天下间最为奇特的生命,俺也说不准。”墨轩控制着黄木枝条垂下,任由老爷子放出灵觉感知。
萧洪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墨轩,感激地说道:“这份礼物太贵重,实在令我受之有愧,不管最终是否可用,墨轩兄弟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墨轩笑道:“既然当我是兄弟,就千万别说这种客气话。你在滋芙城为我仗义执言时,可没说求过什么;我走进萧家的第二天,老爷子便将耜辛秘法传给了我,也没说求过什么。我当你们是朋友,所以这两份人情,我可从来没打算还呢。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这根黄木是否与你属性契合。如果可用,你只要安心收下便好,若是将朋友恩义也当做债务,那样活着岂不太累。”
就在两个少年说话的功夫,萧澜完全探查了黄木枝条,他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用有些发抖的声音说道:“属性完全相合,我还从没见到过与我萧家体质如此契合的灵草。只是整株黄木实在太大,完全融合是不可能的,也不知能否断开一小段。五十多年前,我在耒园见过青木尊,他老人家曾经说过,青木枝叶必须要他留下灵魂印记,才能保持灵性。那是类似灵魂片段的东西,也只有这种带着灵魂印记的枝叶才能被当做本命灵草来融合,若是失去了来自本体的灵魂支持,那根枝条就会化作粉尘。”
墨轩挠挠头,说道:“这倒不是大问题,只要回到凝波岛,见到黄木尊即可,黄木老爷爷肯定会帮忙的。只是萧洪就需要忍耐几日,这里到凝波岛可是不近啊。”萧洪闻言露出期待之色,他很早就破关,修至合气顶峰已有两年了。然而他一直没有度生劫,便是为了找到最佳属性的本命灵草。这么久都等了,自然也不在乎多等几日。”
萧澜略微思索了一下,带着几分犹疑地问道:“墨轩,你……能够操纵这根黄木吗?”
墨轩轻轻点头:“勉强可以操控,我通过这件玄龟甲天器,沟通元灵天地,再凭借对元灵天地的控制,便可以驱动黄木枝条。这片元灵天地受我修为的限制,最初只能操控很小的一块,黄木爷爷在放入枝条时,耗费元气帮我开辟了五丈方圆的空间,我想应该就是在那个时侯,黄木枝条便与元灵天地相融了。”
萧澜沉吟着说道:“这根黄木枝条的气息非常圆满,可以说几乎相当于古木精灵的分身了,或许其中还有着本体的部分神智和灵觉。我想,只要你能与它沟通,让他自行截断一小段,或许可以得到具备灵性的枝条。”
萧洪听得眼睛发亮,墨轩也兴奋地说道:“好,让我试试看。”墨轩尽可能地将心神沉浸到玄龟甲里,然后又将灵觉丝丝缕缕地探入到玄隐天地中。墨轩这才发现,原本那根差不多海碗粗细的枝条,此时竟然已经长成了径约尺许的大树。墨轩方才随意操控的只是一条稍长的侧枝,而主干周围已经长出了很多的枝叶。
墨轩忽然有些迷茫,沟通黄木,应该要如何做呢。在凝波岛的时候,是黄木尊感应到了青木的气息,这才主动进行灵魂传音的。墨轩想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怎么会忘记如此关键的东西,用青芸元力啊,便是黄木尊也要依靠青芸元力才能对他人进行传音的。墨轩引动那个修习芸丝诀的土性辰结,将那股元气注入到玄龟甲。墨轩现在还无法完全操控这方空间,只有这土性元气才能携着青芸元力融入到玄隐天地。
当青芸元力接触到黄木时,墨轩忽然再度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气息,没错,那是黄木尊独有的气息,带着霸道威严的气势,却又让墨轩有种亲切的感觉。冥冥中,有种奇异的波动在墨轩心中流过,这种体会不禁让墨轩回想起黄木尊传音时的感受。黄木爷爷果然是留下了灵魂片段在这根枝条上,他是在主动与自己沟通呢,借助着玄隐天地与体内魂魄的奇妙联系,墨轩能够体会到此时那株黄木的喜悦心境。
墨轩心中犹豫了一下,倘若黄木没有神智,那便只是一株灵草,即便是仙品,墨轩也不会有所吝惜。然而现在这株古木竟然神魂犹在,墨轩不禁生出了无穷的歉意。那次无心之语便让黄木元气大伤,此次竟然又来求助,还真是有些贪得无厌的感觉啊。倘若只是墨轩自己的事情,他定然立刻放弃了,然而事涉萧洪的本命灵草,那可是对妖族灵师来说,比破关还要重要得多的事情,墨轩又怎忍让此事半途而废。
墨轩微微叹了口气,撇开杂念,既然走到这一步,便也只能继续下去了。他放开心神,让那种奇异波动在身体里流淌着,他开始尝试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请求,向黄木询问着,是否愿截下部分枝条给萧洪做本命灵草。墨轩心中着实矛盾得很,两边都是他的朋友,又让他如何取舍呢!不如便将这个难办的问题交给黄木抉择吧,倘若黄木稍有反对的意思,那便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