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du者的火焰,那是什么?”墨轩被萧澜的语气感染,不禁紧张地问道。
萧澜略微思索,便开始给墨轩小飒讲述起朱雀族的事情。萧家虽然不是人丁兴旺的丹术世家,但毕竟有着数千年传承,对于赤槿大陆尤其熟知。在萧澜的讲述下,墨轩也对朱雀族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朱雀族所信奉的炎灵,是拥有着纯正火焰力量的神鸟,那种充满了光明罡阳之力的火焰叫做南明离火。据说那只神鸟在上古时期,将她的部分力量传承给了泥洹林域的一个宗族。接受了神鸟的传承,从此那里的人便拥有了天生火性纯根的体质,他们依照炎灵传承的法诀来修行,淬炼出了非常接近南明离火的元气真火,泥洹林域的人称呼那种火焰为朱羽离火,他们亦将族名定为朱雀。
据说炎灵有种奇怪的能力,叫做涅槃,那是令躯体重生的玄妙秘法。每当炎灵寿尽之时,它们便会驱动南明离火燃尽自己的身躯,形成一个火焰之卵。而后经过一段时间,那个火焰卵就会孵出新的炎灵。新炎灵带有从前的完整记忆以及全部的灵魂力量,只是她的实力必须重新修炼来恢复。当然对于拥有强大灵魂的炎灵来说,重新修行并非难事,只要数百年就能恢复到巅峰,其后继续修行,便能向更高的境界迈进。
朱雀族也继承了炎灵涅槃的能力,虽然他们终其一生只有一次涅槃的机会,但是浴火重生的朱雀族人也同样拥有从前的记忆,拥有强大的灵魂,重新修行最多只要百年就能恢复到巅峰状态。拥有涅槃能力的朱雀族人相当于多了一次生命,再加上天赋极高,修为自然远胜普通灵师。在赤槿大陆上,朱雀族的圣师数量是最多的,恐怕放眼天下,也没有任何宗族能与之相比。然而朱雀族虽然天赋极高,又有着涅槃的能力,但是自古以来,这个宗族里却无人突破到天师。朱雀族有个传说,只有炎灵再度降临,传下更加完善的神力,才会令族人的朱羽离火转变为南明离火,那时候才有晋阶天师的可能。朱雀族对于炎灵的信仰极为虔诚,他们相信,只要炎灵再临,宗族的实力必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是无数年过去了,炎灵却没有再度出现,朱雀族的内部对于实力的追求方法也就有了分歧。六千年前,有个天赋卓绝的朱雀族人,他凭着绝大的智慧创出了一种新的涅槃方式。他以极地冰峰上的万年寒冰之气,来浸染灼热罡阳的朱羽离火,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涅槃,便可以保留躯体,获得另类的重生。由于身体没有受到损伤,重生之后并不会造成实力损失,但是对寿命的延长却与普通涅槃相当。寒性涅槃后,朱羽离火就变成了深蓝色,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虽然新生的蓝色火焰性质与朱羽离火完全相反,但是威力却没有半点减弱。那人在朱雀族声望很高,当他涅槃成功之后,有少部分族人在他的带动下,也同去极地的冰峰上进行寒性涅槃。然而多数朱雀族人对于炎灵有着近乎狂热的虔诚,他们对于这种性质完全相反的火焰表现出了深深的厌恶,于是那些进行寒性涅槃的族人就被当作亵du神鸟的叛逆者,被逐出了泥洹林域。
亵du者们对修为实力有着执着的追求,其信念自然也无比坚定,他们定居在极地冰峰,自称青鸾族,将自己的蓝色火焰称作青翎寒火。青鸾族人由于其独特的涅槃方式,他们的修为要比朱雀族人更高一筹。只是青鸾族自闭于极地冰峰,几乎不与外界接触,而那个地方苦寒难耐,也没有其他种族居住,所以在赤槿大陆上,只有一些传承比较久远的门派世家,才会知道这个奇异宗族的存在。
听到此处,墨轩和小飒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依照南思的状况来看,她体内那难以驱除的寒气,想必就是类似于青翎寒火的存在,那天她的朱羽离火散尽,恰被白发男子的森寒幻术所伤,便无形中引动寒炎。很显然,南思是个虔诚的朱雀族人,对于她来说,拥有亵du者青鸾的火焰,那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不过墨轩心中还有疑惑,于是问道:“萧爷爷,您又怎会炼制抑制青翎寒火的灵丹,创出这样的丹方恐怕不是朝夕之功啊。”
萧澜徐徐说道:“那是十年前,有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带着一个朱雀族的女子,找到了俺……”墨轩和小飒立刻心头突地跳了一下,他们立刻想到昨日遇到的那个,拥有可怕幻术的白发男子。然而萧澜接下来的讲述,却让两人对白发男子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变。
当时那个朱雀族的女子身上便有着奇异的寒火,两种寒热极端的火焰在体内冲撞不已,让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痛苦中煎熬。然而身体上的痛苦倒在其次,她最大的悲伤在于,身携寒火的她,是无颜回到泥洹林域的,朱雀族人根本不会接纳肮脏可鄙的亵du者,而她自然更不可能去求助青鸾族。萧家向来低调,在妖族没有很大名气,然而萃华楼兴起之后,萧家在那个独特的圈子里也声名渐起。于是白发男子便带着她的爱人,前来萧家求丹。那个白发男子虽然只是引泉期,但是实力着实高深莫测,他将身上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但是萧澜多年育药炼丹,灵觉锻炼得极为敏锐,还是从白发男子透出的气息中觉察到,他的本命灵草乃是夜林的上品灵草“水月鉴”。这种灵草天生带有迷幻的能力,堪称是灵草中的幻术皇者。
萧澜虽然与夜林没有什么来往,但是对那些融合了邪恶草木的妖族人素无好感,于是便道破他的身份,指出他的灵草来历,打算推却他们的请求。让萧澜大为意外的是,与那白发男人亲密无间的朱雀族女子,竟然不知道身边人的修为来历。那个心性恬静的女子大为悲恸,当即要白发男人立刻离开,永不再见。白发男人顿感惶恐,任他修为高深,却也无法解决人心中的情感矛盾。
从他们的谈话中,萧澜总算明白,那个女子竟然是由于被夜林的人袭击受伤,才引动寒火的。她心中对于夜林的人,自然是恨之深切。而伤她的那人,本命灵草便是水月鉴。女子直到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个让她托付身心的白发男子,竟然与那个邪恶势力有关联,从前给她看的本命灵草居然是通过幻术掩饰的。朱雀族在控火炼器方面倒是颇为擅长,然而对灵草气息的感知可没有妖族丹师那么敏锐,自然无法识破他的幻术。
背离宗族的忧伤和被爱人欺骗的悲愤,让那个女子悲痛欲绝。然而情之一字,却是最难勘破的关隘,两人多年深情,岂是这一件事情便能打破。白发男子动之以情,并且立誓不再踏入夜林半步。朱雀族的女子的心,便也渐渐软化,她与白发男子订立了十年之约,只要他能以双手劳作度日,经历十载凡人的生活,便算是洗去污尘,两人即重归于好,白发男子自然郑重应允。只是那女人的伤势深重,若是无法医治,只怕连半年都挺不过去。
白发男子纵然修为高深,但是心忧爱人的他也不得不放弃尊严。他双膝跪倒,恳求萧澜定要出手相救,哪怕是因此要他献出所有,他也心甘情愿。萧澜感叹两人情意真切,便应承下来,尽力解救那个女子。火羽生炎丹便是萧澜为了救治那个女人的伤势,而苦心创出的灵丹。只是灵丹也只能暂时增强朱羽离火,抑制青翎寒火,却无法真正将寒火驱散,每年要重新服用灵丹。
萧澜的这番话,解答了墨轩和小飒心中的诸多疑问,那个白发男子的奇怪态度也就容易理解了。
小飒幽幽叹息着:“若是南思姐姐的伤势无法解除,那可怎么办呢,被族人抛弃的感觉肯定是很悲伤的。”小飒非常理解宗族信仰的重要,隐星宫信仰的是祖师影辰极,可以说持续万年的虔诚绝对不会比朱雀族稍差。小飒只要假想若是自己被族人抛弃,那必将是无可挽回的伤痛。
萧澜沉声道:“她的伤势应该还没那么严重,或许还有痊愈的希望。只是凭俺的元气属性,恐怕还无法帮助她完全恢复。或许墨轩的特殊真火能够炼制更加对症的灵丹,若是你想帮她,便看看火羽生炎丹的丹方吧,以你的悟性修为,晋入至炼应该不会超过十年的。”
墨轩重重地点点头:“萧爷爷,将丹方传授给我吧,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必须要尽快提升修为的。”小飒握着墨轩的手,也是连连点头:“南思姐姐是个大好人,我可不希望她被族人误解摒弃。”
萧澜微笑点头,他在开口之前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于是对墨轩说道:“跟俺来吧,把丹方传给你。”
墨轩冲小飒点点头,便跟萧澜向前院走去,这时门口处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爷爷,俺回来了!”
墨轩身形陡然顿在原地,这个声音好熟悉,难道是……。他和小飒惊讶地对视一眼,继而转头向后院的大门口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迈步走进来,他的面庞圆圆的,微微有些胖乎乎的样子,乍看去,就像是个害羞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