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墨轩早早便起床,在晨忻园中静坐练气。体内的三十五个气结在这些日子都有了很大进步,尤其是二十八辰结,已经快要凝练到空凝中期了。墨轩知道,当所有辰结稳固在空凝中期之后,七个主结便要向空凝顶峰进发了,真武仙宿诀便是在这种交替进境中不断地获得提升。只可惜墨轩仅能对土木元气操控自如,其余五种元气进境较慢,致使整体的修炼速度亦有减缓。不过墨轩却并不贪心,现在这种状况比初出七劫阵时可要强很多,毕竟不用为元气暴走的问题担忧了。
自从习得青芸丹篇和真武器道以来,墨轩的修行方式有了很大的转变。原本墨轩是以七炼诀为主的,七炼诀有三大基础修炼法门:聚灵,煅气,知元。由于炆刀烨极为重视基础法诀,墨轩自破关以来,在这三种修炼法门上花费时间极多。而现在,墨轩的气海中已经结成仙宿丹阵,使用真武仙宿诀聚集转化灵气自然是更有效的。至于对元气的感知和控制,显然很难有何种秘法可与青芸丹篇相比。不过在锤炼元气的效用上,七炼诀的煅气法诀还真是绝妙的秘法,虽然比之七劫阵的天雷淬炼要差一些,但是相比墨轩所见过的其他秘法来说强得可不是一点半点。遗憾的是,七炼诀现在也只能淬炼土木两性的元气,其他五种元气还是要依靠真武仙宿诀,借助仙兽内丹和七颗天珠的神异力量来缓慢凝炼。
朝阳的光辉越来越明亮,墨轩收拢元气站起身来。马上便要去参加王庭丹会了,也不知今日会有多少丹师到场炼制启灵丹。若是再能看到像阿沁姑娘那样的高手,便也不虚此行了。还有那个王庭丹师顾默然,他是否会出手炼丹呢?墨轩暗自思量着,慢慢踱步走出了晨忻园。
刚出园门,墨轩便见到两人迎面而来。左边那人正是身着湖蓝衣裙满面笑意的小飒,而右边那位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看着那个容貌清雅的女子,墨轩心中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那女子带着微微笑意走上前来,对着墨轩恭敬地行了礼,轻声道:“墨轩公子,奴婢是香凝居的羽儿。我家老夫人邀请您和小飒姑娘,明日晚间前往香凝居做客。正好墨轩公子今天要参加王庭丹会,老夫人说,她明日会备下薄酒素菜,算是犒劳公子爷。”
“啊,原来羽儿姐姐是香凝居的人,难怪我看着眼熟!”墨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忘记了别人的身份可是很无礼的事情。羽儿姑娘却是并未在意,她轻笑道:“墨轩公子育药圣手之名,已经传遍整个滋芙城,您平日醉心灵草,自然对其他事情并不在意。明日若是公子能助小王子破关,那怕是又要多上一个丹道圣手的称号了。”
羽儿传了口讯,便飘然离去。小飒笑盈盈地看着墨轩说道:“还是老规矩,墨轩哥若是能炼成启灵丹,并且助袁盛破关,我就送你一件礼物。前日功亏一篑,输给了阿沁姐姐,今天可不能再失手了哦!”
墨轩听得此话,登时又来了精神头:“好,今天就看我的吧。”
“今天的事情倒也罢了,明日的香凝居之会才是最重要的。”小飒看着墨轩疑惑的眼神,嗔怪道:“就知道你这个大笨蛋最是没心没肺,难怪跟着岳爷爷住了那么多年也没发现人家的身份。”
瞧见墨轩尴尬地样子,小飒笑微微地解释道:“明日是宁老夫人九十寿诞,老夫人向来喜静,对这些事情也不愿大张旗鼓地操办。我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去香凝居,从羽儿无意之中的话语里,才得知这件事情。看他们所作的准备,我猜今年凝波岛的人会回来,毕竟老夫人九十寿诞还是不同往常的。”
墨轩面露喜色,与齐渊悠芷还有齐湘分别多日,还真是有些想念。小泽和齐峰刚刚度过生劫,也不知现在修行情况如何,还有李勤兄弟,他在凝波岛住得还习惯吗。墨轩一时之间心念纷繁,他不知父母身在何方,再加上现在有家难回,因而对凝波岛倒是有着亲情般的依赖。
墨轩忽而又皱起了眉头,老夫人寿诞,总不能空手前往吧。可是自己除了灵草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送几株上品灵草,会不会有些暴发户的庸俗感觉。
两个人说话间,便已出了流叶庭。让他们意外的是,叶子然竟然一直守在大门外,专门等着为两人引路。叶子然一路不停地为墨轩打气,在他看来,跟富容偌的赌注才是头等大事。
王宫距离叶家可不近,三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远远地看见宫墙。王宫占地面积极大,看上去比流叶庭还要广阔得多。宫墙用得是一种不知名的淡紫色的木材,由于蒝凝国主世代以紫星花为本命灵草,因此紫色也就成了王宫的标志性色彩。
宫门前的侍卫看见叶子然走来,也不多言,便将几人引领入宫。墨轩倒是有几分诧异,倘若是在朝云国,别说那个他从来没见识过的皇宫大内,就是有点势力的之家,也要有着种种通报静候的礼仪,而在蒝凝国所见,似乎这些繁文缛节都是妖族人所不喜的。在妖族中真正掌权的人必然是灵师,哪怕修为不高,也至少要破关才行。而妖族最强的力量,也是由灵师凝聚而生的。灵师的性情总是带着几分超脱于常人的傲气,若是上位者为了些许威仪仗势压人,那断然是无法招揽到人才的。
向着王宫内走了没多久,前方豁然现出一个三十丈见方的小广场。场地南侧树立起一根粗有三尺余,高度将近两丈的巨木,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宁远坪”。
最为吸引墨轩注意力的,是巨木之后端然伫立的那个灰黑色的丹鼎,鼎身上浮凸出两个古字“山宗”。墨轩本就粗通炼器之道,他一下子便注意到这丹鼎的不凡之处。墨轩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快步上前站在丹鼎之前。这山宗鼎可以说是墨轩见过的最好的丹鼎,就连靳无涯的那几口鼎也都远远不如。当然炆刀家的丹鼎虽然在炼器手段上非常高明,但是他们主要为辅助炼器而用,与真正炼制灵丹的丹鼎在功能效用上还是大不相同的。
墨轩看得有些眼热,心中暗想:“不知我何时才能炼制出这样的丹鼎,想要炼成高品质的丹鼎,不单要懂得炼器,还要精通丹道才行。耒园的妖师鼎,便是炆刀羽与蒂芸夫妻同心,这才成就了天下第一丹鼎的盛名。我现在身怀真武器道,又有青芸丹篇之助,有朝一日,定然要炼制出能与妖师鼎比肩的丹鼎来。”
墨轩正自心潮澎湃,有两个人已经缓步走到近前,正是富容偌和袁乾。
袁乾见墨轩转头看来,言道:“墨轩兄弟好眼光,山宗鼎为先祖袁廷宗所铸,乃是我蒝凝的第一丹鼎。”对于袁乾的话,富容偌和叶子然亦是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想来三大丹家的丹鼎也是逊于山宗鼎的。
叶子然带着几分崇敬的神色言道:“袁廷宗前辈的确是一代人杰,让吾等后人好生敬仰。当年蒝凝几大丹术世家竞夺国主之位,最后决定以铸鼎之术做出决断。袁家的势力本是最弱,最有望夺魁的还是三大丹家,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袁廷宗竟然炼成山宗鼎而逆转局势。袁廷宗最终成为蒝凝开国之主,而山宗鼎又有‘定国鼎’之称。”
袁乾微微叹道:“可惜我袁家毕竟还是不擅丹术,之后的发展就远不如叶富覃三大丹家了。不过山宗鼎直到现在依然是蒝凝第一丹鼎,这亦让我们袁家子孙为之自豪。”袁乾轻轻摇头,似是在抛去那些颓然的情绪,他轻抚山宗鼎,笑着说道:“山宗鼎平日不会轻易开启,而今日王庭丹会,却允许到场的丹师使用山宗鼎炼制启灵丹。听闻墨轩兄弟在塘月亭斗丹时,徒手成丹亦是轻松自如。如今若是辅以蒝凝第一丹鼎,定然能够大展风采。”
墨轩与袁乾等人谈笑着向前走去,山宗鼎置于宁远坪南侧,而正对面的北侧则肃立着两排赭衣侍卫,护卫着正中的紫木高台。木台上摆着一张颇为厚重的紫木大桌,桌后的木椅亦是同样的暗色紫木雕镂而成。墨轩知道,那个位置想必就是国主袁宏基的宝座了。
墨轩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到场的人还真是不少。叶家和富家弟子都落坐于宁远坪西侧,有好些人墨轩在塘月亭的斗丹会上见到过。这两大世家子弟俱都穿着各自的家族服饰,叶家是白衣,富家则为青衣。
在宁远坪东侧上首,亦是连续几张桌子都是坐着身着相同服饰的人,他们的衣服蓝底上绣着道道白纹。叶子然对着墨轩解释道:“那边就是覃家的人,绝大多数覃家弟子的本命灵草都是雪寒英,因此他们会将雪寒英结成的丝线绣在衣服上,以期增进与本命灵草的契合。后面的席位便是些小门派,滋芙城内丹术门派有不少,他们都会抓住这个机会与王庭交好。不过这些小门派自然无法与三大丹家相比,单看与会场面,三大丹家就占了半数席位。”
叶子然手指微挑,指向覃家最上坐的那桌,那里坐着三个人:头一位是个白发老者,紧挨着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最后那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叶子然道:“那中年男子是覃家族长覃越鸿,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实际上比我父亲还要年长十多岁,是个至炼期的丹师。”
紧接着,叶子然的语气里,忽然多了些许不屑的意味:“覃越鸿旁边那个少年,便是他的外孙,蒝凝的小王子,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