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无真与皇子一般待遇,也被离皇分了一处名为小明宫的居所,距太后的寝宫淑宁宫还有一段距离。翌日清晨,早已有太后打发的宫女太监守着轿子侯在宫外,信无真听牧野说起这宫中无论何事都有制度,再看这些太监宫女神情庄重肃穆,站姿气度都算不凡,更何况太后和妃嫔,因此步步小心,时时在意,不肯多说几句话,生怕丢了冰族国体。本想拉倾凝一起上轿,她却摇头不肯,“这皇宫的轿子所乘之人身份都有讲究,我不能坐。”
“那姐姐不坐,我也不坐了。”
“公子,不要胡闹!”
信无真赖不过倾凝,只好独自上了轿子,只觉其内温暖舒适,备有躺卧小床,宫人抬轿行路也是极为平稳,不受一点颠簸,显是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他从纱窗往外一看,只觉远处亭台楼阁巍峨宛如群山起伏,气象雄奇;近处琳宫合抱,复道岔行。太监宫女穿行其中,看似繁杂却井井有条,只有待这顶轿子才驻足观望一阵,轻声指点交谈。再行一箭之地,林荫深处一个大湖赫然进入眼中,水波清涟,一些奇异的红色水草点缀其上,如星辰一般,看的少年啧啧赞叹。轿子穿湖而过,在一处垂花门前停下,又有几个服饰上绣有花纹的太监迎了上来,打起轿帘,要扶信无真下轿。信无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笑,道,“我自己走便是。”
太监也不坚持,领着他进了垂花门,穿了游廊,过了穿堂,绕了几绕,来到正房大院之中。信无真正晕乎着怎么还没走到,太监已扯起尖锐的嗓子,“明王殿下到了!”便有大群宫人迎了出来,信无真进的房中,只见卧床之上坐着一个鬓发如霜的老婆婆,正是太后。信无真正想拜见,太后早已心肝肉,好孩子的一通乱叫,身子还颤巍巍的想要站起,信无真连忙走过去扶住,又被太后一把搂进怀中。
“外祖母。”太后听到这般呼声,想起自己远嫁早逝的昭阳,失声痛哭起来,“我的昭阳啊,我的真儿。”信无真听太后提起母亲名字,也是伤感,竟然也流泪不止,房中之人无不掩面而泣,好一会才被众人劝解住了。
“外祖母的病好些了没?”
“好了好了,亲家送的腾龙血果然是奇效,前段时间狂风又带雨的,竟然也没有感到疼痛,真是神物!也难为你们不远千里加急的送过来。”
“能让外婆舒服就好。”
太后拉着信无真在卧床上坐下,指着堂下站着的几个美妇人一一介绍道,“这是皇后,这是慧妃。。。。。。”
信无真进宫之前就听说皇帝最宠慧妃,见她确实极为美丽,而且神情温柔,当下朝她微微一笑,又向其他几人微微鞠躬,对皇后也是直称舅母,让那大离的第二权势女人倍感亲切,心花怒放。
太后又说起信无真昨日朝堂上怒斩白蛇的事情,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将信无真搂进怀中,“这些儿女之中,谁都知道哀家最为疼爱昭阳,不想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连面都没有没有一见,若你昨日出了什么事情,叫外婆如何能够活下去,又如何有颜面去见昭阳呢。”太后越说又越激动,众人又是手忙脚乱的一阵安慰。
太后见信无真出入穿着都没有按爵位服饰,谈吐虽然不俗,但有不少地方还是范了宫中忌讳,便问道,“真儿可有侍女带进宫来?”
信无真连忙叫倾凝过来拜见,太后见倾凝气质温婉,语言谈吐非常知礼,略略问了些家中事务,倾凝坦言身世,太后疼惜,更加喜爱。不过倾凝虽好,但也不知宫中礼节忌讳,便道,“真儿毕竟是我大离明王,用一个侍女自然不够。”太后又转向那几个后妃,问道,“你们谁可以推荐几个合适的宫女去照顾真儿?”
一个后妃连忙站了出来,“我宫中有几个宫女不错,可以照顾明王。”后妃都知道现在慷慨的交出几个宫女就是讨好太后,自然不会含糊。
太后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皇后却冷冷一笑,“你宫中的那些粗鄙女子可以去照顾明王么?”她又转向太后,恭敬的道,“臣妾自知自己宫中女子也是粗鄙,不好照顾明王,不过臣妾举荐一人,必定可以。”
“何人?”
“便是掌管皇宫书库的叶婕妤。”皇后这话一出口,慧妃脸色大变。
“你说的是那个被皇帝打入冷宫,后又因为学识而掌管书库的叶青珊?”
“臣妾说的正是那女子,我听说她知书达礼,温婉贤淑,不但可以照顾明王,也可教导明王礼节学识,最是合适不过了。”
“太后,不可,叶青珊虽被打入冷宫,却也份属陛下,怎可派去照顾明王?这于情于理皆不合啊!”慧妃连忙道。
“她父亲获罪之后便直接进了冷宫,陛下连见都没见过她,算什么陛下的女人?”皇后针锋相对。
慧妃还要再说,太后却一下打断道,“小李,你去问问皇帝意见,如果皇帝答应了,这叶青珊明日便可派去照顾明王!”
“是!”一个身着绣花袍子的太监领命退了出去,慧妃知道只要是太后提议,以离皇的孝顺,一定就会应承下来。她有些生气的看着皇后,皇后也死死盯着她,二人在太后面前却不敢发怒。信无真观察细致,如何没有注意到这些,心想那叶婕妤到底是何人物,竟然让皇帝的宠妃和皇后为了她生出如此大的怨愤来,正思索间,有宫人送来九层糕,太后要信无真留下和她一起吃了,信无真说了些童年趣事,哄得这老奶奶呵呵直乐,更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