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这么言之凿凿,听起来似乎也很有趣。”
玄蕴的眼睛依然闭着,他没有理会梁爽的调侃,只是把刚从梁爽身上拿来的东西塞入了衣袖之中,包括那个圆鼓鼓造型奇特的腰带。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赋,就连九阶实力的强者也是一样”梁爽撇了撇,故作轻松地道:“你先别急,很快就会说到正题了,既然这次永国行动里,最大的内奸是你,那么玄达死在你的手里,是最为必然的结果。”
梁爽仔细回想着,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让我们回过头来,仔细看一看永国布下的这个局,海拉事发,是你与玄达互相达成的共识,希望能引起活佛的注意,为好战喜功的玄达找到战争的借口。
接下来,奈曼事发后,在草原王的强烈要求之下,大雪山至少派出了上百个高阶修行者,去履行着草原守护神的义务。大雪山的对外的俗务全部都由顽达派负责,所以这些人全部都是玄达的,只是玄达野心勃勃,他希望自己的人随草原王发兵东征,而不是投入到被动的防守当中,所以对此,玄达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迫于压力,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此一来,这几天内,雪山之上,就只剩倾蕴一派独大。
这个时候,发起一场猝不及防的大规模刺杀,就算是大雪山这般雄厚的根基,也无法在一时三刻平息,尤其其中还有玄蕴你这样一只黑手在捣乱的时候。
玄达为人虽然不够聪明,但还不算迟钝,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夺取圣物。
你很轻松地制住了他,就在凌台冰阁的内室里,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玄达刚刚拿到圣物的时候,你便带着自己的心腹一拥而入,义正严词指责的同时,几个人突然出手重袭,一式之下就废了玄达。
不过,你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放干了他最后一滴血。
只要是大雪山人都知道,本门弟子可在死亡之际可以留下一份精神印记,根据个人修为高低,一定时间内记录死亡时候的情形。
那个时候,你当然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残酷的手段,耗尽玄达的最后一丝能力,让他无法在死亡的瞬间放出精神印记。
玄达虽然平时与你不睦,但他绝对没有想到你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要他的命,更没想到最后你们会这么对他,那个时候,他即使再蠢,也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随后,我们就来了……
从这一点上说,他其实是可悲的,不过总算没有可悲到底。
因为我答应了替他把真凶查出来——至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雪山活佛。
这个时候,我虽然对你有些许猜测,但并还没有认为你是凶手。
可是我们从凌台冰阁出来,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你,这实在非常巧合,而接下来的对话,和细节都开始把矛头指向了你,令我不得不确定,凶手真的是你。
玄蕴霍然睁开了眼,双目精光暴涨,奇道:“细节,对话?”
梁爽点点头,用讽刺的口吻道:“不错,你在得知了玄达的死讯之后,哭得太过虚伪,世人本无情,这根本不符合你与他平等而对立关系,不过你以为面前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和一个老实忠厚的弟子,应该不会看得出来,可你错了,此为其一。”
“其二,你在和我的对话中,只提到我是唯一和临死前玄达说过话的人,可你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起玄达向我说起过什么,若你不是凶手,又怎么会预先知道玄达口舌尽碎而不能言?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你刻意带在身边的黄衣尸体……你胸口并无大碍,之所以看上去狰狞无比,全是因为你用了这具尸体的血来作伪装,而你与他的血……除了血型之外,最大的区别是温度,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峰之中,热血与冷血凝固的时间会有不小的差别,可你滴下的血与尸体流出的血,不仅能完全融合,甚至凝固的时间,形状都完全一样……”
梁爽盯着眼前这个胖黄衣,唠叨了半天的嘴巴终于停了下来。
整件事情说到这个份上,已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尽管其它人几个人都听不明白啥叫血型。
平池缩到了广场最边缘,他已完全崩溃,是那种人生信仰的崩溃……
这种崩溃米兰曾也有过,但幸好她还有梁爽,所以她还能紧张地站在梁爽的边上,警惕地盯着玄蕴。
“精彩,果然精彩,真不愧是天帝的儿子,八岁就有这样的天纵之才,真不知假以时日,谁人还能制得住你!”玄蕴拍了拍手,双目暴射出七色神韵,由衷地道:“这些事情你仅凭一些蛛丝马迹,虽未全中,但也能推测出七七八八,实在匪夷所思。”
“不错,玄达是我杀的,刺客也是我放进来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猜到了事实,为什么不能隐忍一些,反而现在就揭露出来,难道你不怕死?”
“怕,我很怕,可是我毕竟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梁爽耸耸肩,无奈地道:“任何一个八岁的孩子,见过玄达那种凄厉的死法,都没有心情再去演戏了,况且,你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演员,我没有把握能骗过你,事实上,你的出现就是一个试探,当你知道我与玄达交流过之后,那时候你就已经起了杀心!”
“不管最终是否能识破你,你都有极大的可能会杀了我们,横竖是死,倒不如说个痛快,死个明白!”
梁爽的话,令玄蕴一愣,不过很快玄蕴便也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个妙人,还真对了老子的胃口,你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个孩童,要不是盯了你八年之久,还差点认为你和老子一样,身上还披着另外一张皮。”
梁爽当然没有披着另外一张皮,只是这张皮下蕴藏着的是颗成年的心。
这些当然是玄蕴所想不到的。
玄蕴叹了口气,接着悠悠地道:“妈的,现在扒下了‘玄蕴’这张皮,哪怕是暂时的,都让老子痛快得不得了,小子,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整件事情有什么你没想通的,老子都告诉你,也算遂了你的心愿,做一个明白鬼!”
梁爽毫不在意地笑道:“有,当然有,至少有两个地方是我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