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承武帝国的修士逐渐处于下风,开始后撤,叶宁眉头一皱,他们果然不是主力,少城主死了没有?天上五光十色,他无法看清具体的人物,但他决定赌一把。
叶宁不相信,东方侯海会不顾他的生死,他看着手心的血洞,面对砸过来的坚石,不躲不闪,任由身体被刺穿,断成两半。
他的血,澎涌而出。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重,眼中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就在他要倒下之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抵在他后背上,下巴被人捏住,嘴里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进入,暖流涌向四骸。
他像是被温暖的药水包围,准瞬间便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再看四周,东方临情一脸愠怒的看着他:“我说了让你不要乱走!我都还没打过瘾,就这么白白让他们跑了!”
叶宁把视线转向东方侯海,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他的身份。
“他是承武帝国的人。”东方侯海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承武帝国的修士不是都被杀了?要不就聚集在中州灭云关和关厦古都里等着被杀……”东方临情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
叶宁抿嘴低头,一言不发,装着有些惊惧的模样。
“你为什么想救他们?”东方侯海皱眉问道,“你应该知道,放他们走,只会对你不利。”
叶宁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还是没有说话,东方临情却是敲了敲他的脑袋,娇声问道:“喂!你真是承武帝国的修士?”
“嗯。”叶宁木然的点头道。
东方临情的脑容量显然有些不适应这个真相,她呆若木鸡,手撑着她白嫩的下巴,眼睛中似有星星在打转:“啊!你怎么会是承武帝国的修士呢?一点都不像……”
叶宁不回答东方侯海的话,东方侯海也一言不发,只有东方临情还在喃喃嘀咕,想了半天,她才拍手叫道:“我明白了!”她笑逐颜开,如银铃笑道:“承武帝国的修士会屠杀凡人,你肯定是偷偷的躲了起来,然后被火云老妖抓住,又被火云老妖利用。可你没有想到会被我们发现,被抓到了这里,所以你刚刚故意走了出来,因为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救你,不会让你死。为了让承武帝国的修士安全撤退,你也是拼了老命了。”
“哥,我猜的对不对?”她像个得意的孩子,对着东方侯海嘻嘻说道。
然而她的推测只是大致对上了叶宁所做的事,可关于叶宁的动机,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微风拂起东方侯海的发丝,他看着叶宁咧嘴笑道:“有趣。”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在这个肤浅的世界中,终于又出现了一个能让他重视的对手了。
叶宁的出现,让他渐渐冷却的血沸腾了。
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初次遇见叶宁的场景,窃以为叶宁只是一个偶得古法的小修士,随着对叶宁的了解,不断的给他创造着惊喜,就像是一个宝箱,打开之后又发现还有别的宝藏。
他深深的明白,道心通透之人,用刑罚也逼问不出,只能两种方法能得知道心通透之人的秘密。其中之一是搜魂,自打他知道叶宁神识中的禁制之时,他就放弃了这一点,第二则是慢慢发掘叶宁的秘密。
那也就意味着,他想要得到叶宁的秘密,就先要知道叶宁行事的动机,随着叶宁的所作所为,去推演叶宁的动机与目的。
叶宁直到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都不像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承武帝国修士,哪怕他再傻,也该知道暴露身份之后所要面临的危险。
“他是承武帝国的修士,也就是说,并非我们发现的他,而是他主动吸引了我们。他被我们抓住,对他而言极为不利,哪怕不能搜魂,也将成为阶下囚,难以逃脱。而我们抓到他,首先是要得到天衍仙法,而后再用他承武帝国修士的身份,摧毁承武帝国的信念,届时,承武帝国必然会出战。”
东方侯海先是分析了他们得到叶宁之后,所要做的事情,而后是承武帝国所要做的事情。承武帝国不会容忍叛徒的存在,会倾全国之力也要宰杀叶宁,洗刷他们的屈服:“我想要得到他的秘密,就要保护他,而他修炼的功法,需要修士的血,难道只是为了挑起战争以供他修炼?”
很快他便把这个推测给否决了,如果只是为了修炼,叶宁大可躲藏起来,只等他们大战离去之后,再出来偷偷的修炼。他再仔细一想,觉得叶宁十分矛盾:“以他的智谋,不可能不知道他叛徒的身份对承武帝国意味着什么,但他刚刚又故意放走了承武帝国的修士……”
抛弃掉种种互相冲突的结局,东方侯海最终得到了两种结论:“可能性只有两条,他想从我们身上获得某种利益,或者是他的目标……是承武帝国。”
在这两个猜测中,他更倾向于后者,但后者的危险于高于前者,收益更是远不如前者,前者也更符合修士的心性。
隐藏的如此之深,哪怕天纵英才,未曾经历风雨,在凡人之中也只是年轻人,思维不可能如此缜密。东方侯海乃天之骄子,他自认在他二十多岁时没有如此心计,他不相信,世间能有如此远超年龄的智慧之人。
即便是昭羽圣帝,在年轻的时候,也在强敌的算计之下好几次险些丧命。即便是被他视为一生之敌的那个人,也是在三百六十岁时才扭转战局,击溃了旭日仙盟一统六界的野心与行动力。
“你一口咬定白术为了你耗尽灵力,魂飞魄散。但是白术真的,死了吗?”无论是不是出于私心,又或是多么不可思议,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白术是否已经丧生。
于此,东方侯海与叶宁的交锋才算拉开了帷幕。
而叶宁,也在计算,他自认他与白术的推演没有错误,他肯定东方侯海难以察觉他的动机,可他心中仍是有些不安。他终究是受制于人,主动权不在他手中,他只能随着事情的发展施展他的计划,并不是主导事情发展的决策人。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东方侯海那晚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东方侯海想要的不仅是天衍仙法,还有别的东西。
但只有白术才知道那件事,他连那件事的重要性都是一无所知,也就无法得知东方侯海对那件事的执念有多深。
这是他唯一的危险,也是他唯一掌控不了的事情,他与白术的推演,必将会因此而出现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