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苏翔摆酒给唐伯虎接风,酒足饭饱之后便拉着唐伯虎到工地视察。
唐伯虎本来已是醉眼朦胧,但是一到各地顿时惊呆了眼,愣怔了半晌方问苏翔道:“老兄,这么大的工程,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苏翔心想这钱是台湾来的,说穿了就是老子的钱,可是这话哪能跟唐伯虎说,那还不把他吓个半死?这若是传到朱棣耳朵里,那老小子还不马上将老子抓起来严刑逼供,吞了老子的身家啊。便道:“这钱是拆借的,等海关赚了钱再还就是了。”
“借的!多少利钱?”唐伯虎说什么也是海关黜制使,将来换钱的事儿也有他一份,当即便关心起来。
“也没多少,二分利而已,毛毛雨小意系啦。”苏翔拽了句粤语,就听咕咚一声,唐伯虎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唐兄,你这可真是喝多了。没事儿吧。”苏翔连忙拉唐伯虎起来。
唉声叹气的趴起来,哭丧着脸说道:“你老兄可真有胆量,二分的利也敢借,这将来可怎么还哪。”
瞧瞧、瞧瞧还做官的哪,孬好也是个副厅级,怎么连借钱的胆子都没有?在我来的那个时代,一个乡镇都能欠款几千万,还甭说这点钱了。苏翔不由得鄙视了一下唐伯虎,嬉皮笑脸的说道:“唐兄这名字取得不对,明明是个鼠胆怎么却叫伯虎?不过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么?”
“几、几十万两?!”
眼看唐伯虎又要晕倒,苏翔连忙一把掐住他的胳膊,轻抚他前胸给他顺气:“伯虎兄啊伯虎兄,你对咱们海关也太没自信了不是?我保证,一年之内还清所有欠款。还不起我苏翔自己掏腰包,这可行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有了苏兄这话,我就放心了。”听了苏翔这话,唐伯虎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看来苏翔有钱的名头他也是知道的,“苏兄既然养得起五千团练,还这点钱似乎也不在话下,听说苏兄在杭州还有了香水产业是不?我看日后做大了也是个来钱的生意。”
苏翔又在心里鄙视,这都什么人呐,见便宜就上见困难就躲,还惦记上我的香水生意了,哪像一起嫖过妓的交情?靠,这个大明朝廷从皇帝到大臣个个都像黄世仁,难道真把我当成杨白劳了?
既然苏翔一力承担了债务,唐伯虎立刻便轻松起来了,兴致勃勃的视察了一番工地,指指点点提了不少建议,苏翔自然全部无视。
唐伯虎见苏翔建了许多偌大的仓库也是不解,不断的追问,苏翔被他死缠烂打不耐烦了,便给他解释,这些可都是以后海关来钱的宝贝,只怕你日后还嫌建得少了呢,至于怎么来钱,等海关建好你自然就知道了。
唐伯虎既然到任,一向懒散的苏翔设计了一个方案之后便将筹建海关的事务全部交给了他,忙得唐伯虎脚不沾地。苏翔自己每天悠哉游哉的在府衙视事,批批文件,审审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抽空到团练和工地去视察一下,跟士兵和民工们打打屁、吃吃大锅饭,倒也逍遥自在。
知府大人如此平易近人,民工们自然倍感亲切,那忙得饭顾不上吃,脸顾不上洗,每天睡不了两个时辰的唐伯虎唐大人在海关工地的声誉反倒不及苏翔那么好,弄得唐伯虎郁闷郁闷的。
有了水泥混凝土,建设的速度很快,忙活了两个月,港口终于全部建好,市场和仓库已经封顶,东侧的城墙也正式完工,兴化城比从前扩张了一半有余。
港口建成,苏翔马上开始了大张旗鼓的宣传。以往货物进出口由市舶司统购统销,其中弊端极大,商家被盘剥的厉害,苏翔设立的海关只对进出口货物进行检验和收税,并不参与货物的买卖,而且兴化建有交易的市场和货仓,只需交纳少量钱财便可以入市买卖,极大的方便了客商。因此兴化海关的宣传一出,立刻所有从事海外贸易的国内外商家便齐齐转往兴化。
兴化港口,彩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动地。
苏翔和唐伯虎意气风发的站在港口边上,后面是兴化府和海关各级官吏。周边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团练的官兵们正在忙着维持秩序,今天兴化港开埠,听说有大海船过来,谁不想开开眼界?
过了片刻,何腾蛟带着水军官兵,驾着几艘小艇最先在海面出现,他们是奉命前去迎接前来的海船的。
在何腾蛟水军船只的身后一支庞大的海船队遥遥出现,港口的百姓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快看船来了!”
“好大的船啊!”
“看啊后面还有好多船呢!”
“我们家小三在衙门里做事的,听他说这港口建起来之后,咱们兴化人靠它就可以吃喝不愁了。”
“苏大人真是厉害,不但打跑了倭寇,还建起了港口。”
“苏大人可是个青天大老爷,没看他为了建港口累成什么样了么?”
“我怎么听说这海关的什么使是那位唐大人啊?”
“别瞎说,那位唐大人听说是个才子只会吟诗作画,哪里能弄什么海关?这都是苏大人的功劳。”
“是啊,咱们摊上苏大人这样的好官真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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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的议论落入苏翔和唐伯虎的耳朵里,唐伯虎原本喜气洋洋的脸马上黑了下来,苏翔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愚民百姓胡咧咧,老兄不必放在心上。”另一只手却捂着肚子,双腿微微颤抖,忍笑也是件辛苦事啊。
船队终于靠岸,苏翔和唐伯虎迎上去,船上下来了一群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怪物,唐伯虎看见眼都直了,苏翔却是倍感亲切。看见这些人,看见这人的装束,他恍若又找回了原来那个时代的感觉。
“哈喽,油斯比克英各类是。”苏翔上前握住当先一个白种人的手,用英语问他们会不会说英语。
这下轮到白种人惊讶了,紧紧攥住苏翔的手说:“OK。OK。阿姨砍斯比克英各类是。”
唐伯虎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苏兄弟说的什么鸟语?”
何腾蛟跟在白种人后面,一听那白种人说话,一个箭步窜上来,挡在苏翔面前,刷的一声拔出了腰刀,把几个白种人吓得连连退后。何腾蛟急忙对苏翔道:“大人小心,这几个小子是奸细,竟然想砍你。”
苏翔一怔,随即明白他是误会了,一时哭笑不得,推开何腾蛟,笑骂道:“丑小子,献殷勤也不看看时候。”
说罢上前去跟几个白种人解释一番,那些白种人这才连连点头,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苏翔和他们细细的聊了几句,这才知道这帮人来自葡萄牙,是第一次来到中国贸易,原本停靠在泉州,却是没人可以和他们交流,后来看见许多船只往兴化来,便跟着他们来了兴化。何腾蛟在海上见他们船大,为了显威风便将他们的船从后面调到了前头。
苏翔隐约记得葡萄牙应该是在16世纪才到的中国,怎么这批人提前了这么多年?不过想想达芬奇都成了自己的小弟,这些人提前了几百年来中国也不是不可能。
苏翔问他们带来了什么货物,那些人说从满剌加运来了香料。苏翔心想,这帮鬼子不知道明朝的国情,这时候的中国人还没接受香料呢,你们这一趟恐怕要赔本。最好还是给你们提个醒吧。便问道:“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我有话跟他说。”
这时一个瘦瘦高高长相阴鸷的中年男人出来说道:“本人达伽马,是这支船队的指挥官。”
达伽马!苏翔脑袋又开始炸了,这蝴蝶的翅膀扇起来也太厉害了吧,这老小子怎么也窜到这个时代来了,莫非也是穿越同党?
苏翔记得这个达伽马是从欧洲绕好望角到印度航海路线的开拓者,不过他同时也是一个凶残的殖民者,看他长的那副鬼样子就不像好人。提起了几分精神,苏翔不断的询问达伽马他们的一些情况,想套出些话来,谁知这个达伽马竟是回答的滴水不漏。
苏翔愈加警惕,这个小子一看就是个间谍的料,须得多加提防。
这时忽听达伽马问道:“阁下,请问接我们来港口的那些士兵是你们的海军吗?”
苏翔不料他有此一问,不由得多看了达伽马一眼,只见他表面上彬彬有礼,可是那闪烁的眼睛,探寻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必须想办法压一压他们的气焰,让他们给我老实一些。”联想到达伽马掠夺成性的一生,苏翔对他的问题更加警惕。
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苏翔笑道:“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渔民,负责协助维护一下秩序,我们的海军怎么会用那些小船?我们海军的船只很大,非常大,船上装了很多大炮,大炮知道么?可以打出两三里远。”苏翔手舞足蹈的给他们比划,心里却是暗自骂娘,这帮强盗成性的家伙,第一天到兴化就开始琢磨要抢劫了,否则他们关心海军干什么?我得让周哲给我送两艘军舰来,否则日后兴化港生意越来越好,被这帮强盗盯上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是军舰来了,怎么跟朱棣那老小子说呢?那老小子会不会叫我把军舰送给他?
知道这帮洋鬼子没安好心,苏翔便再懒得跟他们打屁,自有海关的人员来检查货物,安排卸船,当然该交的税银那是一分也不能少的。反正没有自己做翻译,这帮洋鬼子在兴化也打听不到什么,只要限制住他们的自由不让他们到处乱逛就是。
在港口一一接见了前来兴化港的海商,苏翔便将唐伯虎留在港口处置一应事务,自己悠哉游哉的回兴化去了。
一回到衙门,苏翔便立刻找来了刘伯温,要他修书给周哲,派两艘军舰来保护港口。同时吩咐戴卫,要他们盯紧了达伽马一行,限制他们的行动。
当晚,苏翔正准备宽衣睡觉,忽然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苏翔的裤子正脱了一半,吓得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却见唐伯虎满脸红光的窜进房间,晃着手里的几张纸,呵呵笑道:“苏兄,苏兄,你猜猜今日海关进账多少?”
以最快速度穿上裤子,苏翔无可奈何的对唐伯虎说道:“老唐你这不拘小节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估计一人打个五十大板,这帮浪荡文人的习性或许便能好一些了。
唐伯虎却不以为意,嘻嘻笑着说道:“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忌讳的?莫非兄弟下面少点什么?我瞧瞧,我瞧瞧——”作势便要去拉苏翔的裤子。
苏翔大汗,紧紧捂住要紧处,劳守阵地绝不退缩,口中笑骂道:“老子做人作文,从来都是一竿子到底,从不挥刀,只怕你见了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唐伯虎浪荡笑道:“你老兄我可是家有八美,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弟你家中连一美都没有,别是银样蜡枪头吧。”
身为男人头可断血可流,唯独此事不可落后与人,苏翔马上便反唇相讥:“美人再多,个个面黄肌瘦有什么用?你看兄弟我日后娶了老婆,必然让她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绝不像某些人,每晚还要猜谜定输赢。”
闻听苏翔讥笑,唐伯虎也不气恼,挥挥手道:“罢罢罢,不跟你这等童子鸡笑闹了,没得折了我风liu才子的身份。快来快来,我跟你说说这一天的收获。”
苏翔见他终于在桌边坐下,这才放心,把裤子牢牢扎上,懒洋洋的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天至少八百两的收入。”
“哎呀,兄弟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唐伯虎大惊小怪的说道。
“今天来了多少船,有多少货,要用多少仓库,随便算算还不清楚?”苏翔鄙视没见过世面的唐伯虎。
唐伯虎一拍桌子,仰天大笑几声,乐呵呵的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这海关竟然这么赚钱。今天还是第一天,日后还有更多的海船要来,市场也要慢慢的开张,这以后银子还不像流水似的往海关涌啊。难怪兄弟对还清借款一点都不发愁呢,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为兄弟你担心啊,哈哈哈哈——”
苏翔看不惯唐伯虎那花痴样子,心想你小子什么时候替我担心过?自从听说欠款又我一力承担,你小子马上就生龙活虎的很,此刻在我面前卖什么好?老子可不买账。
唐伯虎今天似乎异常兴奋,手舞足蹈的跟苏翔说了今天的种种盛况,直说得苏翔昏昏欲睡。最后唐伯虎竟然还强烈要求要与苏翔促膝长谈,吓得苏翔立马一脚将他踹出了房门。耳听唐伯虎在门外嚷嚷苏翔不讲义气,没有情趣,苏翔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抚平了砰砰乱跳的小心肝,打死也不再给他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