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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生存

二十分钟后,红城最大的广场,黑压压的人群翘首以待,他们无不以为市长要宣布救援者到来的消息,或是人类军队获胜的战果,他们被死神和痛苦压迫得太久了,流浪得太久太久,他们太想家了。

在高高的演讲台上,蕾莎对白朗说:“重复你刚说过话。”白朗看到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悲苦,他走到台前,把同议员们说过话又说了一次。

黑压压的人群先是安静,安静得只听到千万人的呼吸,然后,人群火山一样爆发了,绝望的哭喊的愤怒的叫骂塞满了地下城市。无数鞋子和物什没头没脑向白朗砸过来,士兵们拼命压制人群,把闹事者打倒时,他们的脸上也同样悲苦和绝望。

“军队是废物!”

“我们不想死!”

“我们被放弃了!被该死的联盟政府放弃了!”

“啊哈哈!完了!我们全完了……”

哭声和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士兵们虽然早作准备,几乎还是控制不住,整个城市眼看要暴动了!突然,砰砰砰!几声枪响,人群镇了一下,蕾莎走到讲台前,把冒着青烟的手枪放在台上,冷电般的目光扫过全场:“我的人民,我一直以你们为骄傲,但今天你们表现得像群废物!”

民众们声音停了,蕾莎通过扩音器,把坚定的声音传遍地下城的每个角落。

“各位,他的话我们听到了,但不代表我们绝望了,想想从前,我们也没有救援,但我们在战乱中生存了六十年,只是靠我们自己,我们不是待宰羔羊,虫族在外面游荡觅食,我们缺食少药,饥饿,疾病,战乱对我们轮番打击,可我们没有倒下,这是场杀戳,但也是场淘汰赛,我们就是两千万移民中经过层层淘汰剩下的最后的种子选手!我们有足够的资格骄傲!”

民众们更安静了,他们都看到,这个年轻的女领导人眼中热泪盈眶。

“你们很害怕,我也同样害怕,害怕这样的灾难会持续下去,直到我们灭亡。但害怕有用吗?哭喊有用吗?这只会让我们的敌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嘲笑我们,欺凌我们。更加瞧不起我们。我的人民,我现在代表敌人问你们一句:你们是愿意勇敢地活?还是绝望地死?”

民众沉默着,突然,从街边一个角落传来一个孩子的弱小的声音,在这安静中显得分外清楚:“我要活下去!”白朗看到,这正是那个被打出领救济粮队伍的孩子。

“活下去!我们要活!”又有几人在呼叫,一传十,十传百,人潮再一次发出山崩海啸一样的声音:“我们要活!我们要活!”

蕾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枪:“是的,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靠我们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我们活过了六十年,就应该有信心,再活十个六十年,一百个六十年,甚至永永远远。就算我们的敌人再强大,就算他们要斩尽杀绝,我们也要告诉他们,在我们临死之前,也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绝不屈服!生存!自由!人类万岁!”

“人类万岁!”以亨利为首的士兵们在她后面举起了如林枪械,哒哒哒的枪声响彻城市,火花爆炸在民众的上空,原本哭喊的人们被激起了澎湃的热血,置于死地而后生,六十年来,支持他们活着的信念是救援,现在,绝望了,但人们反而清醒了,也许没有救世主,但我们还有信心和勇气。人潮中响起震天的呼喊:“活下去!万岁!打倒侵略者!”然后人群中口号声连成一片,人们斗志重新焕发了。

白朗发现人群中叫喊的正是阿庄和几个少年,他暗暗佩服这个女首领,想必这些人是她安排在人群中的,在人们情绪低落时,适时的以激昂的声音唤醒人们的信心,还有那些士兵,想必也都经过了排演,这么短的时间居然作了周密的布署,这场演讲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处心积虑的策划,难怪她年纪轻轻能登上领导之位,她的确有领袖之才。

人群的情绪平复一些后,蕾莎适时说道:“在接下来日子,我们的主要任务不再是等待救援,而是如何开发新的生存领域,所有有工作能力的人都要保持旺盛的精力。我们并不是没有好消息,在地面,我们又发现了新的觅食地带;我们的科学家们改良了我们的地下农作物,明年我们有望靠自己的耕种养活所有人;今年,我们的死亡率降低了三个百分点,我们拓展了城市面积,我们还完成了最新式的探测器,外出觅食的士兵们生命得到更好的保障;而且我们发现在这个星球上,还有几个地方有同我们一样生存在地下的同胞,并与他们其中一支联络成功,他们给了我们好消息,他们有很多我们缺少的药品,在这个星球上,我们并不孤独……”

人群报以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蕾莎陆续说了许多鼓舞人心的消息,最后提到了白朗:“还有我们这位客人,虽然他没给我们带来想要的好消息,可大家仔细想想,他能一个人通过火线带,逃到我们的领地,这是不是意味着虫族的防御体系并不是铜墙铁壁,是不是可以穿越,可以破坏的呢?再乐观地想想,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也许不用依赖外来力量,靠我们自己,我们也能有一天像他一样,杀出重围,重返地球呢?”

人群这下眼睛真的亮了,所有人都望向白朗,报以希望的目光。白朗感觉很不自在,其实蕾莎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不到七个,而且六个已经消失,他可以说人类中最强的人,即使这样,他在穿越火线带逃亡到此,也落得伤痕累累。想像这么多面黄肌瘦的普通人扶老携幼,要从长达一光年的火线区突围而出,那简直是羊入虎口。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人群淡淡地点点头,算是表示赞同,人群再一次响起欢呼,白朗也算为鼓舞人们信心做了点小小贡献。

这时他身后的亨利冷冷道:“这没你的事了,回你的修复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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