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耐心等候的司机为阿庄拉开车门,一路平稳行驶,来到了本城最豪华的紫云酒店门口,也是总务大楼的中层,里面盛大的舞会正在举行。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阿庄和眼蛇步入舞厅,望向豪华的场面,他再次长长吸气。
舞厅是座圆形的建筑,站在大厅上层圈形的走廊上。头顶上,环形的穹隆是由白色的磨砂玻璃镶上弯曲的黑边构成的,中央垂下一挂金碧辉煌由几十盏灯搭成的大吊灯。四周的墙壁都由彩色玻璃和壁画拼成,环形平台就像大影剧院的一个个包厢,每一弧度的包厢墙壁上都有一幅壁画,有的是金属做的禽鸟树木,有的是珠镶金绣的奇怪的海底植物,有的更似妖蛇蚊鳞,半人半鱼的海神。来自不同角度的光线被圆形造成的斜面反射着,增强了反光的效果,使玻璃、金属和油漆的光泽追逐嬉戏,令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沿着黑色油亮的漆木楼梯,缓步下楼,舞厅里,站满了形形色色的达官贵人以及他们花枝招展的女伴,下楼时,一个年过半百极具绅士风度的男子从身后走下,经过身旁,阿庄注意到他右臂弯曲着平放在前身,左手搀挎着一位女士,头微微向左前方倾斜,用视线的余光观照着女伴,那副既做作又典范的姿态,使他觉得又滑稽又可笑,相信那老绅士一定是从小到大花了半辈子功夫练就的。
“很好笑吗?”眼蛇在他背后说:“这就是有钱人。”
阿庄感叹一句:“看来我今晚也要做作一番了,谁叫我穿着礼服呢?”说完离开眼蛇,在老绅士的背后模仿起了他的动作,还把左臂伸过去绕了一下,假设着挎女人的姿势,又前行一步,做了一个与人握手的动作。那种似真似假煞有介事的样子,引得眼蛇发出笑声。
眼蛇的笑声在这大厅里显得有些响亮,不少人向这边看过来,阿庄忽然发现,不少大厅中的名媛仕女看过来时眼光都发生了变化,阿庄见过这种眼神,那是女人见到心仪的帅哥时带点花痴的眼神,有些女人还把手放到唇边作出惊叹的样子,仿佛口水都要流出来似的。
“我还真没想到我这么有魅力。”阿庄连忙理理头发,整整衣领,努力表现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但他很快就气炸了肺,因为一个女人走上前对眼蛇说:“这位先生,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随着她一上来,又有几个女人上来和眼蛇搭讪,眼蛇带着迷人的微笑,频频招呼,女人围上来的越来越多,把一脸呆像的阿庄挤到圈外去了,他这才明白人家根本不是在看他。
今天眼蛇陪同阿庄来参加晚会,考虑到是名流舞会,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脱了风衣和礼帽,刮了下胡子,穿了件稍带休闲的西装外套,他没穿得太正式,毕竟身份是阿庄的保镖,要和穿着礼服的阿庄区别开来。可没想到,这个打扮更令本来就帅气迷人的他更加气宇不凡,像鲜花一样招蜂惹蝶。
“上帝啊,你觉得你公平吗?”阿庄看看自己孤家寡人,长叹一声,这时他身后响起一声:“庄先生,你终于来了。”上来的人是摩根,礼貌地与他握手,再看到眼蛇被一群女人围住,正在里面游刃有余地与她们说笑,笑道:“哦,您的保镖很有女人缘呢。”
阿庄不得不给自己撑面子:“当然,你不知道我调教了他多久,看起来他没辜负我的期望。”
“看不出庄先生居然还有教授之才。”摩根岂有听不出来他是吹牛之理,但还是笑道:“有机会一定要请教。”
“没问题。”
“那请您稍候,晚会要开始了。”
说话之间,在一阵音乐声后,司仪上台讲话:“各位先生,女士,晚上好,今天这场别开生面的晚会,是由堡垒大管家摩根先生一手操办,为欢迎他的,也将会是我们的新朋友庄先生以及他的同僚而举办的。庄先生出身名门,父子两代都是浴血疆场的战士,曾在威名赫赫的第七纵队为保卫地球生命,保卫人类尊严而浴血奋战。战火夺去了他许多的亲人朋友,他也曾走到过人生的低谷,不得不告别战场,但是凭着他顽强不区的斗志如今又在商界领域大放异彩,见证了他伟大的人生观和奋斗精神,今天,他来到了我们晚会,我们能幸运地目睹这位不屈的勇士,请大家用掌声欢迎我们的英雄,隆重登场。”
掌声如潮,阿庄心旷神怡,虽然也曾被红城人包围着欢呼过,但哪有这种场面这么豪华尊贵,顿时感觉心情大好,觉得摩根果真给足了他面子。
可是一上台讲话,面对一屋子达官贵人,名媛仕女,他到底年青,明明告诫自己别紧张,可紧张偏偏探头探脑向外冒,一开场就结结巴巴起来:“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今天我……我……”
眼蛇在人群中苦笑摇头:“就猜到会这样。”他低声说话,他的衣角有微型对讲机,对话的对象自然是白朗:“阿庄要出马脚了,你得提前行动。”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硬币曲指一弹,啪,正中墙角的电闸开关。
砰!电闸火花一冒,整个房子立时陷入一片黑暗,所有人一片惊呼,在这一瞬间,白朗从门外灵猫一样穿过人群,不消一秒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备用电力马上启动,大厅又亮了,司仪急忙上前道歉:“对不起,小小的电力故障,已经排除,请大家原谅,并请庄先生继续演讲。”
眼蛇打开另一个对讲机说:“阿庄,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别再像个乡巴佬似的。”
阿庄有了眼蛇撑腰,总算胆子大起来:“各位先生女士,很荣幸参加今晚的晚会……”
就在阿庄侃侃而谈时,白朗进入走廊尽头的厨房旁边,他像壁虎趴在墙头,上了屋梁,从这里的幕帘后可以看到整个大厅的全貌,身形一闪从阿庄头顶横掠过去,这时只有阿庄看到了他,他本来正说到:“我们对与摩根先生的慈善活动充满信心……”突然看到白朗掠过去,吓了一跳,又结结巴巴起来。白朗这时伏在他身后的幕布后,只觉好笑,故意说:“虽然他是个傻蛋。”
阿庄此时只知道跟着别人讲话,不由自主地说:“虽然他是个傻蛋。”全场一片哗然,摩根面色大变。
眼蛇急忙接口说:“因为他对朋友忠诚得简直愚笨……”
阿庄连忙接上:“因为他对朋友忠诚得简直愚笨,令人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品质像他如此高贵的人。”
这个弯算是转过来了,阿庄一头冷汗,眼蛇也松了口气,赶紧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结束:“所以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这样的朋友,这样的品质,将让我们所有人在未来的事业中无往不利,谢谢大家。”
全场掌声雷动,摩根上来与阿庄拥抱:“庄先生的口才真是令人惊讶。”
阿庄哭笑不得,抹着额头的汗水:“是啊是啊,连我自己都很惊讶。”
摩根说:“不过我这有个消息还请庄先生原谅。大小姐因为身体不舒服,今晚来不了了,不过改日一定另作安排,您意下如何。”
阿庄和眼蛇听到自然大感失望,但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发作,加上白朗又有更重要的任务,只好说:“不介意,改日好了。”
接下来,摩根向他介绍堡垒上的名流人士,眼蛇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对于向他抛媚眼的女士,他回以迷人的微笑,一晚上不知让多少女人害上相思病。直到看到白朗的身影悄然缩到后巷,他才对阿庄说:“我要工作了。”说完悄然退场。
摩根问阿庄:“怎么你今晚两位保镖都走了吗?”
阿庄说:“我把他们赶走了,你没看到他们抢我的镜头吗?”他这话半真半假,但摩根听来却很真,只是大笑:“庄先生真幽默。”
眼蛇离开大楼来到一个僻静的街角,打开一台电脑,恢复与白朗的通讯:“好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了。”
白朗此时进入大楼的底层,下面有保安走来走去,四面都有监视器,眼蛇通过无线网入侵了大楼的管理系统:“触发雷,非本单位保安踏上地板就会引发报警,从线路上看,七号楼道的保安最为严密,那里正好直通摩根的办公室,估计那儿就是目标。”
白朗运劲,恶魔之手现形,咔嚓,五指如钩把大理石天花板扣了进去,像只猿猴一样飞荡着前进,小心避过监视器和红外线,不接触地板到达门前。这扇门是密码锁,需密码才能进入。
“伟大的贝多芬说过,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眼蛇敲动着键盘:“当命运阻拦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办呢?”
“我会绕着走。”白朗先用胶布在墙上横七竖八地贴,恶魔之手推着门边的墙壁,吱吱声中,那墙被压出一个凹坑,再一捅一抽,出现一个方形大洞,而破碎的墙板扣在手上,因有胶布贴住,没有落地发出声音。
“我瞧不起你这种粗人,就知道用蛮力,给我几分钟解密不好吗?”眼蛇丧气地把刚解到一半的密码取消。
白朗进入办公室,开始四处摸索:“那么,聪明人,帮我找到通往中央电脑的暗门。”
眼蛇摇摇头:“这我无能为力。”
“连提示也不能给吗?”白朗摸索了各个地方,但还没找到暗门。
眼蛇笑道:“假设你需要辩别方向,可是没有太阳,没有星星,没有树,没有指南针,没有一切可以分辩方向的东西,你会怎么分辩呢?”
白朗说:“我会问人。”他在门锁上重重一拍,警报声立即响起,他一猫腰躲到门上方,用一口丹田之气牢牢吸在天花板上,几个保安冲进来看到损坏的墙壁和四处翻动的痕迹,大惊失色,连忙在书架后一摸,开启暗门看是否别人闯入了。
白朗从天而降,旋风般打倒几个保安,一闪身进入了,当暗门一合,电波隔断,他与眼蛇失去联系。眼蛇合上电脑:“自求多福吧。我得为咱们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一进中央电脑室,立时警铃大作,所有保安都看到了他,枪声大作,子弹雨点般向白朗射来,但对于能从蝎沼监狱中带着重伤都逃得出的白朗,这些保安又能管什么用呢?
二十秒后,所有保安被打昏在地,自动防御系统砸得稀烂,白朗进入中央电脑室,取了一张光盘开始拷贝里面的资料,从拷贝的进度看,至少需要一分钟。
而中央电脑的警报与摩根的通讯器是直接相连的,当他看到通讯器上报警时立时明白有人爆窃中央电脑室。老奸巨滑的他第一时间怀疑到就是阿庄两个不在场的保镖。可他一抬头,发现在门口,眼蛇正与一个美女亲亲密密地聊天,阿庄正在人群中与一些商人高谈阔论。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眼蛇旁边:“你好,庄先生的手下,我还没请教姓名呢?”
“帕格•杰斯特。”眼蛇说的是自己的本名,这个名字除了杀神们谁也不知道,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杰斯特先生,你的另一位同事呢?”
眼蛇说:“刚才还在这,现在同一位美女下去跳舞去了。”
摩根语带机锋:“身为庄先生的保镖,你们好像不是太尽责啊?”
“是他说今晚放我们的假。”眼蛇故作神秘状:“偷偷告诉你,其实庄先生不是个好主顾。”说完哈哈大笑,他这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心中催促白朗快点出现。
这时白朗已拷贝完毕,刚出大门,听到了眼蛇与摩根的对话,心中暗暗叫苦,回现场容易,可这一阵子叫他去哪找个美女一起共舞呢?
而此时摩根的眼睛已经在人群中搜索白朗,白朗身形快如闪电,一下从底层奔回舞厅,把紧身外衣一甩露出里面的西装,正好走道的门口有个身形曼妙的戴面纱的女子正在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人。
“有请跳探戈。”白朗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与她一闪身进入舞池,那女子差点惊叫出来,白朗一个漂亮的回旋舞步稳住她的身形,女子的手顺势搭上他的肩头。
白朗熟练地转身,伴着音乐踏起舞步,虽然他的舞技不如眼蛇的高明,但他也爱好音乐,对舞蹈自然也有所爱好,跳得纯熟自然,那女子先是惊愕,白朗几乎是提着她在舞池中行走,但当她搭上白朗结实的手臂,感觉这个男人强壮且风度翩翩,慢慢地露出笑容,开始配合他的步伐轻盈地舞动。她戴着羽绒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性感的烈焰红唇,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妩媚。
十分惊险,就在白朗刚进入舞池不到两秒,摩根的眼睛就扫到舞场每个角落,正好看到了他,他皱起眉头:“难道爆窃者另有其人。”他不得不赶回现场看看,当看到中央电脑室一片狼籍,再看到电脑被拷贝的历史记录,他痛苦地捂住了心脏,这下大件事了,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他脑中想来想去,最值得怀疑的人还是白朗,因为自己有几分钟的确没看到他。而这个堡垒中除了他们没别的可疑人物了。
他回到了舞厅,由于事态严重,他已经顾不得场合了,下令关闭音乐,音乐一停,白朗松开女子:“谢谢,你跳得真好。”
“你更好,我还以为今天来的全是满肚肥肠的商人,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美男子。”那女子似乎对白朗很着迷,的确,白朗可能没有眼蛇迷人性感的眼神,但论帅气,论成熟男人的气质和风范,他尤在眼蛇之上,杀神特攻队的成员可不仅战斗力卓越这么简单,作为万里挑一的精英,在外型和内涵上,都有倾倒众生的魅力。
气势汹汹的摩根在台上强忍着怒意:“对不起各位,刚才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故,我需要问某些人几个问题。”在众目睽睽下,他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保安冲到白朗面前:“这位先生,刚才几分钟,请问你在哪?”
白朗装作莫明其妙:“我同这位小姐跳舞。”
“跳了多久?”
“记不清时间,但一直在跳。”
摩根怒视着他,那些资料丢失他很可能要掉脑袋的,此时宁杀错也不放过,他喝道:“我不相信你,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阿庄和眼蛇连忙上前,双方气氛都很紧张。
那女子忽道:“我作证,这位先生一直在和我跳舞。”
“对不起,小姐。”摩根看都没看她:“现在你的话已经不算数了。”他铁了心今天一定要抓人。
“连我的话都不算数了吗?”那女子慢慢取下面纱,摩根一看不由大惊:“大小姐。”
全场哗然,已经声明不来的莉莉齐奥居然偷偷亲临会场,许多人往前挤,都想看看这位传闻中无比妖艳,又无比****的人间尤物。
“大小姐,这……这……”
“我来作证,这位先生一直在和我跳舞,如果说他有什么嫌疑,那我就是同谋。”莉莉齐奥的声音不容置疑。
这下摩根还能说什么呢:“对不起,那又是一场误会。”
“又是误会?”阿庄不干了:“摩根先生,你还打算误会我们几次,今天一起误会完好不好?”
摩根面红耳赤,莉莉齐奥嫣然一笑:“对不起,这位应该是庄先生吧,那这位……”她望向白朗,阿庄说:“我保镖阿大。”
“阿大?有趣的名字。阿大先生今天受了委屈,但摩根叔叔是我的人,责任由我承担,庄先生,你大人大量,再原谅一次好吗?”她说话时俏生生地盯着阿庄,那眼神极尽挑逗,看得阿庄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真不敢相信女人怎么能美到这个程度?连眼蛇看了都觉得有点受不了,这个女人简直有种魅惑人心的魔力。周围的人都看得痴掉了。
只有白朗冷冷的声音传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冤枉,令人很难接受。”
莉莉齐奥招来摩根,冷声道:“摩根先生,你屡犯错误,从现在起,我代表董事会宣布,你不再是幽灵堡垒的主管了,你现在回去好好反省,再等候发落。”
众人相顾失色,摩根反而松了口气,革了他的职他反而安心,至少不用掉脑袋了,他恭顺取下主管名牌,退出了大厅。
莉莉齐奥再对众人道:“今晚很不好意思,但请大家继续尽兴玩乐,就当给我这个主人一点薄面,谢谢。”说完向众人深鞠一躬。
众人见主人行此大礼,也没什么意见了,音乐响起,舞会继续。莉莉齐奥再对白朗说:“阿大先生,你今晚所受的委屈,我会有所弥补,请跟我来,我会令你满意。”说完率先向外走去。
白朗看了眼蛇一眼,眼蛇摸摸眉毛,示意这是个机会,白朗与他搭了一下肩膀,在搭肩的一瞬,光盘无声地落入他的西装口袋。
阿庄盯着两人并肩离去,看到莉莉齐奥光是背影都美若天仙,风华绝代,口水都要流出来,不甘心地向眼蛇叫道:“搞什么啊?这活本来该我干的!”
眼蛇摸摸口袋里的光盘:“没办法,上帝修改了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