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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人类的功课

阿克塞波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撞到空中落地又反弹几下,这次受的伤不亚于刚才白朗那一拳重击,他瘫倒在地,再怎么强悍也爬不起来了。雅各的能力不但大还很精准,只打在他身上,虽然黛丝也晕过去,但那是飞起来后跌晕的。

雅各发出这强大的灵力,一下子变得极度虚弱,身体原地打了几个圈,直挺挺晕了过去。柯比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看到那颗珠子不偏不倚直向山石后的白朗落去,白朗趁着龙蝇发呆的一会奋力站起接住了它。发现珠子光华更盛,里面生命体好像流动得更厉害了。

这时龙蝇回过神来,不依不饶地再次冲向白朗,一声巨响,整个山峰都被它撞倒,白朗就地一滚,强忍伤疼跑到一边,后面轰隆大片山石砸下来,巨大的烟尘一时挡住了龙蝇的视线,它用力咳了一声,使出虫族的看家本领,又是一大团酸液淋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次白朗再也没能躲过,他想拎起一块石头遮挡,可右手从手肘处完全断裂,一时没提起来,酸液立时淋了他一脸一身,这可是虫族顶级兵种的酸液,龙虫系列的兵种酸液都是瞬间起作用的,如果一分钟内没有医疗床人就要完全变异。

白朗惨叫一声,酸液迅速开始腐蚀他的身体,特别是断手处伤口血肉模糊的地方,更是强烈的灼烧感,他不由自主用握珠子的手去捂,与此同时,见血的酸液起了作用,他手臂碎肉部份肌肉开始扭曲变形,咕咕地挤出团团白浆,结壳,乌黑一片。

白朗意识到完了,自己将不可抑制地变异成虫族,他捂着伤口不再奔跑,真是不甘心啊,已经找到黑匣子的重要线索,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他愤怒了,命运之神始终不肯放过他,他不再奔跑,昂起头来,盯着巨大的龙蝇,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不,我不绝不会变异成虫族这样的怪物,宁可死。

龙蝇狂啸,巨大的尾巴砸下来,白朗一动不动,死了吧,宁死也不成为怪物。远处的柯比大叫:“不要啊!”白朗惨烈地大吼一声,迎头向它撞去。

巨响!白朗的身体被龙蝇砸了下去,地动山摇,当它尾巴始起,原地只余一个大坑,白朗不见了,只在地面,看到他一缕头发,他完全被砸到地下去了。

“不!不!不!”柯比呻吟着,他死了?就这么死了?龙蝇还在肆虐,像发泄一般,一下接一下继续在那里砸,地皮陷下去好几米深了,柯比疯狂地向它射击。晕晕乎乎的阿克塞波也看这一幕,他眼神黯淡了一下,不管如何,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谁也不知道,就在龙蝇进攻的瞬间,发生一些意想不到事,那颗珠子在白朗捂在伤口时,突然像活了一样,挣开他的手钻进他断手的伤口,同时一团光芒包住了白朗全身。

像天堂之光!

不能死啊!还有太多事没有完成,我发过誓,一定要回归地球,我怎么能就此放弃?可是我还能怎么办?我已经终结了!天使的声音又唱响在耳边:尘寰之中,人的命运仅只是悲剧,终于悲哀、痛苦和死亡!

真的只是悲剧吗?白朗朦胧中好像看到一片都变得一片乳白,巨大的龙蝇幻化成握着镰刀的死神,他并不狰狞,温和地要将自己带离尘世,他的手像完美的感召,什么是完美,难道不是稳定、静止、永恒的死亡吗?

来吧!白朗!你太累了!休息吧,一切都让他终结吧!

白朗闭上了眼睛,是的,我太累了,让我休息吧,一切都这样结束了吧,死亡就可以融入上帝……

突然一声尖厉的呼喊:“白朗!”他听到了,是柯比在叫,这一瞬,他走到了天堂与尘世的边缘,一团血红冲进大脑,白朗记忆的片断闪电般回闪,血淋淋的杀神机舱,神秘的黑匣子,惊恐的队长,重伤的队友、酷刑、冤案、追杀……

他睁开血红的双眼,看到晕倒的雅各和黛丝,看到在地上挣扎着向龙蝇开枪的柯比,看到眼神复杂的阿克塞波……那白光消失了,一切像朦上了血色。

“不要骗我!不要幻想死亡的时刻能融入上帝!”白朗握紧了手,强悍的意志慢慢回归体内:“我早已融入上帝!我无须等待,我早该醒悟,是的,我还有很多问题,问题就是我的一切,除了自己,我不会让任何人选择我死亡的时刻!我的世界,生存斗争就是基本原则!”

砰!白朗听到,柯比射出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击中龙蝇的眼睛,枪击声、爆裂声、惨叫声……它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却又漫长如一个世纪!

呜!白朗的身体白光大盛,所有人都看到令他们惊呆了的一幕,他的断手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异,像分裂生殖的细胞漫长的进化过程集中到短短几秒,骨胳咔咔作响,身体上的酸液腐蚀了他的皮肤,可是却没有产生鳞片和甲壳,酸液混和破烂的衣裳片片掉地,露出隆起的肌肉,像破茧重生,他居然长出一层新皮,面色红润,一扫刚才颓废的死亡之气,眼神像破空的利剑,直射长空。

轰隆巨响,地面炸裂了,龙蝇震动了一下,它看到埋没白朗的大坑中一个强壮的硬汉从乱石中爬起来,断裂的右手白光闪闪,像无比强悍的能量在慢慢凝聚!

“嗷!”龙蝇大吼着,目标如此清晰,被这不屈的生命所激励,它发挥出全部力量,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整个星球,向白朗扑过来。

“恐惧、屏息、冷汗。可怕而低沉的天空窒息了黎明!罪行在颤抖,悔恨合上眼睛,一切脆弱都在恐惧,心灵为恐惧所僵化,孩子们在哭……”

只有那团光!白朗举起了右手,穿破云层的破裂处,与滚动的雷声混为一体,发出悲壮的亮色。

“我醒悟了,原来大自然无需征服,一旦我尊重它,它便驯服地奉上自己一切,给那些值得享受那壮丽而永恒的美景的人……没有神!主宰了自己,我就是神!”

白朗高高跃起:“粉碎吧!”

轰鸣!怒吼!像巨人重生于大地!光芒冲破了黑暗!龙蝇庞大的身体冲上天空,炸成无数碎片,腥红的色彩撕裂了天空!

“啊!啊!啊!”刚要站起的阿克塞波跌坐在地上:“不!不可能!不可能!”

白朗站在那里,他脚下的大地已经变形,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那白光在消逝,右手露出原貌,一只变异的,漆黑的,长满鳞片筋肉扭结的手。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阿克塞波忘了恐惧,他大叫着爬过来,要看清这只手,他甚至忘了白朗是他的敌人,颤抖着想去抚mo他。

白朗任他抚mo着他的右手,深深地凝望着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强大,强大得我自己都感到恐惧。”

“那颗珠子!”阿克塞波抓捏着他的臂膀,肌肉比钢铁还要坚硬,冰冷:“你吞噬了那颗珠子,我明白!我明白!它给了你力量,它代表着生物之力,这就是它表现方式吗?为什么只是一只手?为什么你没有变异?为什么你还是人类?”

“因为我进化了!”白朗声音是平静的,他回想起石桌上的文字:“他们的存在,不管在昔日还是未来,对我们的影响都一无二致,这种影响唯一的依傍,即是我们自己。”

“神族最大的贡献并不是创造了这些力量,而是一个教训,这可是对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莫大的讽刺啊。”白朗抚mo着右手,无限地感慨:“阿克塞波,你苦苦寻求着力量的根源,却想不到吧,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阿克塞波颤抖着慢慢后退:“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永不相信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的试验是完美的,我拥有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标本,我不相信随机进化会比我的苦心探索更完美,期待奇迹是弱者的想法,强者是创造出来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对大自然缺乏谦卑,幻想着奴役它,你以为你会成功吗?看看神族的下场,他们以为可以掌控自然,嘲弄历史,结果到底谁嘲弄了谁呢?神族的教训是什么?那就是他们至死也没发现生命进化的规律在于他们自己的选择。”

白朗慢慢走动,他拾起了地上先前阿克塞波掉下的晶体炸弹。

“别在我面前扮演神的角色,我了解人类,你们不可能成为神,你们这个弱小,胆怯的种族,非要把脸红心跳的生理反应贯以感情、精神这样虚伪的称呼,你们迷信上帝,我只是没有找到原理,我的创造才是神的工作……”阿克塞波大吼着,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你只是变异了,你成了魔鬼,你不再是人类,我清楚!我非常清楚!你总有一天会成为赤裸裸的杀人机器,这是强者的宿命!”

“是吗?”白朗把晶体炸弹在手中一抛一抛:“或许吧。你说的这些我根本不在乎,人类又怎么样?变异了又怎么样?我记得我的责任,如果能完成它们,就算是成了魔鬼,那也由他去吧,我会继续作战,继续杀戳,但不是为了自己。”

阿克塞波痴痴呆呆地站在那:“我不信,我了解人类……我错了吗?我难道错了吗?我为什么不能解释你的变异?人类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

“如果你真想了解人类……”白朗走过去,把晶体炸弹塞进他的嘴,轻轻一拍,炸弹落进他的肚子里。

阿克塞波还在喃喃绝望地叫着,像个疯子般自言自语:“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可我为什么不能解释你的变异?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有哪部份我不清楚的?告诉我!告诉我!”直到晶体炸弹在它体内爆炸,射线穿破他的身体,变成肮脏的血花。

白朗对着他的尸体碎片,说完了后半句:“下辈子好好补习你的功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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