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苏州绿玉楼来了一位豪客,羽扇纶巾,雄姿英发,一掷千金,挥金如土……
这位豪客上了绿玉楼,十分客气地叫来老鸨,花重金要了一个据称曾是大家闺秀,后来破落了,这才被官府卖到这里称作玉儿的雏。今夜,绿玉楼决定给她梳栊。
一锭黄金丢在老鸨子的手里,老鸨子懂事地关好门,笑眯眯地走了。那小女子抬起头来,眼神冷冷地看着南之乎不说话。看着这样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南之乎来了极大的兴趣。
“我花了大价钱,就是要你这么盯着我看的么?”南之乎问道。
“哼!”
这哼一声过后,南之乎但觉眼前一花,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一把小刀只剩下刀鞘了。
“好身手啊!”南之乎赞一声,他并不害怕,他知道这女子要是杀他,早就下手了,以自己的能力,绝无还手之力。
“你有钱,帮我赎身吧!”那女子眼神依然冰冷,“要不然,我就杀了你,然后杀死我自己!”
“咦!”
“你不用奇怪!我之所以委身在此,不过是受到了朝廷控制,我没法子离开!可是我并不想就这样倚门卖笑!”
“很好啊!作为一个人,倚门卖笑确实是下下之选!人一生能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替你赎身可以,可是以后你去哪里呢?听说你家人都落难了!”
“你若替我赎身,恩同再造!可是我并不能跟你走!我得去寻一个人!”
“何人?”
“此人与你无干!”
“与我无干?那我莫名其妙花金子替你赎身,岂不是亏得慌?”
“我说出来,你竟真肯替我赎身?”
“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去找你的人,与我何干?我替不替你赎身与他何干?你可以不说这事儿,我只是好奇,与我想不想替你赎身,并无干系!”
“那我们把话绕来绕去的,说什么呢?干脆一点,你替不替我赎身吧?若要不帮我忙,我即刻就死!溅你一身血,叫你败兴而归!至于报恩之事,下辈子再来吧!”
“等等,报恩?你要报什么人的恩?你能在如此境遇,思量报恩,也是奇女子!且足见你欠了别人一个大恩情啊!你放心,今夜我来,并不是真的要在你这里寻欢作乐!我也是有事情需要在这里办的!”
“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告诉你也无妨!”
“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坏人的?”
“至少你不是色中饿鬼,看见我,你的双眸还是澄澈的,没有流露出恶心的眼神!”
“哦!说说你要报谁的恩?”
“他叫韩世忠!”
“啊?莫非你就是梁红玉?”南之乎惊道,中国历史上令南之乎佩服的女人就那么几个,而梁红玉就是其中之一!(当然,历史记载的女人本身也并不是很多)
“咦?你如何得知?”
“黄天荡之战,金兀术率军渡江,连破临安、越州。次年,宋将韩世忠率水师八千,乘海舰从海口进趋镇江,截击其归路。韩夫人梁红玉亲自击鼓指挥,使金兵不得渡。”南之乎脱口而出,看岳飞传时候的一个记载,从此深深记住了梁红玉。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梁红玉彻底懵了!
“哦哦!此事还未发生!”
“还未发生,那公子如何得知?”
“哈哈哈哈……信口开河!”
“依奴看,绝非如此简单!”
“好吧!替你赎身这事情,我做了!毫无条件!”
“公子何以知道奴的姓名之后,竟这般豪爽起来?”
“无他,韩世忠、梁红玉,这两个名字叫的好!听得本公子心里高兴!不过,本公子心中好奇,想知道你和韩世忠的过往,不知可不可以说一说?”
“方腊造反,江浙震动。韩世忠以偏将身份,随从王渊征讨。军队刚到杭州时,方腊声势十分浩大,主将王渊乱了分寸,束手无策。韩世忠却很有主见,瞒着主帅,擅自带领二千士兵,在北关堰搞了个伏击战。方腊的军队措手不及,被打得溃败而逃。王渊惭愧不如,叹道:‘世忠真万人敌也!’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银都赏给他,并结为知交。韩世忠再穷追至睦州清溪峒,直捣方腊的老巢,格杀数十人,禽腊以出。韩世忠的上司辛兴宗见他夺了头彩,慌忙带兵赶过去,不仅将韩世忠的那些俘虏都抢过去,还厚颜无耻地将活捉方腊战功归到自己名下,仅给他一个“承节郎”的低级军衔打发了事。随后,主帅童贯童枢密班师回朝,在京口大宴有功之臣,也赏不及韩世忠!
独自躲在角落里吃酒的韩世忠,遇上了一个叫梁红玉的营妓!从此梁红玉才知道,擒方腊之人原来是他!公子可能不知,奴本出自将门,祖父、父亲皆因方腊造反,贻误战机,被朝廷降罪,一时相继去世,奴这才沦落风尘的!奴此生恨不能亲擒方腊,结果此事为韩世忠所做,也因为方腊之乱平了,奴的母亲才被赦免!
本来奴亦要被赦免,随那韩世忠一生的,却不知因何奴竟被大军卖在此处!和他的盟誓犹在眼前,人却天各一方!此地被几个军汉盯得甚严,奴知道逃跑无望,只有他们得了银子,才能放过奴……”
“原来如此啊!从今而后,你自由了,尽管北去寻他,有困难之处,随时告诉我!”
“谢过公子!大恩容来日再报!韩世忠定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有用得着梁红玉,尽管来找韩世忠!”梁红玉跪拜下去,但是说话语气已显豪迈,到底不是凡俗之女!
南之乎连呼不敢当,让一个女民族英雄跪拜自己,知道历史的南之乎总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
“公子前面说,有事需要在绿玉楼办?奴是否能帮忙?”
“此事谁都能帮忙,梁红玉却不能帮!你快快北上吧!此事我另有计较!还有,你说我是好人,并不妥切,其实我是一个江洋大盗!比起宋江、方腊毫不逊色!”
“哈哈哈哈!一个江洋大盗的刀,随便能被一个小女子抢在手里吗?我觉得恩公你不过是一个饱读诗书,有侠义心肠的贵公子!不知恩公能否告诉红玉您的大名,再造之恩,容奴日后再报?”
“好!告诉你名字,并非要你报恩!是要你记着,看看日后天下大盗中,可有南之乎此人物!记住,我叫南之乎,字者也!”
“你这名字倒是有趣得紧!”
“你走吧!”
梁红玉再拜谢南之乎,去找老鸨子商量了。不一会儿,老鸨子来了,南之乎高呼一声:“来呀!”便有一个精干家奴打扮的人,出现在房中。
“取一百两金子,给这位妈妈!”
老鸨子笑得合不拢嘴!高兴极了,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换你们会伺候人的花魁娘子前来伺候大爷!”
“是是是,这次绝对让公子满意!”老鸨子出门去唤人了。
南之乎自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之后,捻起一小撮冰糖粒一样的东西,嘴角浮起一个阴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