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做戏,不是写小说,不是搞研究,不是闹着玩的!战争是抡刀子杀人,割首级领赏,是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鬼哭狼嚎、日月无光,令人彻骨恐惧的事情!所以战争来不得半点客气,要是你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最好还是先抡刀砍倒你的敌人,踩在他的尸骨上,然后慢慢的悲、慢慢地悯,要不然结果截然相反,说不定你的敌人对你的尸骨一点也不悲不悯,毫不犹豫地割下首级,把它看成一包赏钱!
南之乎太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他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来犯之敌。然而来犯之敌从数量上讲,确实有点吓人!足足有五千人!这是李俊安插在衙门里的探子得到的消息,现在五千人正乘着大小车船五十余艘,正浩浩荡荡杀向消夏湾!
确如预期,敌人来犯之日,是放归吕志球、丁自燮后的第十一日。看样子这两个老头子,为了报羞辱之仇,着实花了一番功夫,也许银子也雪片一样送出去一大堆,这时候心里正在滴血!五千人马啊,要不是大出血来换,那些禁军将领谁没事干,大动干戈来剿灭区区五百人啊!有宋一朝,盗匪是最大的特产,多如牛毛,遍地都是,大到宋江、方腊、杨幺那样的巨寇,小到假黑旋风李鬼那样的蟊贼,是个人就敢剪径,就敢拉杆子占山为王。没有谁愿意出来收拾这烂摊子,重文轻武,武人受尽文人欺凌,哪一个吃饱了撑的出来剿匪啊!养寇自重,也是武人们的一点小心思啊!
不过,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习习,不热不冷,不干不湿,正是个砍头的好日子啊!说不定朝廷水军拿了钱,也愿意出来溜溜弯,顺带剿一下匪的!
南之乎一面的嘴角微微翘起,眯着一只眼睛,正在那片芦苇迷宫边上的小岛树屋里,检查最后的部署,这个样子看上去有点奸诈的味道。看着弟兄们就位,隐蔽好了,南之乎下了绳梯,问乐和道:“前面说朝廷大军乘车船前来,水上亦能行车乎?难道这时候已经有了水陆两用车?”
“看来军师真不是大宋土生土长的人啊!这车船之车,并不是车,而是船上的转轮,靠人力脚蹬转动划水,以推动船舶!我大宋车船以使用转轮数量为标准分级,一组两个转轮称为一车,车船从一车直至二十多车甚至三十多车不等。车数越多,船体一般也越大。许多车船轮桨并用,在内河湖泊可以完全不靠风力而达到很高速度!”
“原来如此啊!小弟自幼拜入师门,远离中原,所以孤陋寡闻,见笑了!”
“这一回来的还是水上名将‘铁臂龙王’白子叡啊!水上讨生活的兄弟们都称其为‘猪婆龙王’,此人阴狠,咬住就不放松,端的是活生生的猪婆龙秉性啊!如今此人乘着二十余丈长的主船,带领五十余艘大小车船杀过来了!猪婆龙王的主船是楼船,仅此一船,便可容战士千余人。”乐和看上去有点悲观,的确事情很严重,来的人预期是两千,可如今成了五千,足足是水寨人马的十倍啊!
“哥哥不必忧虑,这种大型车船只适用于广阔水面,我等既然把战场设在这片芦苇荡,为的就是引敌人的小船一批一批过来,弄成添油战,我们一口一口吃点掉他们!”
“这人既称水战名将,相比不会如我们所愿吧?”李俊在一旁道。
“五千人专业军人对付五百渔民,他们可以在太湖横着走,没理由不追进我们的预设战场!两位哥哥拭目以待吧!”
“不知为何,我内心还是有一丝不安!”乐和叹一口气。
“贤弟,你就放心吧!军师乃是天人,区区五千兵马,还不在话下!”李俊倒是很乐观。
“家眷都安顿好了吗?”南之乎不记得这话他都问了多少回了。
“这十日时间,家眷已经分散到太湖外各处的亲朋家里去了,细软、粮食已经集中掩埋到一个隐秘的所在了!敌人即便占领了消夏湾,能得到的只有一些空屋子!也不过是些茅草小屋,烧了也就烧了,没什么可惜的!”乐和答道。
“那就好!这个确定了,就可放心一战了!只要兄弟们内部不乱,我水寨一定会大胜!”
“报——!”
“讲来!”
“首领、军师,敌先锋已经登陆消夏湾,正在岛上和留守弟兄们激战!敌火箭犀利,我方不敌!”
“知道了!你且退下!”李俊一招手,报讯的喽啰退下。
“点起狼烟!”南之乎命令一声,就有一个喽啰爬上树,朝远处挥彩旗,不一会儿,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冒气狼烟,紧接着太湖大小山头同时冒起了狼烟!
“哈哈,军师这一招高明啊!这样一来,敌人就搞不清我到底有多少力量,主力在何处了!”李俊笑道。
“咱们有多少力量,想必朝廷肯定掌握的差不多!我们只是迷惑敌人,让他们搞不清楚我们的主力!或者让他们只是疑惑,莫名其妙,扰乱他们判断,让他们以为我等黔驴技穷,乱出点子!他们越轻敌,对我们越好!”
看过南之乎作战方略的人都知道,接下来贡湖的三处的伏兵,会一一不着痕迹暴露,以增援消夏湾退下来的弟兄,然后兵合一处,边打边退,装作溃败模样,发挥小船灵活、地形熟的优势,带着朝廷大军满互绕圈子,最后绕到设定的战场——五石浮这边来!
李俊、乐和、南之乎三人等在五石浮这边,童威童猛带人潜伏在芦苇荡,太湖四杰费保等人和花逢春负责引敌前来。之所以安排花逢春去引敌人,主要是这厮箭法实在太秒了,比起乃父花荣,有过之而无不及!作战过程中,射死一两个敌方头目一类的人物,便能激怒敌人,令其穷追不舍!
事实证明,花逢春不负众望,而且棋高一着,他并没有射死敌方小头目,而是射伤了一个指挥使的门面,一个都头的眼睛!大怒之下,十来艘车船紧咬着诱敌深入的花逢春一行,一路喝骂,放箭,一直追到了五石浮!
蹲在树上制高点的暗哨,学了一声水鸟叫,悄然隐匿!南之乎知道,敌人来了!第一次即将面临厮杀,他心里有些期待,毕竟为这事情,他呕心沥血十来天,睡的觉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不过最多的还是紧张!莫名其妙的紧张,带着兴奋的紧张!他几乎用颤声发令:“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