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傻眼了吧。”
“太强了,有老爷子这手段,那鸟翅膀来龙息岛是活得不耐烦啦。”
魔翼像一把剑悬在龙息岛上,但现在,张驰望着野猪脑门拳头大的伤洞、脑浆四溅的血腥死状,一颗悬着的心大定,眼望着野猪,伸手拥揽在他身旁发话的梦蝶,手上却传来滑凉的异样,转脸来看,禁不住“呀”的惊呼了声。
“哈哈,吓到了吧。”一条身长五、六米,通体金鳞的黄金岩蟒盘挂在梦蝶脖子上,犀利的眼神透着王者的霸气,被张驰的手正巧搂了正着,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梦蝶笑道:“介绍下,斯沃哥哥,岩蟒族新任大酋长。”
“梦蝶找了位兽人夫君,真是好福气噢。”黄金蟒眼透和气的道:“你就是张驰吧,幸会、幸会。”
“哎呀,原来是斯沃酋长,失敬、失敬。”张驰忙道。
幕色中,一声雕鸣,天池峰下飞来只白雕,正是浩克,两爪还抓着条与它翼展相差无几的鳄鱼。
“真是个懒蛋,这点儿路都不肯走。”梦蝶指着盘旋降落的白雕道:“浩克抓着的就是鳄鱼族的年轻酋长科罗。”
浩克从离地几米处松开科罗,粗厚的身体落在草甸上微微弹了弹,鳄鱼头伏在地上,张开对半睡半醒的眼,紧闭着口也关不住两圈锋利的牙齿,像是用鼻孔哼哼了句:“各位好。”
科罗也只是扫了眼张驰,便又接着闭目养神。
梦蝶放下黄金蟒斯沃,像个孩子似的,跑过去,侧坐在科罗的背上,手拍着它的大脑袋,道:“喂,懒家伙,‘豆丁’呢?”
科罗仍半闭着眼,像打呵欠似的,懒洋洋的张开口,从它口中探出只蓝背黑纹巴掌大的小鸟,声音清脆的跟梦蝶打招呼道:“梦蝶姐姐。”
“豆丁。”
梦蝶伸手到鳄鱼口中去接那只小鸟,科罗的呵欠却在这时打完“咔啪”声合拢,梦蝶条件反射险险收回手,这让张驰心惊的肉跳,那蓝背小鸟却被利齿咬了正着,一只翅膀和一条腿露在外挣扎,抽搐着扑蹬着鳄鱼的嘴,鳄鱼微微抖摆脑袋,像耍杂技似的把小鸟抖抛起来再咬住,不紧不慢的把小鸟一点点吞回口中,仍若无其事的闭目假寐。
“吓死我了,你。”梦蝶又气又笑的捶了下鳄鱼的大脑袋,道:“把嘴张开了。”
科罗微启大口,从牙齿缝里“咻”的钻出只鸟,站在鳄鱼脑门上,被鳄鱼咬吞的它竟毫发未损,抖振了几下翅膀,边梳理羽毛边告状的道:“姐姐,你瞧科罗这个坏蛋,老是欺负人家。”
梦蝶伸出指头擢了下小鸟,笑道:“得了吧,你,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咯咯,”蓝背鸟跳到梦蝶肩上,“咯咯”一笑没再争辩,眨着一对鬼机灵眼睛望了望张驰,坏笑对梦蝶道:“他就是你老公吧。”
“老公,”梦蝶转向张驰道:“这头懒家伙是鳄鱼族的大酋长科罗,重点为你介绍下,这是咱们的牙签鸟豆丁小姐。”
“不许欺负梦蝶姐姐哦。”豆丁笑着对张驰道。
“跟科罗酋长一样,我也是被欺负的那个。”张驰呵呵的回道。
张驰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哈笑。
“人都到齐了,小伙子,生火吧。”却是昂特老爷子由塞肯祭祀一番按摩后,舒展着腰身坐在白雕的喙上。
“嗯,火倒没少见,但火是怎么生起来的,咱们还真没见过。”塞肯也颇有兴趣道。
于是,在众兽的注目下,张驰像个魔术师般登场,来到早已准备妥当的火堆前,鸟巢一样的引火物里放着些鸟的细绒毛、干燥的苔藓之类易燃物,把两只小雷针轻碰,“滋拉”的像电线短路般冒出火花,火星掉进火绒里,张驰手捂轻轻吹气,烟起来越浓,“轰”的火绒燃着,把众兽吓了一跳,怕火是包括人在内的许多动物的天性。
众兽紧张、好奇,些许担心,甚至摒着呼吸,看着张驰把火星变成熊熊燃烧的火堆,昂特道:“这玩意儿不会烧死咱们吧。”
“呵呵,放心吧,爷爷,只要掌握了火的三要素,其实火是可以控制的。”梦蝶不无得意把空气、可燃物、着火点之类的给众兽讲了一遍。
众兽大哗,都赞梦蝶聪明了得,梦蝶喜不自禁的道:“这都是我老公教的。”
闷头生火弄柴的张驰,自然又被众兽大赞,被老婆当众炫耀,张驰傻乎乎憨笑的像吃了蜜似的,张驰得意的不是得到别人的赞赏,而是在老婆的赞赏,世上还有比老婆以自己为豪更值得男人骄傲的事吗?张驰的答案是:根本不存在。
一番闲话后,昂特让梦蝶把遇到魔翼的事情讲给众兽,谁也没有注意,夜色中化成螳螂,在溪流边剥皮洗肉的张驰。
夜风拂过溪水拂到脸上清凉,张驰却猛的一震,一阵似曾闻过的异香传来,细长螳螂脖子一凉,即使是夜色渐浓,不用看,张驰也能感觉到压在他脖子上的是把刀,很锋利的刀,耳朵里钻进一道比春风还好听的声音,但话的内容却让他寒冬还要冷:“不许说话,否则割断你的脖子。”
张驰螳螂的复眼什么也没看见,却闻出了来者是谁,螳螂的嗅觉和许多动物比起来绝称不上好使,但张驰却可以肯定,来者身上的气味,和早前在藤饮潭山洞里打坐时闻到的一样,绝不会错,因为那味道是少女特有的幽香,而张驰是个男人。
来者肯定是魔翼。
张驰此刻的感觉很复杂,魔翼用一把刀放在他喉咙上,他再不怕死也禁不住身上的肉自个发抖、头发汗毛自个炸起来,但少女身上的幽香,又让他惊怕中有种说不清、理不明的心痒,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的色胆可以包天。
僵愣愣的昂仰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却听少女自我介绍道:“我是魔翼大人的厨娘,奉主人之命,来为你们这些将死的猎物做一顿送行的饭,天亮之前他们都不会有事,至于你,那就要看听不听话啦。”
张驰一定会拼命点头,如果不是脖子上有把刀的话,脖子上的压力一松,耳闻:“把下水肠肚捞回来,这么好的材料就这么扔掉真是浪费。”
等张驰捡回丢到溪水中的野猪内脏,猛见那头已经死了的野猪却在动,似是有条蛇在猪皮下钻来爬去,不明所以的愣在那儿,又听见那女声道:“愣什么,过来吹气。”
“吹气?”张驰傻眼的道,话才出口,就感觉到脖子上又是一凉,“不许出声。”
“总该告诉你叫什么?”
“英奇。”
“英奇,好名字。”
脖子上的刀又压的紧了些,道:“最后一次警告你。”
“老公,你说什么?”却是梦蝶听到张驰说话,以为在和她说话,望向这边问道。
“哦,没事。”
“要不要我帮忙?”梦蝶道。
“不、不用。”张弛紧张的有些结巴,好在梦蝶听他这么说也就没了声。
野猪的四条腿根处都被割开了个小口,一根藤条从切口处插入,在猪皮与猪肉间捅出些间隙,这就是张驰以为是蛇的东西,虽然知道是英奇在操作,但不见人影只见藤条自己动仍让张驰觉得诡异。不仅能隐身,而且别人还听不到她说话,这个名叫英奇的少女厨师也尽透着神秘,不过想想她的主人是魔翼也就不足为奇啦。
张驰虽然不明就理,却也只得按她的要求,憋足气从猪腿的切口往里吹,灌进了气的猪皮鼓胀起来,再把切口用藤条扎紧,又按要求用根棍子把猪皮下的气撵动着滚来滚去,最后从已经切开的腹部赶出,猪头与四蹄被斩落,已经被气从肉上分离的猪皮很轻易的被揭了下来。
“原来如此,好巧妙的法子。”张弛禁不住压低了嗓子赞道,此法巧在即使没有刀只用块石头也能按这法子剥掉动物的皮。
“那当然。”这次英奇没有威胁他,反而颇为得意,又道:“你把猪肚和肠子用盐晶洗净,那只野鸡拔毛洗净,我去弄些调味品来。对了,给猪皮也洒一层盐埋起来,回头可以做双靴子。”
俨然把张驰当成了下手。
“你不怕我去告诉他们?”张驰低声道。
“告不告诉他们,是你该头疼的事,又不是我的。”英奇道。
道罢这句话,英奇的气味渐远,张驰知道她确实离开,留下了包盐晶。只要一个瞬移就能回到众兽那里,警告他们魔翼可能就在附近。不过,张驰最终决定先不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即使警告众兽也无济于事,或许是因为如果告密,这个名叫英奇的厨娘肯定会就此离开。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也许可以从这个少女口里套取一些关于魔翼的事情。
“但愿她还回来。”张驰望着英奇味道消失的方向低语了句。
先把野猪的肚肠用盐搓洗干净,把猪皮洒盐做了防腐处理后埋在土里,又去林边用镰刀足砍了几根手腕粗的小树,去枝留杆,用藤皮交叉绑起来,为烤全猪准备了个架子。
渐黑的夜色里,一堆篝火噼啪作响,梦蝶已经讲完遭遇兽丹猎人的过程,龙息岛的高层会谈进行却不顺利。
“兽丹猎人指明要杀叔父,”黄金蟒斯沃问鳄鱼酋长道:“科罗酋长,你有什么看法?”
“要杀的又不是我。”科罗整个身子都伏在地面上,闭着眼享受着舒适火的温暖,懒懒的用兽丹回道:“关我屁事。”
“兽丹猎人不是你请的吗?”斯沃被科罗激的有些生怒。
“哼哼。”科罗没再说话,倒是伏在它鳄鱼背上,头埋在翅膀下的豆丁冷笑了两声。
“小东西,你什么意思?”斯沃恼道。
“你们岩蟒是龙息岛的第一大族,如果有人能买得起凶,你们还怕花不起钱消灾吗?”豆丁冷嘲热讽的道。
“你!”斯沃被豆丁呛的气结。
“呵呵,小豆丁还是那么嘴尖牙利。”梦蝶笑道:“瞧你把斯沃哥给气的。”
“哼,谁让它血口喷人的。”豆丁冷哼道。
“兽丹猎人怕是意不在老夫。”塞肯反而如局外人似的道。
“叔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斯沃不解的问。
“兽丹猎人唯利是图,既然敢到龙息岛来,又岂会只取老夫一枚兽丹。”塞肯道。
“二叔说的对哦,怕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大敌当前,咱们要拧成一股绳才是。”梦蝶作为中间调解人的最佳人选提议道。
“蝶丫头话说的在理,大伙觉得呢?”昂特老爷子道。
因事关叔父,斯沃自然不会反对,塞肯便提议以自己为饵诱出魔翼,再由老爷子带着众人空袭,如此科罗也表示本族愿听调遣。
“那好,就这么定了。”昂特道。
“老爷子,还有件事。”豆丁道。
“小丫头,有事尽管说。”昂特道。
“这几年绿海森林风调雨顺,但一山之隔的彩虹沼泽却逐年干涸,鳄鱼一族危在旦夕,还请老爷子给想想办法。”豆丁道。
“对啊,爷爷,豆丁妹子那边的沼泽地很多地方都干裂的跟老树皮一样啦。”梦蝶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龙息湖通往沼泽的河道也被拥塞,再加上这几年水位降低,流下来的水也就越来越少。”科罗道。
“试过疏通河道吗?”昂特问。
“试过了,没用。”豆丁道:“因为河道拥塞后,水流变缓,我们挖出来的泥沙枯枝还抵不上新沉积的。”
“我倒有个办法,或许会有用。”张驰想了想道。
“快说、快说。”豆丁催道。
“可以用黑火yao炸开。”张驰道,穿越小说张驰没少看,一硝二硫三木炭,原料好弄威力又大,性价比极高,是穿越主角必备技能,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下来这配方。
“黑火yao是什么?”众兽都没听过。
“能像天雷一样,能把石头都炸开。”张驰道。
“老公,真的假的,事关鳄鱼全族,可不能吹牛。”梦蝶也喜不胜收的道。
“当然是真的啦。”张驰道。
“大恩难报,请受科罗一拜。”整晚都懒洋洋的科罗,眼泪竟然激动的流出泪来,屈起粗短的大腿纳头要拜,张驰慌忙阻住,道:“还要察看实地后才能定下计划。”
科罗和豆丁见张驰答应,自是大喜,塞肯眼里吃惊的神色一闪而过。
昂特也爽快的笑道:“别的事以后再说,今晚痛快吃一回小伙子烤的肉。”
“好。”张驰对白雕道:“浩克兄来帮把手,把野猪抬过来。”
溪边洗净用根木棒穿着的野猪,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涂上姜汁蒜泥,张驰知道是英奇回来了,没来由的一阵暗喜。白雕能把科罗从彩虹沼泽带到天池峰来,三、四百斤重的野猪自然不在话下,在张驰指挥下架到火炭上。
“哇,你涂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想害咱们吧。”梦蝶指着去皮猪肉上涂的调味品开玩笑道。
张驰一凛,道:“等下我先吃,没事了大伙再吃。”
“你还当真啦,跟你开玩笑啦。”梦蝶道。
“你是怕我在里面下毒吧。”却是英奇在张驰身后道。
“啊,不、不是。”张驰被跟鬼一样的英奇的惊出一声汗。
“什么不是?”梦蝶奇道。
“哦、哦,我是怕这些东西不合众人胃口。”张驰对梦蝶道。
“好了,你现在按我指挥着做。”英奇命令张驰道:“除了‘脆皮烤野猪’的主菜外,再给每人做一道特色菜。”
于是,张驰仿佛食神附身,花样迭出。
事先把洗净的野鸡腔内添上野生葱姜,再整个填入猪肚中备用。在火堆旁挖一个脸盆大小的坑,铺上整片的大叶子,倒入半盆水,将烧红的石头放入水中,冷水被灼热的石头烧开,便成了一口汤锅,把包有野鸡的猪肚放入,汤内再加上蘑菇,以及野生的药材和配料,最后在坑口蒙上叶子搭上树叶再铺上沙土封实,两个小时后即可得到一道名为“凤凰投胎”的佳肴,这是给梦蝶和张驰的。
猪头连皮带毛用湿泥裹实,埋入火炭灰中,用的是叫化鸡的作法,待熟时砸开表面的干泥,自然会把猪头上的毛去除,再配以用蘸汁食用,名为“炭烧猪头”,是给鳄鱼科罗的。
豆丁习惯在科罗口中牙缝里寻食,不再另备。
给老爷子准备的是“石板野菇蹄筋”,先将蹄筋剥出,和野菇焯水捞出备用,用烤野猪时滴下的浸有酱汁的猪油放在石板烧热,把蒜茸炒香,放入蹄筋、野菇,刺芫荽、百合丝、盐,翻炒至熟,口感柔滑、咸香味美。
用类似的方法制出的“什锦猪杂”则是给白雕浩克的。
又把剩下的龟蛋,用包泥炭烧的方法烤熟后,剥皮去壳,填入猪大肠中,用叶子包了,和烧红的石头一同埋在地下焐熟,因为是给塞肯和斯沃准备的,所以酱料都涂在大肠表面,以便它们吞咽时能吃出味道来。这道菜英奇给起了个“扯肚子乌龟王八蛋”的名字,差点没把张驰笑喷过去。
张驰这一番烹制,手法虽显得生硬,像是有师傅在旁教着做的,但也让众兽看得目瞪口呆,连梦蝶也没想过,做一顿饭原来可以这么麻烦。
小菜未熟,烤野猪却已冒出香味,其它菜肴都是张驰一手完成,可以肯定没有问题,唯独烤肉上的酱料是英奇涂的。张驰便先片下些来尝,皮脆肉嫩,味道很好,更重要的是英奇的确没在酱料中做手脚,张驰放心很多,便放心让众兽熟一层吃一层,边吃边等各自的特色菜。
待到各自的专菜到口,梦蝶自不用说,连话少的科罗都赞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头,昂特更道:“活了这多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食物可以这么好吃,真为以前吃掉的那些可惜,老头子能吃这一顿美味真是死也值啦。”
老爷子的话让张驰不禁肉跳了下,如果魔翼要向众兽下手,那第一个肯定是昂特,因为恐怕老爷子是在坐诸位中唯一能威胁到它的。
“扯肚子乌龟王八蛋”蒸熟出笼,斯沃早已口溢涎水,却被塞肯阻止,道:“沃儿,理该叔父先吃。”
“叔父。”
“你的心意叔父明白,但是记着,你才是酋长。”
这叔侄俩之所以会有这么段别人不明所以的对话,是因为它们是蟒,可以用红外线视物,别人看不见英奇,但这叔侄俩从一开始就看得到,或许另有原因,或许跟张驰一样,总之它们也都绝口不提,只是留意提防争着试吃。
斯沃也只好让塞肯冒险先试,蛋肠才入喉,塞肯神色骤变,大惊的吐出肉肠,竟见那肠内往外渗出绿森森的毒汁。
塞肯怒瞪张驰,道:“小子,原来魔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