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的突然出现使吕彦大吃一惊。吕彦虽然从雯烟、麝菲、绦容那里了解到很多关于王越的事情,也深知王越之能,晓得他是个非常恐怖的刺客大师。但是,当吕彦真正面对王越其人时,才明白道听途说与亲身面对之间的反差是多么的悬殊。
吕彦在睡梦中,出于一个军人对危险天生的警觉,感觉到了莫大一股恐怖气息的存在,吕彦那所谓的噩梦确切说来并不是什么梦境,而是潜意识中对危险的一种直觉、预警。于是吕彦出自本能的掷出了军刺。但是,吕彦那一招千锤百炼、出手必见敌血的绝技竟然被王越轻描淡写的破解,可见王越本领之高强。
吕彦脸色骤变,只在顷刻间心思数转,对王越的本领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刚刚王越若是要暗杀他,只在呼吸之间就可取走他的首级,而他不要说反戈一击,只怕连警觉的机会都不会有。
王越绝对是宗师级的刺客大师,大师中的大师。
“真正的强敌!”
吕彦的心一下沉到了脚底,如临深渊,背后的猛虎纹身突然扩张,虎目赤红如血,吕彦此时的感觉比第一次面对吕布时还要惊悚,当初吕布给他的感觉是无尽的威压,有如泰山压顶,而王越给他的感觉则是阴悚森冷,如陷幽冥……
“老夫正是王越,不知吕将军如何识的老夫?”
王越不已为然的说道,森冷的毫无生命气息的目光平淡的扫过吕彦,最后落在吕彦身前三尺的地方,直将吕彦视做无物。
吕彦一怔,方知自己刚刚在惊恐之下已然失口。
王越与吕彦互不相识,而吕彦在雯烟、麝菲、绦容三女叩拜王越的时候,脱口道出王越之名,无意之中以露出了马脚。
吕彦略一沉吟,毫不慌张的平视着王越,索性直言道:“该知道的吕某都已知道了。”
“哦…吕将军当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收服了老夫门下的三名女娃儿,居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听了吕彦毫不掩饰的回答,王越不由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扫了眼雯烟、麝菲、绦容三女。跪拜在地的三女虽然没有抬头看着王越,但****的身体却仿佛受到了针刺一般,不由自主的颤栗,细腻的肌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吕将军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想必也必然晓得老夫今夜前来所为何事了?”
王越冷冷晒笑道。
“夜深人静之时前辈不请自来,想必…嘿嘿。”
吕彦干笑了两声,没有将话说完,但其意不言而喻。大雪月夜,天黑风高,王越身为天子暗侍统领,此时前来自然没什么好事。
“不错,老夫今夜前来只为取将军首级。”
王越的声音猛然一沉,顿时枯槁如死灰的脸上一片狰狞煞气,双睛陡然泛出幽幽的绿光,好似鬼火,屋内的空气忽地阴冷起来。
“哼哼….”吕彦一声冷笑,扯过挂在床头的袍服,随意披在身上。“吕彦首级在此,前辈来取便是。”
“哦?吕将军怎地不问老夫为何取汝首级?”王越哑然笑道。
“呵,前辈身为天子暗侍统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身肩重责,位高名重,自然不会不顾身份对一个后辈随意乱施杀手,想来,前辈今夜前来乃是得了当今天子的旨意。”
吕彦平静的回道。
“恩,吕将军果然是个聪慧之人,难怪我那三个鬼精灵的女娃儿这么快就死心塌地的屈身于你。罢了,看在吕将军是个明白人的份上,老夫且送你明明白白的上路去吧。”
王越微微颔首,袍袖一摆,一卷丝绢滑入在手中。
“吕彦接旨。”王越轻咳一声,傲然道。
“前辈且待。”
吕彦轻声阻道“晚辈衣冠不整,形容狼狈,可否待晚辈更衣端容后再来接旨?天子之诏如陛下亲临,晚辈自不敢惶惶受之;此时晚辈虽不便沐浴更衣、焚香恭拜,却也不能这般潦草受之,不合君臣之礼。”
“嗯,吕将军可自便,老夫稍待就是。”
王越默然点头。
“多谢前辈。”
吕彦深深一躬,转身取了床榻上三女的衣衫,为她们披在身上。雯烟、麝菲、绦容顿时娇躯乱颤,花容凄惨。三女不顾王越在场,回身报住吕彦,清泪滚滚而下,嘤嘤抽泣起来。
吕彦悠悠叹息一声,没有安慰三女,只是将她们轻轻推开,自顾自的穿戴起衣衫铠甲。
“奴婢伺候老爷更衣。”
雯烟、麝菲、绦容轻声说着,狠狠的以头触地,顿时额头鲜血崩流,随即三女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伺候着吕彦整理衣衫,穿戴铠甲,为他梳理头发,束扎冠带。
伺候过吕彦后,三女穿好自己的衣裙,恭敬的立在了吕彦的身后,一脸的死色。三女心志以定,若吕彦死,她们则以死相殉,以报吕彦疼惜之情,再不做任人欺侮的玩物。
王越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枯槁的面孔上一片死寂。
吕彦正了正头盔,铠甲,恭恭敬敬的跪拜于地,沉声道:“前辈,晚辈礼数以备,请前辈宣旨”。
王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冷声道“吕彦接旨。”
“臣接旨,大汉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彦深深三叩首。
“吕彦鞭斥钦差,私刑国臣,横行不法,有负朕恩,着令暗侍统领‘王’赐死,钦此。”
王越一字一顿的将旨意诵毕,目光阴冷的盯着吕彦。
“臣领旨谢恩,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彦头也不抬的恭声回道。
“将军虽然有负圣恩,可老夫也知将军曾为国立下大功,难道将军就不想为自己辩驳一二么?”
王越突然阴沉沉的问道。
“不辩,罪将身为大汉之臣,自当效忠天子,为天子尽忠。天子为天,臣为君之子民,草芥之身,天子之言便是天意,臣怎敢抗拒天威?天子恩赏责罚均是雨露天威。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罪臣吕彦领谢天恩。臣领死……”
吕彦凄然回道。
“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吕将军果是忠心之人。”
王越枯槁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手一抖,又一卷丝绢自袖中滑出,啪的展开。
“吕彦接旨!”
王越傲然轻喝道。
吕彦猛的打了个激灵,慌忙叩首。“臣接旨。”
“晋,吕彦为荡寇将军,实领讨鲜卑校尉,镇守剧阳,钦此。”
“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彦恭恭敬敬的三叩九拜,膝行数步,将圣旨接过,抬头时,却见王越已踪迹全无。
吕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暗的长虚一口气“好险,好险。”
此时,吕彦已汗透重甲,便体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