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建兴八年正月(吴黄龙二年),刘禅在CD北郊凤凰山宴请朝中重臣和皇亲国戚,共贺元宵。按照事前的安排,甘陵王刘永帐下亲兵约计一千人由江阳太守李丰率领,驻扎在山北的小路上,只等杜琼等人发出信号便立即包围宴会现场。
然而,他们最终未能等到杜琼的信号,却等来了中监军、扬武将军邓芝带来的五千禁军。
早在五日前,丞相诸葛亮就得到了宗预从东川发来的消息,东川都督府亲兵异动,因此诸葛亮下令命邓芝带禁军守卫宴会场,果然逮了个正着。
“甘陵王,你打算做何交代?”诸葛亮看着跪在地上,略显狼狈的东川都督刘永,不由暗暗叹气,“私自调度府兵,埋伏凤凰山北预谋不轨,这些事情李丰都已经交代了,你就不必再硬撑了。”
“既然相父已经知晓详情,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将我移交宗正府不就行了。”刘永倒也认命了,自知这次大概难逃一死。
诸葛亮苦笑着看着刘永:“甘陵王倒是不惧生死,只是你可曾想过这次未遂政变会给朝廷造成多大的冲击?堂堂一国亲王,当今陛下的亲弟弟,竟然和外人相互勾结,欲图不轨,光这一点就足够骇人听闻了。何况你还笼络了大量益州旧臣为你所用,你这是在玩火啊你知道吗?”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相父所言即使有理又能如何。”
“这次的事情我不会禀告陛下,也不会将你移交宗正府,对于李丰和杜琼等人我也不会下杀手,但会将他们调离现职。总之,这次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到此为止,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安心做你的甘陵王吧。东川都督我会让邓芝替你的。”诸葛亮有些无奈地说道。
“相父!谢相父不杀之恩!“刘永为这转瞬间的命运颠倒感到无比震惊,但随后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罢了罢了,甘陵王请回吧。”诸葛亮示意刘永退下。
作为蜀汉丞相,总揽朝政的相父,诸葛亮此刻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受。但眼下更为致命的是此次刘永背后站着的东吴孙权究竟是何意图,看来必须要给兄长写封信打探一二了。
建平,吴军行营。
陆逊正和诸葛瑾在帐中烤火,两人此时心情都有些低落。一者是刘永起事失败,蜀中未乱;二者是诸葛亮的来信质问。
“大将军,令弟此次来信可有责问之意?”
“倒也不是,孔明来信主要是问我可知道最近蜀中有人作乱之事,大概他已经明白刘永背后是谁,只是不方便明说,所以旁敲侧击来试探我吧。”诸葛瑾摇头道。
“罢了,如此看来川中之事暂时急不得,子瑜近日可曾接到京中消息,少府潘濬在朝堂上与廷尉监隐蕃为建安太守郑胄一案激烈争辩。”
“我从恪儿来信里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了,怎么了?伯言很在意这件事?”诸葛瑾挺好奇陆逊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件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潘濬固然是个较真的人,但很少看到他如此与人针锋相对。所以为了这事我去信襄阳问了克韶,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陆逊将手中的信一扬,刻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
“克韶信中说,去年广陵一战,隐蕃有通敌之嫌,而潘濬则怀疑隐蕃是魏国的细作!”
“什么!这不太可能吧?”诸葛瑾有些难以置信,“隐蕃初到东吴的时候,胡综当时调查了一后没有查到他和曹魏官方有任何联系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是真的话,就太可怕了,曹魏的细作竟然光明正大混到了近千石的高官之位,也不知道郝普这个廷尉是怎么干的。”
而建业城中,郑胄因为潘濬的极力维护,最终得以无罪释放,但是被免去建安太守一职,孙权命他在家反思。但郑胄一案的后续效应却远远没有结束,首先是典校郎吕壹——由于孙权对他的信任,因此此案并未影响他半丝半毫,吕壹行事也愈发无所忌惮,凡有得罪他的官员,无论身居何位,都被他以“谤政”之命弹劾。一时之间朝中高官无不胆寒,生怕又被他参了一本。
其次就是廷尉监隐蕃,虽然因为与潘濬当堂辩论也让众人再一次领教了这位青州才子的口才,但是更让大家在意的是有关他私通敌国的传言,一时之间,不少达官显贵纷纷与其划清界限,连一向对他赞不绝口的廷尉郝普也收敛了很多。
而此案最大得益者就是少府潘濬了,因为这次朝堂辩论中旁征博引,据理力争,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孙权特意下旨迁潘濬为太常,代替年老告休的张弥,让朝中众人无不侧目。
不过作为一国之君,孙权对于这桩影响深远的案子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蜀汉刘永起事失败的消息,虽说有些失望,但是诸葛孔明事发后处置果断,封锁消息的举措还是令他佩服不已。不过既然川中急求不得,孙权就又开始打起别的歪主意了。
这不,这一天孙权和散骑常侍诸葛直闲聊时聊到了当年秦始皇为了使秦朝统治万年,因此希望自己长生不老,便听信了一位方士的主意,派徐福带五百对童男女入海寻取长生仙药。
“想来,千古一帝毕竟也是希图长生的呢?!”
“话说回来,陛下可知道,当年徐福东渡,曾到过夷洲,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冰雪,如仙境一般,他深知长生不老之药本是世间无有之物,根本不可能找到,回去又怕遭杀身之祸,不敢返回,于是就在那里居住下来。”诸葛直说出了孙权之前闻所未闻的奇谈。
“哦,如此说来,夷洲是真实存在的咯?“孙权问到。
“有,古代地理文献《禹贡》就记载过夷洲。”
“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夷洲呢?”孙权脑中闪出这个念头,“反正如今朝中无事,边境也安宁,找到的话也可以开疆拓土,增加吴国人口。”
于是黄龙二年正月刚过,孙权就派羽林中郎将卫温和散骑常侍诸葛直负责,组成了一支有数十艘战船的队伍,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淡水,率军一万,扬帆出海,浩浩荡荡,踏上了寻找夷洲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