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菲遇刺之事在座之士全都有所耳闻,略知一二,但此刻听凤菲如此说。似乎其中尚有别情。都凝神关注,看看这玲珑美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考烈王神情亦是一愕。诧道:“谋害小姐的秦国刺客,不是已经全都伏法了么?至于秦人,待我五国同盟达成,定当在战场上为小姐夺回公道!”
凤菲美目垂下泪来,那娇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觉得心口仿佛被刀割了一下。对这样一个美人施毒手,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只听凤菲幽幽道:“凤菲虽是一介女子,也知道秦国残暴,各国合纵抗秦乃是大义之所在。因此接到邀请后,毫不迟疑地就赶到楚国!若因此得罪于秦而死于秦国刺客之手,凤菲也认命了!但若是死于自己人的内部权力斗争,凤菲纵死也不能瞑目!”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景玉更是脸色大变!倒是田单,仍然是一副不惊不火的样子。让人难以猜测他心中在想什么!
考烈王一拍座椅扶手,大怒道:“果有此事否?谁人如此大胆,凤小姐请明言,寡人定当为你做主!”
他话才说完,凤菲还未及回答,景夫人却急道:“大王不可听外人片面之辞!”
刘镜明冷哼一声道:“无论鄙人也好,凤小姐也好,我们这些心甘情愿为大楚效力之人,在夫人眼中,竟都是无足轻重的外人吗?”
景夫人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自己也知道又犯了楚王之忌,当下颠巍巍地看着楚王。果见考烈王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冷冷道:“景夫人似乎不把寡人的话放在心里啊?”
景夫人大叫不妙,连忙走到楚王跟前跪下,哭诉道:“臣妇不敢!臣妇只是请求大王莫要因一人一言而废众!”
听了此话,考烈王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呵斥道:“你是在指责寡人偏听偏信?寡人倒要问你,为何凤小姐尚未言及此人是谁,你却如此着急地站出来?莫非心中有鬼?”
景夫人一听,吓得全身发软,顿时倒在地上,六神无主,此刻只见熊仪走出,扶着她娘跪在考烈王面前。哭道:“大王,娘这几天身体不佳,又因思念先父过渡,因此口无遮拦,冲撞大王处,还望大王念在我等孤儿寡母份上,多多包涵,请大王容许熊仪扶娘回府休息!”
熊昭闻言也出来跪下。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刘镜明暗赞好一对聪明的姐弟。果然考烈王神色大见缓和,轻轻一叹,手一挥正想同意,却听春申君大声道:“大王且慢,臣有要事相禀!”
熊仪一双妙目直盯春申君,怒道:“君候有事,待我扶娘回府后再禀不迟!我娘身体不好,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能负责?”
春申君哈哈大笑道:“你娘患的恐怕是心病吧,心病还要心药医,景夫人不妨听听本君所言,或许会感到茅塞顿开,不药而愈?”
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定然牵涉到景夫人与春申君的权力之争!都集中精神,注意倾听。
考烈王若有所思地望了春申君一眼,道:“熊昭熊仪,你们先把你们娘亲扶到一边,听听春申君怎么说!”
大王下了命令,熊昭熊仪当然不敢违背,只好狠狠地瞪了春申君一眼!扶着仍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景夫人到一边坐了下来。
春申君仿佛智珠在握地道:“正如凤小姐所言,凤小姐此番来楚,是为五国合纵助威。乃我大楚之上宾!假如我大楚连坐上之宾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有什么面目主导此次合纵?况且凤小姐来之前,臣曾答应为她作保,若她之安危受到威胁,则臣失信于天下。因此此事上关系我大楚声威,下关系臣之生死荣辱!故臣不得不深究到底,也不得不向大王冒死进言!”
春申君不愧为春申君,区区数言就将他个人的名誉权位与国家利益捆绑在了一起,把一件本来并没有那么严重的事情无限地扩大化,仿佛凤菲若死,不仅他春申君要自杀,楚国也会因此灭亡一般。刘镜明突然有些想笑:这就是政治啊,若是换他处于春申君的位置,这样的话估计是说不出来的,就算有人逼他背下来,也决计不会象春申君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刘镜明却不知道,这战国时代,政客的一张嘴,有时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象苏秦,掌六国相印,不就是靠一张利嘴吗?春申君早年使秦,不仅说得秦昭王放弃联合韩魏伐楚,更将本来在秦当质子的考烈王毫发无伤地带回楚国!此刻对付一个妇人,就好像用牛刀杀鸡一般。
果然考烈王道:“丞相正当如此,何来冒死之说?”
春申君肃然道:“自古疏不间亲乃天下至理!臣如此说,是因此事牵扯之人,乃是大王至亲。臣担心大王不能秉公办理,则使吾王失义于天下,则臣罪莫大焉!”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景夫人就是春申君说的“大王至亲之人”,春申君这样说不过是在使激将之法,断绝考烈王维护景夫人之心。
考烈王神色数变,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妹也并非无情。可是春申君的话却逼得他无从选择,咬咬牙道:“丞相若能出示证据,寡人定当秉公办理!绝不姑息!”
他这话一出。景夫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和春申君明争暗斗了那么久,怎会不明白春申君的能耐?若无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甘冒得罪大王的危险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得想起了当日田单找上她,和她定下这一条计策:由她帮田单物色长相酷似凤菲的女子,并提供春申君别院的地形布置,而田单则负责联系三晋派来的刺客,将“凤菲”杀死。从而让春申君声望大跌。她从田单处得到的保证是,若春申君因为这次事件而失宠,齐国将全力支持她的儿子继承王位。
可是现在。。。。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田单。田单恰好也正凝视着她,看到她的目光,侧头望了她身边的熊昭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她显然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一幕却被刘镜明看在眼底。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景夫人之所以不自量力与春申君斗,无非是出于对儿子的关爱,刚才她与田单的眼神交换,无疑是达成了另外的一个协议,田单答应照拂他儿子,而她答应绝不出卖田单。刘镜明突然很可怜她,一个失去丈夫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很不容易,她千方百计地为儿子打算,却想不到最终仍然沦为象田单这样的政客奸雄用以实现目的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
其实正如春申君明知是田单在其中设计害他,却也奈田单不了,还要谋划借景夫人来警告田单一般,景夫人就算把田单供出来,相信考烈王也不敢把田单怎么样。只是她心悬于爱子,这种舔犊之情使得她终究成不了象田单,春申君这样的无情政客。而田单也正是利用了她这一点!
此刻,刘镜明已经察觉了她心存死志,只等春申君出示证据,就是她自尽之时。心中不由得有些挣扎:自己为春申君谋划的这个计策,是否过于残忍!
正自想着,春申君洋洋笑道:“大王英明!来人,带上证人并呈上证物!”
立刻有人捧上了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卷羊皮图。另外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也被带了上来!
景夫人看到这个人,神情数变,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春申君道:“请问景夫人,可认得这人和盘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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