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氏族还真是奇怪,因为一般在外界,神圣的身份注定是不能被人所染指的,莫说是成亲,就是动情那都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族长现在对大祭司特别特别好,等大祭司退位了,说不定还能和族长在一起呢。”
小丫头脸上洋溢着笑容,似在祝福大祭司婚后的生活,方白却打了个寒战,也不知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族长那般肥硕的男人,更不要说清明了,她那般冰清玉洁的人,怎么会和族长在一起。
在外头蹉跎了半日,在白露家里蹭了一顿晚饭,方白晃晃悠悠回去的时候正好见到玲珑正在与天涯坐在内室用饭,二人均盘腿坐在竹垫上,小小的一张桌几上摆满了各色菜点,玲珑也不知说的什么,唾沫横飞,天涯静静的听着。
得,怀春的少女还没走,看来她方白今夜注定要四处走走消消食了。
从竹楼出来,一条悬挂着白色灯笼的小道通向月神石像的方向,来羌夷族许久了,方白还从未近距离的看过这尊石像,现今仰头看去,正月十五的月亮圆圆的悬挂于石像上方,将一片水色洒向大地。
石像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容,愈发给人一种神秘之姿,不知这石像可不可以攀爬,若是可以的话,改日一定要爬到这石像的顶上看一看这个美丽的地方。
方白随手摘了只灯笼拎在手上,沿着小路慢悠悠的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收容她的地方。
因为这是长老竹楼之后的空地,所以一路上她也没碰到半个人影,走了不多时,眼前却现出一座山壁,显然,这是一条死路。
然而死路怎么会挂满了引路的灯笼,这却有点匪夷所思了。
方白又向前走了几步,走近才看到山壁上有一条黑漆漆的山洞,洞口就如一只怪兽的嘴巴,大张着,在等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还好她手上有灯笼,弯腰向洞内走去,洞中潮湿,悬挂于洞顶的石柱有积水在缓缓流淌在地上,被她的鞋子踩踏,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个洞静谧且好似永无尽头一般,就在方白打算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现出一丝光亮,好奇心驱使着她又继续向前,走了没一会,峰回路转,绕过一块石壁,她已经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这里就如一座石室,四周悬挂着照明的夜明珠,一张石桌上用银制的餐具盛放着一些水果,其中就有那深受天涯长老喜爱的青果。
然而最吸引方白目光的还是居中的一座冰雕棺椁,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
这具棺材冒着丝丝白色的雾气,却在温暖的西南没有融化的痕迹,可见这冰已然是年代久远了。
方白走上前去,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让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似抖了一抖。
“你来了……”
声音传来的方向竟然是冰做的棺材,方白咕嘟咽了口唾沫,竟然觉得这个棺材里的人本就是一直在等着她一样,等着要索命?
江湖儿女到底是艺高胆大,信鬼神不如信自己的眼睛,待方白走到棺材上方往里面看的时候,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她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羌夷氏的大祭司——清明。
只见清明还是身着白衣,披散着一头长长的黑发躺在冰棺之中,双手交叠在胸前,像是睡着,但更像是死了。
方白鼓起勇气慢慢向她伸出手去,手指悬在她的鼻孔前,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的气息流动,而她手指之下的那两片唇瓣突然张开,吓的她又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天涯?”
清明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方白后,便莞尔一笑“原来是你,我羌夷氏远方来的客人……”
这个人在对她笑,但却笑的非常深邃,让方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张嘴不受控制的开口问她道“你……为什么躺在这里?”
既然是活人就不该躺在棺材里,不管是冰棺还是木棺,既然是棺材那都是应该避讳的,难道这也是羌夷族的一大奇怪的传统?大祭司就得睡在棺材里?
清明想要坐起来,但似乎因为躺久了,有点力不从心,方白又不得不伸手去帮她一把。
想必在冰棺中躺了太长的时间,她的身上特别凉,和那冰块一样的凉,不知为何,方白忽然想起年三十的晚上,自己坐在她的身边,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向自己传递而来的阴寒气息,那并不是天气冷,而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冷。
“我一直躺在这里,天涯没和你说吗?”
清明问出话来了又似乎想到什么,自嘲一般笑道“他应该不会和你说,他一直不愿承认我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方白猛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坐在冰棺中的女人拉开一段距离,惊讶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位羌夷族的大祭司。
清明笑道“不要怕,我是死了,但我现在又活过来了……”
什么意思?死了又活过来了?和她方白一样?被救活了?但自己显然是和她有着差别的,她似乎真的没有呼吸,身体也如一个死人般冰冷,而她方白却是有血有肉,知冷知热的人。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在梦游,这世上,死人怎么会说话,还会冲着自己笑。
“你叫琳琅吧?”
方白浑身又是一震,不可思议的望向面前的这个女人,对这女人的熟悉感在经过除夕夜后背无限的放大起来。
在这个世上,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最近她也只将萧琳琅的名字告诉了莫良宵,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怎么会知道?
方白没有答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身着白衣坐在冰棺中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她脸上也有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只是人美,哪怕就算是年纪已大,那点细纹也会被人忽视。
“琳琅,你父母之仇,可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