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有生之年再难看到如此丰沛的大雪,却不想老天并没有让我失望。终于明白其实只要等待,一切都可能会到来。
——南韵日记
因为下雪封路的缘故,江南韵不得不推迟回家的计划。如此便多出充裕的时间专心写作。原本以为今年是暖冬,并没有预备购买羽绒服。没想天气突变,渐渐受不住寒气。跟商柯如逛街时看中一件宝蓝色的长款羽绒服,质地轻薄却十分暖和,非常修身。虽价格不菲,但着实令她心动。
商柯如一旁怂恿她买下,换上崭新的衣服看起来越发神采奕奕。看时间尚早,两人在街边的咖啡馆坐下消磨时光。
“你什么时候回家?”商柯如问。
江南韵略想了想:“我跟家里打过电话,杂志社的工作我已经提前许多,会在三月的时候腾出休假回家。”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有勇气一个人到这里来定居,挺不容易的。”商柯如搅动咖啡勺,淡淡一句,“换了是我,也许不敢。我只有在熟悉的地方才能没有顾虑地向前。”
江南韵低着头,清清浅浅的呼吸缓缓紊绕。“我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能让自己没有退路。”
因为知道身边无人可依靠,所以只有让自己一往无前。
商柯如握住她的手,巧笑嫣然的模样好似刚才那一瞬间是很久远的事。“我们不说这些垂头丧气的话。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自己的路是件多么值得我们骄傲的事,怎么说的好像逼于无奈,步步艰难似的。”
“对。”江南韵反扣她的手,“要也是我们把生活逼到死胡同里去。”
商柯如拍手笑道:“南韵,你最近开朗许多。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心里藏了很多事。任鹏飞把你带到我们面前,看来别有用心呀。”
“你说的我好像居心不良。”江南韵睁大眼无辜地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
商柯如招架不住:“你别拿你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我可抵挡不住你的魅力。”她推了推江南韵问,“你对祁诺的感觉就这么糟糕?”
江南韵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不过,现在合不合适都不要紧了,我相信古毅导演的实力。”
“我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商柯如挑眉笑问。
“不是,是你给我机会让我实现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我代秦朗感谢你,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完成对他的回忆。”江南韵侧着头,窗外大雪弥漫,很多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走。情侣们相互依偎,相互搀扶。她的眼里渐渐生出水汽,“我只是为他遗憾。他生长在南方,很久都没有看到这样大的雪,他一直都说冬天要跟我回家,看一看瑞雪兆丰年的美景。可是都没等到这样的机会。”
商柯如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些,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江南韵反倒勉强笑了笑,擦干眼泪。
“我觉得自己跟祥林嫂差不多了。”江南韵自嘲地笑。
商柯如故作冥思苦想,慎重地点头:“离那境界还有点距离,继续加把劲。”
江南韵扑哧一笑:“敢情你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人生的乐趣在于能看到不同人的喜怒哀乐,我乐此不疲。”商柯如眨着她俏丽的眼睛,“等雪化了,剧组开工后,祁诺可能会去探班,到时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
商柯如笑:“你对他诸多不满,刚好给你机会跟他沟通啊。”
江南韵不认同地摇头:“他不像是能跟我沟通的人。”
商柯如拍拍她的手背:“能不能沟通去了才知道,我说了不准,你也不准。”
江南韵看着她兴致勃勃的神情,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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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罕见的大雪终于告一段落,天空微微展露晴朗。路面上开始结冰,也许是因为年底的缘故,路面清扫不力,仅仅开辟一条行走的通道。想到商柯如必然是开车过来,江南韵一早便拿好工具准备下楼清理通道。
江南韵长长地哈了口气,暖和冰冷的双手。很久没有做户外运动,有些鄙视自己僵硬的手脚。记忆里这样的大雪当真要追溯到十多年前,在她的记忆尚未根植的时刻。她没有机会修炼,因而姿势极为笨拙,效果也不如她预期的好。
渐渐清理出一条较为宽敞的通道,商柯如的沃尔沃S40车也恰好停在她面前。
见商柯如紫色收腰短大衣搭配浅金色长靴,亮丽逼人。妆容更是精心修饰,由不得不引人注意。
江南韵眯着眼睛,“柯如,我一度以为你是祁诺的粉丝。虽然静殊跟我说你不是,可我看你格外慎重的态度真的很难不怀疑。”
商柯如俏丽的凤眼瞪着江南韵,嗔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些迷恋偶像的中学生不成?祁诺再好,与我又有何相干。”
江南韵撑住下巴,再将她从上到下打量:“那你费心打扮又是为了谁?”
商柯如脸上有可疑的红晕飘起,却嘴硬地回答:“女人装扮自己并不一定是为了取悦男人,而是要让自己舒心。这个道理,姐姐我一定得灌输给你。”
“至理名言,我一定谨记在心。”江南韵捂着胸口笑。
“要不要我帮忙?”商柯如问。
江南韵摇摇头:“你打扮的像是去赴宴,我怎敢劳驾你亲自动手?怎么看也像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等待王子的公主。”
商柯如撇撇嘴:“难道你不知道王子偏爱勤劳的灰姑娘?”
江南韵忍俊不禁,把她往车上赶:“放心,现实里的王子可比童话里精明许多,绝对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你等我就是了。”
商柯如偏停住脚步,勾着她的下巴轻佻地笑,“你可别说,最近你可越来越漂亮了。我有点后悔把你一起带过去,太让我没有安全感了。”
江南韵指着她笑:“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说,等哪位帅哥?”
商柯如轻巧地拨开她的手:“我既然带你过去就没打算瞒你。”
“是把我拉去壮胆的吧?”江南韵吃吃地笑。
商柯如恨恨地掐她的手背。“开始学会戏弄我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损我都不带脏字,江南韵你够心狠。”
江南韵止住笑,看了看手表,说:“你先上车,我把东西放到楼上,别迟到耽误你的锦绣良缘,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商柯如深呼吸口气,给自己自信满满的微笑。
没有比长久的希望触手可及更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