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厨房的小院,就看见几个家丁在那边窃窃私语,我凝神一听,就听见了血洗,抢亲几个非常敏感的词汇,惊讶的瞪大眼睛我看着梅儿,正想说话。
梅儿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墙角,然后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到处说,我爹跟我说那沈家小姐有个神神叨叨的追求者,听说沈家小姐要嫁人,就要来血洗林家,帖子已经下了,你没看见最近来的江湖中人很多吗?听说就是老爷特地请来帮忙的。”
梅儿的爹是这里的护院,娘是夫人的丫头,在院子里的地位不低,所以她说的话可信度一向很高。
“血……血洗?!!!”
我差点跳起来,江湖人喜欢灭人满门,连丫头仆役都不放过,我只是打算过来看看热闹而已,才不要把小命丢在这里呢!上一世的教训告诉我,八卦可以,一定要先确定自己的人生安全。
梅儿拍拍我发凉的背,露出好笑的表情,“别怕啦,咱们老爷知交满天下,那个什么破门派才不放在眼里呢,何况县太爷的女儿还在咱们家呢,到时候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还怕他们来挑事?”
我这才放下心来,江湖人士一向不会与官府作对,这里的规矩也一样,有了这层保障,最少死光光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有一种人事情来了的时候又怕惹祸上身,没事的时候又喜欢找点事出来,这绝对说的是我,知道咱们府邸有官兵保护以后我又多了一层担忧,那就是本以为有的热闹不会有了。
到底会不会有捏?会不会捏?
跟着梅儿走到外面的席面上,一些衣着褴褛的穷人一个个坐在席面上,身前的筷子都是用上好的木头雕砌过的,那桌面上的碗盘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再看后来络绎不绝的人群,送青菜的,送鸡蛋的,果然如同梅儿说的,没几样值钱的东西,不过来着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是真心的恭贺主人大喜。
穷人家也没多少讲究,给这些人做饭菜的都是从外面请来的厨子做流水席面,跟我们里面的厨房不相干,只是外院的人手不够这才让里面的丫头出来帮忙,之前穿梭其中的都是些男仆。
也没时间多观察些什么,就被一个胖厨子给叫住了去端菜送酒,只是一张桌上的那位花白胡子的大叔要求特别多,我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每次经过他们桌前也要被他叫住,要么就是换杯盘,要么就是端酒。
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电灯时分,外面的流水席上的人都是吃饱了便一拱手告辞,就这一桌上的人吃个不停,话声也大,下人们看见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都开始偷懒,我也准备偷懒,不过那位大叔又把我给叫住了。
这会儿没什么人,他们的交谈声渐渐的清晰起来,从后面端来大叔要的酒以后,我对他们的话题也充满的兴趣,看见周围的丫头下人都躲起来了,摸摸鼻子认命的留下来,这里总不能没人吧?
正好他讲的故事我都没听过,唔,赚到了啦!
听完了‘玉面飞狐’梁上君,又听了‘夜来香’采花君的故事,我终于忍不住拉着滔滔不绝的大叔问道,“大叔,‘玉面飞狐’是雅贼,既然是贼,就脱不了一个偷偷摸摸的习惯,晚上出没,蒙面黑衣,那大叔怎么知道他长的像白面书生?”
大叔捋了捋胡须,满脸自得的道,“小丫头,这你就问对人了,话说抓贼拿脏,别人没证据怎么抓他?我就曾亲眼见过‘玉面飞狐’,面白无须,相貌儒雅,切接人待物温文尔雅。而且真有人抓他也不怕,他的轻功出神入化,中午的时候还在京都,第二天竟然有人看见他在蜀中出现。”
我忙不迭的点头,又问道,“大叔,你知道的真多,那你知不知道我家二少爷大喜,他们会不会来啊?”我在乎的不是这两个家伙会不会来,而是想把话题引到林家的婚事上去。
大叔瞧了我一眼,旁边的几个一同说话的汉子笑道,“小丫头关心主人家的事,倒是有知恩图报的好心肠。”
众人都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大叔见众人都起了兴致,一双双急切的双眼盯的他颇有成就感,也不卖关子,呵呵笑道,“他们倒是不会来,不过林家的麻烦恐怕不在这里,‘十八舵’的老三看上了沈若兰,几次提亲遭拒,还遭了沈若兰其他追求者的羞辱,便发下毒誓,谁要是娶了沈若兰,便是与‘十八舵’为敌,林家的货物一向由水路走的多,自从林家二少爷跟沈若兰定下婚事之后,林家在长江上的货运被劫了多次,下面的人死伤不少,上个月还有几个帮派的长老调停,最后还是没有解决,恐怕这次的婚礼不会那么顺利。”
跟追我朋友的那个家伙有一拼,一个是拿自己的命为要挟,一个是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不知道林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人帮我问了出来。
那大叔道,“林家造福一方,与武林人士又多有交往,既然已经定下的婚事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帮派而做出改变,婚礼自然是要照常举行,不过……”
“不过什么?”旁边一个汉子问道。
“林家和武当少林峨眉这些大门派都有来往,自家的子弟也有送到几个门派学武的,未必会怕这几个奸佞小人吧?”
“是啊,那是‘十八舵’虽然称霸一方,林家也不会怕了他们,长江上的门派多了去,也不见有几个敢劫林家货船的。”
大叔哈哈一笑,“你们也未必太小看这‘十八舵’了,他们兄弟三人虽说没什么大本事,倒也没有为祸江上的百姓。这次的事也说不清个是非黑白,林家不在江湖,哪儿能知道韦彪的誓言,而韦彪发了誓又怎能轻易违背。”
众人恍然点头,大叔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这次会随他们来的人可就不会那么好惹了,‘青面毒医’的名号不会没听说过吧?‘十八舵’何尝不知道这次有多凶险,只是老三韦彪发下毒誓在先,林家这么做就是生生的给了他们一耳光,即使再不愿意,这一战也难免。既然知道凶险,‘十八舵’的老大韦武曾在海上救过的‘青面毒医’一次,生死存亡之时他又怎会不来?”
‘青面毒医’的名号我也听老爹和几个镖师说过,不消说肯定满身是毒,听名字就知道这家伙玩毒玩的引火*,弄了个不阴不阳的满脸青紫,又由毒入医,给人治病就喜欢弄点剧毒的玩意在里面吓吃药的人,没吓死也没被毒死基本上啥病都能好了。此人亦正亦邪,名声不好,倒也没坏到人人追杀的地步。
听说这家伙要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弄套防毒的装备,可惜不是现代,俺是小市民一个,也没本事去搞发明创造,这时代连透明的玻璃纸都没地儿找,俺也只有回去问问梅儿林家的大老爷们有没有对应之策,否则我只有放弃看八卦跑路了。
捶着发酸的腰背,怀里揣着从席面上摸来的糕点,寻着僻静处走去打算休息一会儿,绕过一道院门,正准备掏出怀里的糕点,就听见管家大声的叫道,“那个丫头,你过来。”
呃?这里不是没人住吗?
寻声望去,管家领了个棉布蓝衣的女子,二十来岁,样貌极普通,神色冷冷的,手里拎着一个箱子,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药香味儿。
咦!药香味儿!我心中一阵狂喜,期待已久的神医终于要出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