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当年没有,很多人都会在想当年的时候叹息这么一声,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如果。于是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那是一个很好的三月,梅花谢了,桃花红了,满院子的红艳艳的花开着,于是书香决定在自己院子里开个小聚会。
这几年她着实在京中的淑媛圈子里面挣出了名声,本身美丽大方,气质高雅,而且雅致高量,品位不凡,加上每次都会有安顺公主出席,不少京中闺秀都应邀来到林府,参加聚会,到后来,不少闺秀都以收到林二小姐的请柬为荣,她的聚会也越发的有西方上流社会女性沙龙的感觉了,这是墨香的想法。已经十二岁的她本来也是应该加入京中的社交圈的,但是沟通不良,而且比起应付那些矫揉造作的小姐,墨香更喜欢和紫巾一起看看书,紫巾思想深刻又发人深省,墨香没有办法,只好仗着后世的知识面广对付紫巾,总算两人打个平手,自己没丢了小姐的面子。虽然她早就知道,这里出怪物,而这个聪慧的不像小姑娘的紫巾就是这世界的怪物之一,如果生得得时,又经历传奇,未必不是蔡文姬,红拂女一类的人物。其实历史上很多小姐并不比他们差,不过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古代,奇女子多为风尘中人,但是这不妨碍她每次都和紫巾打赌比赛。
于是在这一天,墨香的竹子诗再次在和紫巾的比试中败北。她叹口气,“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紫巾一笑,不枉她费尽浑身的解数才赢了姑娘,最近姑娘越来越难对付了,不过,还比不过自己,有支使姑娘的机会,哪里就不用呢。于是她笑道:“二姑娘那里开的好桃花,姑娘折两枝来供在屋里岂不新鲜?”
墨香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耐烦和那伙人纠缠。”
紫巾看着纸条笑得了不得,偏偏又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不用你去院子里面,就在西花墙那里,就有探出去的,折两枝就好。”
墨香看她铁了心,没办法的出门折花去了,愿赌服输,她可不是那种赖皮的人。虽然风还有些冷,但是扑面而来的春天的气息却是爽朗宜人,轻轻的合上眼,墨香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突然,听得墙后面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来,虽然只是少年的嗓音,还有些变声期微微的喑哑,墨香还是很奇怪,毕竟家里规矩大,连小厮们都不得进二门的,怎么这里会有少年?
“啊,下不来了吗?不要害怕呀,闭上眼睛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少年温柔的说。
“呜呜,我不敢,好高,姐姐啊!”小姑娘哭泣的声音从墨香的头顶上传来。墨香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抬头看去,看见一树的桃花里面,露出了一截淡紫的衣角,似乎家中没有姐妹喜欢穿这个颜色,是哪家的小姐?听声音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
“是和姐姐来的吗?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我找丫环去给你叫好不好?”年轻的男生说着,一边就好像要离开去找丫环了。
“呜呜,不是,不要,我害怕。”小女生可能看见男生要离开了,哭得更厉害了。
墨香满头黑线的看着离地没有一米的树枝,那个女生就蹲在上面,她知道那个哭泣的女生是谁了,安顺小公主啊,真是,一没有人看着就要出问题吗?她向前走去,打算把小公主从树上弄下来,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家的客人,让一个公主困在树上,这也太什么了。
还没等她移步,就看见树枝一阵摇晃,接着是女生的尖叫。墨香叹口气,加快走过拐角,那里,是一幅很唯美的画面.
层层叠叠的紫色绸缎下面是一个噙着泪花,粉嘟嘟的小姑娘,而小姑娘的下面是一个少年,眼睛亮亮的,却是无可奈何的笑着,温柔的气息温温润润的散发出来。而被蹬的摇摇晃晃的桃树洒下了一树的花瓣,就像下了一场花瓣雨,飘飘扬扬的,如同在梦里。
少年笑着将小公主从自己身上抱起来,给她拍拍身上蹭上的尘土,没有发现小公主红红的脸好像要喷火一样,连哭泣都忘了,只是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少年。
少年温柔的声音轻轻地问:“跟你的婢女哪里去了?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小公主这才惊醒,红着脸低下头,伸出手死死抓住少年的衣角,用另一只手指了方向。于是少年无奈的看着被拽的衣角,不忍甩开,只好小心的带着公主走过去了。墨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去,她只是看着那个,低头笑笑,随手折了两枝桃花,就回去了。
刚进门,玉版就跑过来,“我的姑娘啊,还这么悠闲,快快,赶快换衣服,还有,这个,早上是谁梳的头,怎么插了翡翠,这种日子要戴鲜花儿才好看嘛。”一串唠叨下来,不但墨香听得头晕脑胀,就连附近的小丫环都借着拿东西跑出去了。紫巾走过来,拍拍玉版才止住了这一串的话。姚黄,魏紫两个是补了翡翠和馨染的缺的,这会子也忙忙的拉过墨香来梳头的梳头,找衣服的找衣服。紫巾看见了,笑着解释说:“恭喜姑娘,表少爷来了,前面让小姐好好打扮一下,只怕这次表少爷来是来提亲的。”
墨香一愣,想起刚才看见的,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刚换好了衣服,就听说秦明之来了。于是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和她有着婚约的人。依然是那样温温润润的笑着,就像是一块温玉一般,让人心神舒缓。
“墨香妹妹。”有些喑哑的声音却有着掩不住的温柔,秦明之欣喜的看着很多年不见的人,虽然比不上书香和砚香漂亮,但是这是在这些年中一直支持自己,理解自己的人,这比任何的美人都要美丽。“你,愿意和我出去走走吗?”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想难为她做任何的事情,他只想和她静静的走一走,只要在她身边,他就会感到喜悦,这是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叹息着想。
墨香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叹息,点了点头,就算是这么多年没见,她却觉得她能够看见对方的心,是因为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防备吗?这样的信任,让墨香有些感动,但也有些惶恐,自己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呢?她回答不出来。
两个人缓步走在院中的,身后不远就是随侍的丫环,秦明之向墨香描述江南的风物,他们之前的信件中也有这些的,但是他总想亲口对她说说,说一下哪里好玩,什么好吃,告诉她他想带她去的地方,那是将来他们要一起生活的地方,后来他还告诉她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小女孩,被困在树上下不来了,两个人笑一阵,说一阵。
晚上,李湘亭将墨香叫到房里,就着灯笼的光线,李湘亭打量着墨香,然后将她揽在怀里,微微笑起来,“我的女儿长大了呀。”
墨香靠在母亲的怀里,知道是说嫁人的话,红了脸,索性将脸埋在她的怀里,怎么哄也不出来。
李湘亭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啊,也总算是要订婚了,然后过两年,你就该嫁人了。好快啊。那孩子不错,很有情意,”墨香的脸更红了,“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要记得,紫巾可以收房,但是其他那些小狐媚子,一定要看严实了,男人,没有不想着偷腥的,有时候,要适当的给他找几个妾,但是,一定要把好关,不要放那些自己拿捏不住的进来,知道吗?”
墨香一边苦笑着答应,一边想,果然啊,哪怕是自己母亲这样的厉害人物,也觉得给丈夫纳妾是天经地义的吗?不会奢望让丈夫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自己呢,能忍受这些吗,每天在后院里和小妾们斗智斗勇?不过,秦明之是不一样的吧,那个人,待自己很好,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或者,只要自己也待他很好很好的,他不会纳妾?像是自己的三叔,不也和公主过的很好没有小妾吗?
家里开始准备起定亲所用的东西,毕竟是家中嫡小姐定亲,又是和另一个权门联姻,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定亲的程序,但是家中已经忙成一团了。墨香和秦明之也不能见面了,只能通过几个丫环悄悄的递纸条一类的,像偷情一样的新鲜感让两个人乐此不疲,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累了那几个传递的丫环,一天要跑好多遍。在纸条中墨香诉苦要绣定亲荷包,手都红了;秦明之一边劝慰她,不管绣成什么样子他都要,一边抱怨不能见到墨香,诉说那个小女生总是来找他,让他没办法写纸条。
墨香绣的荷包,因为是定亲时候要用的,而且是要自己绣的,所以急得她晕头晕脑的。拆了绣,绣了拆,总觉得不满意。直到有一天,姚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告诉她,可能不能定亲了。墨香一针扎到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滴染到了荷包上,她吮了吮,低下眼。紫巾进来让魏紫把慌张的姚黄架出去,低声说:“没事的,就是安顺公主送了荷包给表少爷,但是表少爷并没有收。再说了,就算是公主同意,皇上也不一定肯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