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论圣人凡人,总有自己心中最软的那块儿地儿,伤着了那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疼的人魂飞魄散……得草心疼了,声嘶力竭的哭,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厅中几个大老爷们跟着哭,愁云惨淡……
早有人将得草的情况通知了李鸿章夫妇,原本因新年到来而心情大好的李氏顿时陷入莫名的惆怅,顾不得地上没有打扫干净的零星积雪,小跑着往客厅赶去,竟将李鸿章拉下老远。进得厅中一把抱住得草便跟着哭了起来,没有一丝言语……
李鸿章邹眉叹息一声,喊人来招呼二虎和张三,老半天了,竟让他俩还站着……仆役上前送上茶水,随手要接过二虎手中的大包袱,以便送到客房,却被二虎制止了。仆役一愣,心说:“难不成我还能偷你些东西?真是些乡下来的草包子……”显然,包袱很重要。
得草哭的伤心,李氏哭的心疼,厅中众人哭得草的惨……人生啊,就是这样,生老病死,铁律,任谁也改不了。
……
伤心完了还得生活,还得把日子过下去。得草伤心完,调整过来时已在正月初五下午了,李氏端着一碗鸡汤喂得草喝下去,得草那张苍白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血色。“老师,我有话要问虎子。”得草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对母亲撒娇,声音中的那丝丝颤抖却让人听了心疼。李氏摸了摸得草的额头,说道:“二虎每日都躲在屋子里,我这就让丫鬟叫他去,你先躺着。”
少顷,二虎背着大包袱进来,闷闷的站在得草床前,也不说话。李氏眉头皱了皱,问道:“二虎,包袱放到房间就行了,一直背着累不?赶紧把包袱放下来,好好跟得草说说话。”二虎闷声回道:“夫人,俺想跟得草单独说话!”李氏看得草点头,便说道:“如此也好,二虎,你来,我跟你说句话。”李氏看二虎老实,怕二虎再提起老杨死去之事让得草伤心,是故特地小声嘱咐了二虎一声。
得草示意二虎坐下,问道:“虎子,俺爹……”
“叔是中风死的,大夫说是脑里头进血了。”
“突发性脑溢血……”得草喃喃的接了句,“我爹留下什么话没?”问完,得草苦笑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说道:“突发性脑溢血怎会留下话来……”
“留了!叔死时托小龙留下些东西,俺爷让俺都给你带来了。”说完,二虎打开背上的包袱,刚解开一角,一个菱形斑纹脑袋便钻了出来,正是得草留在家里的巨蟒烙铁头,老杨给它起名叫小龙。包袱打开,却是一个铁匣子,得草摸了摸小龙的脑袋,伸手将铁匣子抱到腿上,说道:“虎子,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呆会儿。”
二虎轻轻带上门,屋内只剩得草和小龙。得草轻轻打开盒子上的一个小口,输入了一串密码,“咔”铁匣子弹开一条小缝隙,得草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得草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那场发生在捕蛇屯的爆炸,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中身处一个球状物体中那种忐忑表情,仿佛看到了穿越时空时那种超越光速而造成的眼中只有一个亮点的奇景,一切,都不复纯在了……
得草想起另一个时空里的使命,那是一个老头,一丝不苟的说道:“我最痛恨的历史就是清朝晚年,这个空间里我晚出生了一千年,但我可以改变另外一个空间的历史,而你,就是这个任务的执行者……”
一个将死的高智商罪犯被一个科学疯子放到了穿越机器上,可惜天意弄人,得草的灵魂被送来了,装着电脑的箱子被送来了,肉身却留在了机器中,不知道剥离一个人的灵魂需要多少能量,但毋庸质疑,科学疯子和另一时空的那个秘密研究所是完蛋了,化成了尘埃……
感觉到脸上有些痒,得草歪过头正看见小龙一丈长的身子大半趴在床上,蛇信子正悉悉索索的吻着自己的脸颊,得草爱恋的摸了摸小龙的头,说道:“好歹那疯子也救了我一命,还是帮他完成他的心愿吧,实话说,我也很讨厌晚清这段历史呢……”
晚饭,在那个贴着崭新百寿图年画的客厅里进行,图的左半面画着一个大额头寿星,站在黄山迎客松的下面,图的右半面是一百个各种字体的寿字,年画的左右各有一道联子,右边是‘福如东海’,左边是‘寿比南山’,加上屋顶上刻意挂起的一绺绺大红吊穗,将春节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晚餐很丰盛,鸡鸭鱼肉青菜豆腐,得草吃的很专心,李氏看的很开心,李鸿章笑的很舒心,二虎也高兴的连连跟周半倒拼酒,张三毕竟是文化人,见着李鸿章这样的大官兼上司倒是显得拘谨了许多不似平时那样贫。
得草连吃了三碗,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下嘴,说道:“大人,安徽这个地方已无大患,明日学生到西乡大潜山走一趟,先把附近的捻子们收拢了再说,过了年学生想去南方一趟,最好是广州。”
得草一股脑说了一堆莫名奇妙的话,让李鸿章等人目瞪口呆。李鸿章出言问道:“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得草抚mo着盘在自己腿上的小龙,边捻起桌上的肉块喂它边说道:“洋人在广东日久,那边比价容易接触西方人的最新信息,况且这边情况却实不足虑了……”小龙刚出现在李鸿章夫妇面前时着实将二人吓了一跳,如今却已将它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了。唯独小龙不需冬眠的特点让李氏惊诧不已。
李鸿章见得草说的肯定,随心里头有疑惑但也没有名言,只叮嘱得草明日小心行事。席间,二虎和周虎两只老虎谁也不服谁,结果俩人推杯换盏,席间气氛一时活跃起来。半晌,张三疑惑的望着周半倒说道:“半倒,你今儿怎的喝了块一斤了还没醉下去?”
这么一提醒,得草笑盈盈的看着满脸红彤彤的二虎,戏谑道:“张三,你说这酒都换成了白水能喝醉人吗?”
“……大人,这是你教我的,你怎能拆穿?”周虎丝毫没有一丝作弊后悔过的觉悟,理直气壮的质问着得草。
“周半倒,我跟你没完,看招……”二虎拎着酒壶就往周半倒的酒杯里面倒,片刻后桌上少了一人,小龙的尾巴边上横着一个醉了的……
西乡,原本是张氏三兄弟的大本营,年前三张被得草灭掉,如今三山势力大部分被刘铭传和周盛波占据。西乡三山大潜山乃是刘铭传的大本营,大潜山位于庐州西南约三四日路程。第二日,李鸿章夫妇并同胜保送得草一行人离开,同时离开的还有李鸿章发往京城的信使。
“刘铭传是我父亲幕僚,父亲在时常称赞他,虽然此人向来以团练捻子自居,但咸丰爷四年曾受过朝廷的招安,你此去可先找他,报上我父亲和我的名字想来会对事情有所助益。还有,我已命人前往京城为你要取官职,估计在你到达前任命文书就能到,一路小心啊!”李鸿章扶着得草的肩膀叮嘱道。
李氏泪眼婆娑,只反复叮嘱得草要注意身体,同时吩咐二虎、周半倒、张三要照顾好得草。若非时间紧迫,得草决计是不愿意这个时侯离开李氏的,毕竟春节乃是合家团聚的日子,一阵北风吹来,各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离开庐州,过巢湖,沿庐江往西南,一路向大潜山行去。千里江淮,巢湖最美。湖中姥山庙有一副绝妙的长联,上联为:“百八里形胜参差,欲盖览绮丽春guang,正烟消雨霁,岑楼上洞启疏棂,远黛修容环献媚”,下联为:“万千层涛澜汹涌,若别领清幽秋景,迨风息波恬,长夜间徒倚山渚,冰轮跃彩遍浮金”。
如此美丽富饶的巢湖如今却萧条冷清,唯留下淡淡波痕和薄薄寒冰在湖上荡着。不时能见到湘军的巡逻船只,渔民游人却是一个也无……
战争,内乱,外辱,腐朽……这些东西让这个诗画般的地方也染上了世俗的污垢,淡淡的湖风中倾诉着一曲曲不为人知的冤屈,水亦有灵……
潜山据安庆不远,若非受过朝廷招安,曾国藩的九弟曾国荃公也许早将这个大后方不稳定因素给拿下了。无论如何,这里依然处在安庆大营的严密监视之下,毕竟先前捻军有过和太平军勾结的往事,对于任何能威胁到湘军攻打天京的因素曾国全公都不会放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逼得三张铤而走险,才让刘铭传和周盛波不敢轻举妄动……
ps1.哇哈哈,我发现我有当神棍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