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芊儿这人,在自己被人算计的时候还不忘寻找得草的毛病,当真是执着的很。得草看着仍在盯着自己的韩芊儿,晃了晃手,懒得理她,策马快速往前奔去。你韩芊儿只要不杀我杨得草,我管你怎地折腾,只要你有劲儿,使劲折腾去!
韩芊儿见得草独自跑开,当着众多人的面也不好追赶,只能在心里暗暗臭骂得草,导致得草喷嚏不断。
回到店埠大营,得草早寻到一个旁人找不着的地儿躲起,任韩芊儿寻找几遍也没找着。得草一路奔波,早累得慌,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得草乃是正常人,是故跟正常人一样,睡着了啥也不知道。得草现在正跟周公的女儿勾兑着,对于晚上行动的事儿早忘得一干二净。
李茂这个人倒是上心,等到丑时还不见得草人影,便独自跑到前锋营,寻到副旗主周半倒,询问得草下落。
周半倒倒是十分了解得草,直接在得草帐中的杂物堆里翻出睡得正香的得草。李茂摇醒得草,言道:“兄弟,这都丑时了,你还不赶紧去办事儿,一会儿天就亮了!”
得草一激灵,也顾不得回答李茂,拉上周半倒就往外奔,及至奔出帐外,得草才喊道:“兄弟,把帐篷给我整一下。”
李茂早跟值守的部下打过招呼,是故得草和周半倒一路畅通的出了大营,往庐州方向策马狂奔。
晚上肯定不能靠近庐州城,否则不是被乱枪打死便是被乱箭射死,毫无生还机会。得草往庐州的目的就是想在路上碰到几个清兵,好能给李鸿章带个信儿,至于能不能碰到就看菩萨给不给面子了。
此时庐州城内最大的官儿就数李鸿章这个两江总督,跟几年前太平天国攻打庐州城那会儿相比,如今的庐州城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庐州城现有清兵三千,乡勇六千余,配有火枪,箭矢武器。城墙上有红衣大炮,投石车等守城工具。
如今四面八方来了不少发捻,这自然逃不过清军的眼目,庐州方面军在庐州城外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布满了探子,对捻军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监控。得草和周半倒二人半夜奔出大营往庐州奔去,这等事情自然没过多久便被沿途探子探得。
往常,似这般少数人马出动,而且挑在后半夜这个敏感时间行动的往往是送密信的信使。几个清军探子凑在一起略微一合计,便决定先拿下得草和周半倒二人再说。
探子即被安排在这个地区进行侦查,自然是对这个地区相当熟悉。几人抄近道赶到得草前面,布下绊马索,静静等待得草和周半倒到来。得草乃是捕蛇人出身,眼神毒的很,自然早就发现几个探子的身影,对几个探子的心思也猜到个七七八八,是故一路上得草都让周半倒远远跟在自己后头,自个儿在前面不紧不慢的拍马前行。
行至绊马索所在处时,得草突然停住,一挺身跳下马来,掀起衣服前摆掏出“小弟弟”撒气尿来,只苦了草丛中伏着的那个探子。探子被淋到头上全湿了才忍将不住,拨开杂草跳出身来,呼喝一声便要拿住得草。手伸至一半时,却突然定住不动了。
“哎呀,怎么不动了,你不是要拿我吗,怎的不快些来啊!”得草举着火统,调侃着狼狈不堪的探子。周半倒在得草身后,看着得草手中的火统一肚子不爽,今儿又没自己动手的机会。周半倒只能哼哼两声了事。
探子还算讲义气,居然没有供出另外几个同伴。得草玩弄着手中的火统,说道:“别怕,就算我是捻子,那你也跟我一样是穷苦百姓,是故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杀你,呵呵,更何况我不是捻子。说正事儿,我问你,现在庐州城谁说了算?”
李鸿章因得草杀死吴孝如而高升为两江总督的事儿得草自然不知,是故得草先询问一下庐州城是谁说了算。
自古干探子这行的大多都是些机灵敏捷之人,这些人一般都是军队里的尖子。被得草拿下的探子亲眼看见得草自店埠方向奔来,自然对得草十分不信任,张口说道:“哼,被你抓到是我倒霉,你要杀便杀,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情报那是妄想。”
得草饶有兴致的看着探子,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样吧,我瞧着这天也不早了,你信不信我没关系,你拿着这块玉佩找到一个叫李鸿章的官儿,他自然会明白。”
探子拿起玉佩晃了一眼,便收在怀中,说道:“如此若你所托之人再想找你该如何联系?”探子心思敏捷,将事情前后全考虑的周全。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若我真是捻军,我定然要将你拿回去了,说不得,你定然是一个将领。”得草不禁对探子赞道。
“呵呵,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捻军了,捻军里全是草包,心思全用在勾心斗角里头了。似你这般厉害的人物不是没有,但大多已经被那些个蛀虫害死,早寻阎王爷喝酒去了。你还没说,若你所托之人看到这块玉佩想要联系你该怎么办?”探子显然也不是善于之辈,说话依旧滴水不漏,气势上也是压人一等。
得草也不回答,收起火统,跳上马儿,策马回奔间说道:“你让人把信儿送到前锋营就行,相信这点难不倒你吧?还有,这两天大雾时主意防守城池,张乐行那个混蛋打算趁着大雾攻打庐州,你回去跟你的上司说一声,听不听就是他的事儿了,告辞!”
望着得草二人远去的方向,探子不知想些什么,其余几个探子见得草二人走远,出来跪倒在地,喊道:“参领大人,我们……”探子摆摆手没有说话。
被得草童子尿淋了满头的乃是清镶黄旗参领胜保,此人原先任职于禁卫军,后来咸丰身死,慈禧夺权时力挺慈禧,被连升三级,变为僧格林沁手下一名甲喇参领,掌着一千多人。僧格林沁受曾国藩嘱咐,表面上大举进攻,实际上进军缓慢。这种清闲的情况和庐州风雨交织的情况刚好相反,由于怕庐州有什么闪失,所以僧格林沁早派胜保带人住进庐州,协助守城。
前几日探子来报说有一股大军正从南方往庐州奔来,胜保请示了两江总督李鸿章,便亲自前来查探,便发生了以上总总。
当晚胜保秘密潜回庐州城,在知府衙门中见到依然对着地图苦想的李鸿章,李鸿章身后不远处坐着已经快要睡着的李氏。见到胜保前来,李鸿章令人端上茶水,问道:“胜参领,南边的情况怎样?”
由于是冬天,胜保虽然已经用衣服擦过头发,但头上仍显得湿漉漉的,好似潜过水一般。胜保听见李鸿章询问南边情况,回道:“基本上跟先前探子探知的一样,不过今天我可是另有收获,李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李鸿章瞄到玉佩,身躯一震,一把夺过,失声喊道:“得草?”就是这两个字,让李氏一下惊醒,抬眼瞧见李鸿章手中握着的玉佩,出声问道:“可是有得草的消息?”
胜保没想到李鸿章夫妇如此激动,便赶紧说道:“大人,这乃是一个黑黑的年轻人交给我的,说是要我交给你,并说你看到这块玉佩后便一切明白。”
李鸿章听到得草安好,心安了大半,问道:“他还曾说什么吗?”
“有!他问如今庐州城是谁说了算,大约他还不知道大人高升之事,还有,他让我等注意在大雾之时防守城池,大约是张乐行要趁着浓雾攻打庐州。”胜保将得草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李鸿章闻言后又问道:“胜参领,你看得草如今怎样?”
胜保摸了摸头上犹存的液体,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位得草兄弟能拎着三连发火统,在大半夜自由出入大营,估计混的不差。哎,李大人,你的这位……这位……”
“学生!”李鸿章瞧了瞧激动的李氏,提醒了一下胜保。
“哦,是学生!你的这位学生怎地就在捻军中混的风生水起了呢?”胜保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