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永林
没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就很失望，还不如原来丢弃的东西好。
从小学到高中，赵伟、何武与张琼一直是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三个人又进了县罐头厂。
三个人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赵伟同张琼结婚了。
这两年，罐头厂的效益越来越差，一个月只发三四百块钱。赵伟的表哥在深圳一家公司当销售部主任。表哥写信让赵伟过去。赵伟早不想在这破厂呆了，接到信便向厂里要求下岗。厂里自然同意。
赵伟去深圳的前一个晚上，把何武约到一家酒店。赵伟同何武聊了一些闲话，才说：“何武，我去深圳，最不放心的是张琼，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何武懂赵伟的意思，“赵伟，你放心，我会替你盯紧她。”
“好，我谢你了，干。”
满满一杯酒，两人一饮而尽。
何武把张琼看得极牢，只要一发现男人同张琼说话，何武就凑上前，充当灯泡。如张琼晚上回来晚了，何武就急。不时探头往下望，看张琼房里的灯亮了没。
一连有几个晚上，张琼都回来得很晚。
张琼真的红杏出墙了。
这天晚上，张琼竟带一个男人回家了。何武忙敲门，也不管张琼欢不欢迎，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阴着脸一言不发的。
那男人再坐不下去了，只有告辞。
张琼愤怒地看着何武。
何武说：“别这样看我，好像我是你的大仇人似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个爱情故事，是我朋友的爱情故事，男的女的都是我的朋友。男的叫海，女的叫玉，他们谈了两年的恋爱，都觉得对方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另一半，自然就结婚了。一结婚，恋爱时的浪漫幸福被柴米油盐等琐碎的俗事弄得消失殆尽。两人又发现了对方以前没发现的缺点，如海睡觉打呼噜、磨牙、不爱洗澡等，玉不爱做家务事、爱吃零食、花钱大手大脚等等。两人为这些事三天两头吵。碰巧海工厂效益不好，便去外地打工。玉耐不住寂寞，同另一个叫冬的男人好上了。于是，他们心平气和地离了婚。玉很快同冬结了婚。一结婚，玉发现冬的缺点更多，脚臭、爱放屁，爱赌，脾气暴躁，动不动打人摔东西等。玉纳闷，以前怎么没发现冬有这么多缺点。其实，两人相好时，都把缺点藏得严严实实的，展现给对方的都是优点。玉想起海的百般好处了，自己看电视时，海在洗碗、擦桌子、拖地。海怕他的呼噜声吵着她，总待她睡着后再睡，天天如此。她吃零食时，海从不吃，海总说不爱吃。其实海是留给她吃。一想起海的这些，玉就泪流满脸，为什么对拥有的东西不珍惜，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可贵？玉又离了婚，玉想同海复婚。”
张琼问：“讲完了？”
讲完了，何武点点头。
“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也是个爱情故事，男的女的也都是我的朋友。男的也叫海，女的也叫玉，故事的前半部分同你讲的一样，补充的是海出外打工前，找到他的朋友国，海让国盯紧玉，怕玉红杏出墙。其实海不知道，国早爱上玉，玉也很爱国。只是两人都没勇气向对方表白，怕对方拒绝，那样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们就这样失之交臂。婚后，玉去国的家中玩，在书房里发现了国的一本日记，一翻，见日记里有她，她就把日记本藏在口袋里。玉从国的日记里知道国是那么深深地爱着她，因为爱她，一直未娶。玉边看日记边流泪。”
“张琼，别、别讲了……”何武语无伦次了。
“别打断我，听我讲下去……”张琼此时泪光闪闪的。玉知道国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玉故意对别的男人搔首弄姿，并且一连几个晚上都回家极晚。玉这样做是为了激怒国，玉极想看国为她吃醋的样子。玉这样做最终的目的还是让国对她表白爱情。一天晚上，玉把一个男人带回家了，那男人其实是玉的堂哥。国怒气冲冲进来了，国对玉讲起一个爱情故事。国讲这故事的用意很明确，是告诉玉要好好珍惜手中拥有的东西。没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就很失望，还不如原来丢弃的东西好。玉也对国讲了一个爱情故事。
“哦，我还是接着把故事讲完，玉知道国有很多缺点，但就是爱国，可国怯懦，只敢偷偷地在心里爱。国一直未娶，而玉仍同海过着同床异梦的日子。后来玉死了，玉死时眼睛睁得圆圆的，玉死不瞑目呀！”张琼一脸的泪水，“何武，你难道忍心看着玉忍受着思念的煎熬，慢慢地老去、死去？忍心看着玉死不瞑目？”张琼哽咽得讲不下去了。
“我、我、我再给你讲个爱情故事……”何武不敢看张琼的眼，垂下头，“这个爱情故事讲的是……”
“我不想听……”张琼说着，一头扎进何武的怀里，搂着何武的脖子，狂热地亲吻着何武，嘴里呢喃道：“何武，何武，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何武躲避着张琼的吻，说：“琼，别这样，别这样，你一定要听我讲完这个爱情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