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宋祈冷笑,突然快速出手,夺下她手中的枪,动作强硬,手法熟稔。随后,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嘴角似笑非笑,轻浮如斯。
宋云扼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宋祈趁势上前,低着头,唇角靠近她的耳畔:
“这都是你逼我的!宋云,四年了,物是人非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你后边的小角色!”他退后几步,将手枪塞还给她,眼中满是怒意,像是陷入了癫狂!
“宋云,你杀了我!当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姓也是你给的,你立刻开枪,就当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这一辈子我们就此两清,下一辈子我宋祈再也不会缠上你!”
宋云,我早想过,既然得不到,那么,我愿与你,生死各安,不悭尔剑!
“宋祈,你这又算是什么?”宋云手中的枪“哐”地一声掉落在地,阳光从楼道打开的窗口里钻了进来,对面的宋祈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动作一如四年前泽河边清俊的黑衣少年。
宋祈上前,迫她退步。他的脸上写满了固执,他要的不是这样。四年前是他没有能力,只能眼看着宋云渐行渐远。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由他来定位!
但是,宋云并未退却一步,他的鼻尖几乎快要碰触到她的额头,一伸手就能够牢牢将她带进怀里。宋云听到了宋祈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莞尔一笑,仰头看他。宋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每一次……只要靠近宋云,他就脸颊发烫,淡定不了!
他终于让步,勉强咬牙切齿:“宋云,我给你时间。”
自己都那么窘迫了,话还说得如此“大度”,宋云也不揭穿他,只抓着先前的问题不放:“刚哥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宋祈皱眉,神色严肃也正常了许多:“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是还是不是?”宋云紧盯着他,执意要他的答案。
宋祈苦笑:“道上的事情,没法儿说清!”停顿了几秒,他抬头看着她:“你信不信我?如果我说没有,你宋云会不会相信我?”
恰在此时,医院外响起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孟庭西和姜藜闯了进来,冲向各自牵挂着的对象。孟庭西一身正装,工作铭牌尚未取下,挺直的鼻梁上汗珠点点,进来就只顾得上看宋云:“你没事吧?”
宋祈冷哼一声:“有我在,谁敢动她!”
孟庭西转身看着宋祈,一脸肃杀,这个该死的凤梨头,越看越不顺眼!心里不舒服,他索性将宋云打横抱起,直接走人。
孟庭西走得很快,直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宋祈还在直直盯着两人消失的楼梯口,“是你把姓孟的带来的?”
孟庭西不来怎么把云姐弄走?姜藜心里想着,嘴上却推得一干二净:“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反正我是没办法。”
“我的行踪你倒是一清二楚!”宋祈怒气难平,怀疑的眼神看向陈松,后者抖了抖身子,向着医院过道一溜小跑:“祈哥,我,我先去追赵擎刚!”
“别看了,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就你宋祈是块石头。”她对宋祈的执着,也不知打动了“刑道堂”多少小弟,可他呢?
宋祈,你说宋云是你心底的一座城,你又何曾不是我心底那座冥顽不化的城呢?
回忆起姜藜为他所做的一切,宋祈看着面前这个踩着红色高跟鞋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魅惑女子,俊脸上有了动容,目光也有了片刻温柔。姜藜一喜,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希冀,唤他:“宋祈……”
可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孩儿。当年,在他自街头醒来看着宋云的那一刻,他就被她关切的眼神打动了心。他等了她四年,为她长成了一个强大的宋祈,他曾经是如此的斩钉截铁:宋云,我们之间,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恋人!
现在,让他就此罢手,接受另一个人,谈何容易?
宋祈越想脑子就越乱,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姜藜说,终是松开手,转身消失。
一路上孟庭西专注开车,神情绷着,只是到了小区地下停车场之时,他那一脚刹车踩得特别吓人,宋云紧抓着身前的安全带,差点儿没被他吓出心脏病。
“我看他是贼心不死!”孟庭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宋云愣神,贼心不死?这……是在说宋祈?
宋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祈哥现今好歹也是盘阳的黑帮老大,孟庭西你这么形容人家,合适吗?
这次孟庭西并未立刻回到对面的房里,说要借酒浇愁,跟着来到了宋云的住处。若非他那一脸结了冰的模样,宋云几乎要怀疑他是在借口耍赖了。
喊愁的人是孟庭西,先醉了的却是宋云。“孟,孟端,你说,你当初是看上我哪一点了?”宋云摇摇晃晃起身,扶着桌子,叫嚷着要再来一个。
“那你呢?”孟庭西双眼清明,未见一分醉意。刚开始出国留学的时候,每次想起有关宋云的一切,他总是选择酩酊大醉的方式以求遗忘。跟着宁荣凡打拼的这几年间,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久而久之,他的酒量就这么练了出来。今日因一时庸人自扰,竟拉上半瓶子酒量的宋云来借酒浇愁,想到上一次在张开的婚宴上宋云醉后的模样……是他错了。
“我?嗝……老娘只看上你一点,就是……你看上了我!”宋云边说边往酒杯里吹了几口气,满脸好奇:“这个气球这么吹不大啊?你帮我……”
她将酒杯递了过来,孟庭西好笑地接过,哄她:“乖,我待会儿帮你。”一边将她扶到沙发上背靠着躺下。
他想了想,拿起宋云的手机,想要拨打电话,请姜藜过来照顾她。但他愣住了,点开宋云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熟悉的照片。那时的他们彼此倾心,他写下了许多酸诗来送给她,在夕阳西下时跑到泽河边对她表白,她为了他的生日礼物而苦恼不已,将手下的几百号人聚在一起商议,他们在晚会上共舞,在梧桐树下手牵着手慢慢走……
她介入了他的生活,也介入了他的梦想。
宋云原本躺在沙发上,努力看清面前熟悉的身影,突然直起身子将他抱住,呢喃着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你问我为什么看上你,我将我的理由数给你听啊:你都不知道四眼妹有多狠毒,可你就会不顾一切来救我;我做噩梦的时候,你悄悄藏在柏树林里给我唱歌……”
孟庭西不觉俯身将她抱紧,原来,她都记得啊。在四年前,她总表现得大大咧咧的,他原以为只有他一人会记得那么深,却没想到,她将这段感情全都刻在了心底,比他记得还要清晰。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一片:“那为什么?四年前你要离开我?”
宋云并未听清他的话,还在一条条地细数。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睡着了。孟庭西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手转身倒了两杯酒:
“宋云,交杯酒,相濡以沫!”
那年,孟端他们学校的国学社举行了汉服主题秀,恰好某位爱慕着孟端的小学妹也在国学社,少女心一动,邀请孟端和她搭档。
偏偏这位小学妹一门心思想着“惊喜”俩字,一直瞒着是要孟端和她扮汉婚。结果,到了活动这一天,看着面前那身大红喜袍和满脸羞赧的小学妹,孟端瞬间凌乱了。恰在此时,得到急报的宋云领着几个小妹杀到,眼看着有人觊觎她宋云的男朋友,雷霆大怒,直将人家负责活动的国学社女社长训了半个时辰,女社长眼见着活动开始了,一向出了名的女流氓宋云又在这儿搅局,急中生智让宋云顶替那个小学妹上台和孟端展示,反正他俩是男女朋友,这样问题解决了,也不会得罪女流氓。
宋云没经过排练,多亏孟端头脑好使,草草看了几遍就将所有程序全都记住了,上场后小声提醒宋云,一切都进行得很好,特别是男同学们纷纷跑去打听台上的女子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这一点让孟端很是不快!
结果,进入到“合卺礼”这一环节时,主持人刚喊完“三敬酒,相濡以沫”,孟端走了神,导致酒杯从手里滑落在红毯上……
之后,视频事件爆发,他们分手、各自远走,分离了这四年,那场并未完整的“婚礼”是不是预兆?独自一人抽着烟想念宋云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滑落在地的酒杯。
宋云根本不知道孟庭西在说什么,乖巧地喝下了这杯酒,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醉意袭来,她想要往身后的沙发上倒去,却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第二天是周日,一早催命似的敲门声响起,沉睡中的人儿翻过身,捂住耳朵蜷着身子继续睡。孟庭西的目光落在宋云身上,嘴角弯弯,好心情地起身开门。
门一开姜藜就闯了进来:“云姐呢?”随后是一声尖叫:“孟姐夫!你怎么在这儿?”
卧室里传来“咚”地一声,宋云捂额角趿着拖鞋冲进客厅:“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