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初遇盗墓
苍茫的秦岭大山里,林荫掩盖下的山道上,走着一个背着小背蒌的小男孩。
我抬头望望骄阳似火的烈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找了一块路边的林荫,卸下背蒌一屁股座在地上,摸出小水壶痛快地大喝起来。
“今天的太阳真是太毒了呀。”我感慨道。看了看背蒌,今天还没能采到多少草药呐,得要多采一点才能多卖点钱,这样,我和婆婆这几天的生活才有着落呀。
我叫秦川,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是婆婆在村口捡到襁褓中的我,于心不忍,于是收养了我。她本人也是独生,没儿没女,就把我当成亲生的一样,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了。以前,她还能种点地,靠着那点微薄的收入,我俩勉勉强强还能维持着生计,可在前几年,她实在是老得动不了了,所以生活的重担全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才十四岁,单薄的身体实在是干不了地里的活,只能是靠着每天在这大山里挖点草药才能有一顿没一顿地维持着生计,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了婆婆,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能忍着。她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起来,早上只喝了一碗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白粥,现在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我摸了摸怀里的一小块干馍馍。“算了吧,等实在是饿得不行了的时候再吃吧。”我又大口地灌了两口水,肚子里没那么难受了。背起竹背蒌,顺着山路向大山里面走去。
这周边山里的草药基本上都被我在前几天采过了,剩下的都是些小苗,那可不能采。我可不想一次都把它们采绝种了,有后续地发展,这才是维持生计的根本之道。今天想要采到足够的草药,只能是继续往山里进了。
以前听村里教书先生聊天时给我们讲故事,动不动就说那些书里的英雄人物如何在寂静的山里奋斗着自已的人生,其它的小孩总是听得津津有味。每当听到这时候,我总是静静地在那里笑一下,因为,只有我这个经常和大山打交道的孩子,才知道教书先生讲的那些,只是逗我们玩的。真正的大山,并不是安静的,正如现在一样,大山里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声音,虫鸣鸟叫地,每个小生灵都忙得不亦乐乎。我们这个小山村处在秦岭的怀抱之中,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听那些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回来说,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但那些,都离我很遥远,更现实的是,我希望这山里,长得全都是草药,不用我那么辛苦地每天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在山里转来转去,这就是我最大的梦想。
看样子,这里已经采不到足够多的草药了,我只能继续往更深的山里去碰碰运气。我知道,在一个叫凤凰岭的地方,有一种开着小黄花的叫桅子的草药,前几天,听村里收药的那个人说,外面现在这种药比较缺,如果我能采回来,他多给我一点钱。想想那些皱皱吧吧但却能买来生活必须品的钱,我心中不由一阵兴奋,这几天,我在周边已经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桅子,看样子,只能到凤凰岭去了。那里,我在几年前曾经见过那种草药。
慢慢地,山路渐渐地被荒草给掩盖起来。一般人,是不会走到山里这么远的地方的。这难不倒我,这大山,就是我的粮仓,就是我的亲生爹娘。而我,就是这山里的一份子。
我气喘吁吁地走着,几个小时前喝的水,都变成汗滴又从全身流了出来。看看日头,可能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我没有表,平时都是看着太阳的方位来判断时间,倒也还八九不离十。
按现在的走法,再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那个在山脉中,被群山环抱的叫凤凰岭的小山丘了。村里传说,那里曾经有凤凰落下过,所以叫做凤凰岭。也有说,曾经有个妖怪在那里修行,结果被天上发现了,于是上天一道雷电,把那妖怪连同半个山头给削掉了。那些都是传闻,我在这山里转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什么山精妖怪的。山里有的,只是各式各样的生灵,它们都和我们一样,在平静地各过各的生活,只是在我路过的时候,会好奇地盯着你看一眼。
我用一根小木棒在脚前的草丛里边扒拉边向前走。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就是别被草丛里的蛇给咬着,而不是什么山里的妖怪。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唯一存活的地方,就是人们的内心。这,就是我这几年在大山里讨生活得出来的经验。
我猛然停下脚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面草丛环绕的一块平石板上,盘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对我的突然到访感到很不满意,抬起它那铬铁一样的头,瞪着凶猛的小眼睛盯着我,咝咝地吐着红细舌!我不由浑身一机灵,天啊,是一条铬铁头啊!看着它那比我小臂还粗的身子,我浑身的汗也一下子都止住了。要说这山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那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一位了,什么老虎啊豹子的,那都是几乎只在人们传说中的东西,平时的大山里,根本就看不到那些。
怎么办,我和那条铬铁头只有三步远的距离,看它的样子,它现在很生气。我根本不敢动,现在只要我有一丝让它误解的动作,它就会像弹簧一样跳过来,一下子在我身上美美地咬上一口。一想起有可能被它咬上一口,我的心一下子就猛跳起来。我们村里曾经有一个砍柴人被这种蛇给咬过。抬进村时,那人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整个人都变形了,浑身紫肿,全身有眼的地方,都在不停的渗着血。最终在村医的摇头叹息中,断了气!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蛇动作非常的快,三步远的距离,仿佛就是在它嘴边一样。平时,我也有几次在山里见过这种蛇,都是远远地就躲开了,根本就不会和它们近距离接触,这种蛇,脾气虽然很暴燥,但只要它们觉得你没有侵犯到它们,它们也就乐得不理你。可眼前这一条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它对我的突然到访显然是非常的生气,而且,平时见到的,最大的也就像擀面杖一样粗,像眼前这条几乎比我胳膊还粗的,从来就没有见过呀!
我静静地一动不动,脸哆嗦着,控制着不让汗滴流下来。一时间,周边的声音仿佛都突然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这条蛇在这里对峙着。
山风微微地拂过脸庞,我那长期没有梳理过的乱发轻轻地在眼前晃着,突然,一道闪电般的黑影透过发丝朝我脸上直奔而来!几乎是下意识中,我扔掉了手里的木棒,一把攥住了那道黑影。这时,我才发现,手里紧紧抓住的,就是那条铬铁头!
现在,我的右手正握着蛇头的下方,天啊,这条蛇比我的身高还长呀!被我握在手里,地上还拖着一大截。这条蛇很粗,虽然我握的是它脖子比较细的那一块,可依旧用一只手握不过来。惊恐中,另一只手敢紧帮忙,双手紧紧捏住它头下方的身子。这样,它扭来扭去的头,就不会咬到我了。长长的蛇身,缠上了我的身子,感觉就像被一条粗绳子给绑了起来。而且,还越来越紧。我终于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草丛里。
在我疯狂的大叫中,一人一蛇,就在草丛里角起了力。手里握着色彩斑斓,如此恐怖的东西,进行着生死搏斗,我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用疯狂的大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缠在身上的蛇身子,在不断地蠕动着,向我的脖子慢慢地挪上来。我一边感受着那渐渐逼进的死亡紧箍,一边用力地紧捏着蛇的脖子,蛇头不停地在眼前扭来扭去,大张的蛇嘴不停地在我的手上蹭来蹭去。可因为脖子被我死死地给捏住了,所以咬不上我。可它仍不甘心地不断扭着,张着大嘴,粉红色的口腔里,伸出一条细长分叉的舌头,不断地在外面左右探着。锯齿般的细牙在上下嘴缘均匀地分布着,在嘴前的肉膜中,两条长长的毒牙不时森然地立起来,还不断有淡黄色的毒液从牙尖滴出来。一时间,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但愿这蛇能被它自已的毒液给毒死!
感觉粗壮的蛇身扭上了我的胸部。开始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了,我停止了大叫,只是一边紧捏着,一边大口地呼吸着。渐渐地,感觉肺只是在徒劳地想张开,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它吸进空气。我想掐死蛇的同时,它也想勒死我。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这条蛇虽然很大,可还没有大到能勒死我的地步,我仍然能坚难地呼吸到一点空气。可虽说这样,已经开始觉得有点头晕眼花了。由于使的力过大,已经麻木了的手就像焊在了蛇的身上,成了它身体的一部份。我想现在就是让我放开手,可能也放不开了,它现在已经处于痉挛状态,根本不用刻意使力,就紧紧地捏着蛇脖子。可虽说这样,我仍不敢大意,等到蛇勒得我开始失去意识时,手或许就会松开了。那时,真正的死期可就到了,这么大一条毒蛇,那得要有多少毒液呀,被长长的毒牙给咬住,再一注射进毒液,随便咬到哪儿,那儿都会鼓起一个用毒液充起的包啊!
我大口地吸着气,像蛇一样扭起身子,好容易转过身子,把蛇头按进草丛下的土里。使劲地往下按着。长年长草的土很柔软,蛇头渐渐被我压进了土里面。生存的意志在这一刻被我发挥到了极致!我鼓起全身的劲,使劲地向下按着蛇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压死你!”
渐渐地,在我的气喘吁吁中,身上紧紧被箍住的感觉越来越小,最终,铬铁头那色彩斑斓的长身子扭曲着松开了我,徒劳地在草丛里左右蠕动着。不时露出布满白色大块鳞片的肚子,最终瘫软在草丛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仍不敢松手,一个劲儿地按着蛇头。直到最后,我自已也没有了力气,渐渐松开劲儿,可双手就好像根本不是自已的一样,根本就松不开,无法,我只能朗朗跄跄地躬起身子,晃着用一只脚踩住蛇身子,使劲地抽出了手,两只手又酸又痛,仍然维持着紧握的样子。
我瘫倒在草丛里,大口喘着气,瘫倒在草丛里。不知是欣喜还是后怕,我猛然间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连我都被自已这一声给吓了一跳。身边那条蛇,蛇头伏在一个不大的土坑里,早已经被压成了歪瓜咧枣,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曾经是个蛇的头。我看着一动不动的蛇尸不由呵呵地傻笑起来,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休息了半天,手也缓过了劲来。我站起身子,看了那条死蛇半天,终于还是觉得可惜,放进了背蒌里。看看能不能卖钱,就算没人要,看这蛇的样子,身上也应该有不少蛇肉吧。自从过春节时,我和婆婆吃了点肉外,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沾过油腥了。
背起背蒌,浑身感觉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很想就此打道回府,可实在是家里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现在回去,一来不知道这条蛇能不能卖钱,二来,现在采的草药还不够多啊。我只能鼓鼓劲儿,继续向凤凰岭走去。那里有能换钱的桅子在等着我。
约摸着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凤凰岭的地头。这是一个四周环绕着高山的一个小山丘。不像周围的山上长满了树,它的上面只长满了到膝盖的杂草。里面就有开满了黄花的我此行的目的,桅子。
我兴奋地在草丛里忙活起来,周围都是灿烂的黄花,我从花茎下摘下一个个椭圆形的果实,那就是桅子。感觉着慢慢重起来的背蒌,我心中一阵踏实,呵呵,这么多的桅子,应该能卖很多钱吧。我在草丛里窜来窜去地收集着桅子,心情一阵大好,根本就没有想到留意脚下。
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子滑入草丛掩盖下的一个地洞!我感觉整个人身子一轻,一下子阳光都不见了,头顶一个透着亮光的圆洞旋转着越变越小,猛然间一下子整个人摔倒在什么东西上,从身后传下来东西被压碎的声音。我被摔得七晕八素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了一下,洞里模模糊糊有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人正大叫着摆弄着脖子上的一条带子,满天不断地酒落着草药。
“我是死了呀,不然怎么会天上掉下草药来呢。”心中迷迷糊糊地想到,然后,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痛,耳边还隐隐传来呼叫声。我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眼前的光亮中凑着两个大脑袋。一个白脸无须,一个黑脸络腮胡。
“你们是牛头和马面吗?”我愣愣地问道,记忆中我是摔下了一个地洞里,可能是死了吧。
“哎,你个臭小子,一醒来就骂人呀。”脸上清脆地挨了一巴掌,又是一阵火辣辣地痛。这时,我才感觉到浑身一阵阵地酸痛。会痛,看样子是没死呀!
我一激淋跳起来,大叫道:“我没死,我没死呀!”
只感觉道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络腮胡瞪着个圆眼睛大叫道:“鬼叫什么呀,想吓死人呀!”
这时,我才想起来,自已还身处地洞中,身边还有俩个陌生人。我忍着身上的痛,一下子退到洞壁,手摸索着土壁一边后退一边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络腮胡朝白脸笑了笑说道:“看样子,这小子是没事了,脑子没摔坏嘛。”
白脸笑着冲我说道:“小兄弟,没事了吧,你刚才从上面掉了下来,是我们救醒了你的。”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像两层房顶那么高的地方,一个一人粗的圆洞透着亮光,有一根粗绳子从洞口一直垂到洞底。我身处的这个地洞约有一间房子那么大。我现在就像是处在一个葫芦里一样,洞底倒还平整,只在正对洞口的地面上有一堆土,看样子,是长年累月地从洞口落下来的,周边洒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还有那条死蛇。洞的角落里放着两个正在发着光的东西,照得洞里面倒还看得清楚东西。
那俩个人好奇地看着我,我不由心中一阵发麻,深山老林地,又在一个地洞里,这俩人肯定不是好人!
我忽然大叫一声,冲向那根绳子,一把拽住,疯狂地向上爬去。才向上爬了几米,就又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白脸上前几步,想扶起我。我一下子翻身闪到洞壁处大叫道:“你别过来。”
白脸停下脚步,摆着手安慰我道:“小兄弟,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见我还是丝毫没有放下警惕心,接着说道:“刚才我们还救了你呢,你看,你手臂上的那个伤口就是我给你包扎的,如果我们是坏人,怎么会救你呢?”
这时,我才发现,我左臂上的袖子已经被撕开了,正包扎着一圈白沙布,上面还有丝丝血迹渗出,形成一圈红印子。一丝隐痛传来,看样子,可能是摔下来时给弄伤的。
“别担心,只是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我们已经给你包扎上了,不会有问题了。”白脸继续安慰我道。
这时,我才相信是他们救了我。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心地问道:“那你们跑这深山老岭地来干什么呀,这里可是连我们村里人都不会来的地方。”
白脸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是来挖东西的,这底下长着一种好药材,我们俩在这里挖了好几天,结果你就掉了下来。”
我不由一阵好笑:“别骗我了,这个洞,一看就了好久的年头了,怎么会是你们俩挖的呢。”
白脸一阵尴尬,吱吱唔唔地不知道怎么应答。络腮胡大笑着说道:“书生,哈哈,你连个小娃子也骗不了呀,笑死我了!哈哈,小娃子,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地,倒还机灵嘛。”
白脸也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小兄弟,你别管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反正,我们不是坏人,你就放心好了。”
这时,我才完完全全相信他们不会加害于我了。不然,他们根本用不着救我,更用不着在这里跟我罗嗦了。
“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我一边卸下早已被压扁的背蒌,一边答道。可怜的小背蒌,在我掉下来时,正好把它压下背后,结果现在几乎被压成了一张纸。里面的草药和那条蛇尸正散落在洞底。我心中不由一阵黯然,差点哭了出来,出来辛辛苦苦地忙活了快一整天,结果现在全毁了。我把变形的小背蒌勉勉强强地复原了以后,跪在地上,一根一根地拾起草药来。
“这些草药是你的呀?”络腮胡走到我身边好奇地问道。
“嗯。”我伤心地回答道。
“那,这一条死蛇也是你的喽。”
“嗯。”
“嗵”地一声,我的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我莫名其妙地望着络腮胡,不明白他为什么打我。
“臭小子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条臭死蛇刚才差点没吓死我呀。”
这时,我想起来刚摔下来快晕过去之前,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大叫地挥舞着脖子上的一根带子。敢情,当时是这条死蛇挂在了络腮胡的脖子上呀。我想起他当时大叫着挥舞着死蛇的狼狈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
“臭小子,还敢笑!”脑勺上又挨了一下,这络腮胡虽然装模做样地很凶,可是打下来并不痛。
“行了,行了芋头,别再吓小兄弟了。”白脸走过来,也蹲下来问道:“小兄弟,那你又为什么来到了这深山里呢?”
“我是来采草药的。这些东西能换钱,我和婆婆就指望着我采药换来的那些钱来过日子呢。”
“天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采草药吗?”络腮胡惊奇地大叫道。白脸也是一脸的不解。
“我们家里就我和婆婆俩个人,婆婆老了,干不动活。只能是靠我采这些草药换钱维持生计。”
白脸好奇地问道:“现在还有人用这些药吗?”
“当然有啦,俺们村就有一个人专门收这些草药,然后卖到外面的中药铺里。”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你这一筐草药能卖多少钱呀?”络腮胡好奇地问道。
“这些草药都被压坏了,不然也许能卖五、六块钱吧。”我心疼地回答道。
“不是吧,你在这大山里辛辛苦苦地转一天,采的草药才能卖五、六块钱?”络腮胡大叫道。
“已经够好的啦,今天我是采到了人家需要的桅子,所以能卖多一点。平时都是卖三、四块钱。”我看看浑地土里的那些草药,心痛地回答道。
“就那点钱,你和你婆婆够用吗?”白脸轻声问道。
“紧一点,还是勉强能吃饱的。我们平时都是在自已村里人手里买粮食,他们都卖得很便宜。”
白脸和络腮胡感慨地对视一眼,络腮胡叹气说道:“唉,没想到还是个苦孩子呀。”我不理会他俩,继续跪在地上捡拾着那些酒得七零八碎的草药。
“行了,孩子,别捡了。来,这些中药我们买了。”络腮胡一反拎起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我只见过却从来没用过的百元大钞,一把塞进我的怀里。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钱。我惊恐地哆嗦着嘴唇拒绝道:“我不能要,我不能要!”
白脸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小兄弟,没事,你拿着吧,就当是我俩买了你的这些草药。”
“可,我的这些药草并不值那么多钱呀!”
白脸和络腮胡对视一眼:“芋头,我说了。”
络腮胡点点头,白脸伸手掸了掸我身上的土,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我俩其实是盗墓的。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座大墓。这些钱呢,也不是为了买你的草药,而是要你留下来,等我们忙完了,你再和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盗墓?那是干什么的呀?”我奇怪地问道。
“唉呀,我说呀,臭小子,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呀?连盗墓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你没读过书吗?”
“没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唉呀,我没辙了。书生,你来吧。”络腮胡靠着洞壁坐下说道。
“来,小兄弟,坐下说吧。”白脸拉着我靠着络腮胡坐下,说道:“盗墓嘛,就是挖死人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呀。不过,死人除了骨头外还有什么东西呀。”我想起以前在山里采药时,偶尔看到的荒坟,有的因为年久,风吹雨淋地,露出了里面的白骨。我根本想不通死人还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俩来这深山老林里。
“怎么,你不怕吗?”络腮胡好奇地歪着个大脑袋看着我。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问道:“怕什么呀?”
“死人呀。”络腮胡装模作样地大声吓唬我道。
“呵呵,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在山里,有时候能看见那些从坟堆里露出来的骨头的。他又不会跳起来咬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在山里,只需要注意别被蛇给咬着就行了。”看着络腮胡惊讶地样子,我不由觉得一阵好笑。
络腮胡看看白脸,无奈地说道:“呵呵,遇着一个胆大的。”
白脸捡起地上那根死蛇,好奇地问道:“这条蛇是你杀死的吗?”
“当然了!”我自豪地回答道,当下就把遇到这条蛇的情况给他们讲述了一遍。白脸和络腮胡听得只啧啧道奇,络腮胡感慨地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我当时可是着实被这条死蛇给吓了一大跳呀!”
通过他俩的讲述,我才知道,当时,他俩正在这个洞里准备进行他们所说的盗墓,听到头顶上有草丛被拨弄的声音,以为是有什么小动物在洞顶,正好奇地站在洞口观察,谁知我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掉了下来,背蒌里的蛇尸也掉了出来,正好挂在了络腮胡的脖子上,凉凉地着实把络腮胡吓了一大跳。
听到这儿,我们仨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平时看着牛高马大的络腮胡胆子却是这么小。
络腮胡边笑边问我:“唉,我说呀,臭小子。刚才书生给你说的事怎么样,没问题吧?”
我这时才想起来,白脸和络腮胡拿给我一笔钱,要我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等他们盗完墓再让我走。看着手里那几张百元大钞,我心中一阵斗争。留下,就可以得到这笔钱,这么多的钱,我一定能给婆婆买很多好吃的,让她老人家也享享福。走,可能就拿不到这笔钱,再说了,我现在想走,可能他们也不会让我走的。虽然不是很明白盗墓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一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们一定会害怕我出去告诉别人,会不利于他们盗墓。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如果,我不要钱,我能不能走。”
络腮胡晃晃大脑袋得意地说道:“说实在的,无论你要不要钱,在我们干完活之前,你是走不了啦。”
白脸也点头应道:“是的,小兄弟,我们这一行是不能见光的,所以,别怪我们不相信你,我们实在是不能冒这个险地,所以,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吧,等我们盗完墓,就会把你送回你们村里的。”
我一时无语,敢情这俩人刚才让我考虑根本就是假的。无论我同不同意,在他们干完活之前,是不可能让我走的呀,还假装民主地让我考虑一下。我攥了攥手里的钱,继续问道:“那你们盗墓会不会用很长时间呀?”我担心我回去太晚,婆婆一定会担心的。
“唉,臭小子,你这么说不是侮辱我俩吗?我俩什么人呀,这么一个小墓,不出两个小时就把它搜个底儿朝天。”
现在在洞里,看不到太阳,不知道是几点了。我问道:“现在几点了。”
络腮胡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看了看手表,纳闷地说道:“五点四十,怎么啦。”我心里算到,按络腮胡的说法,他们也许要两个多小时,那也就是最迟到九点,也不算太晚,我小心翼翼地将钱放进我的口袋,大声说道:“好,我留下。不过,你们忙完了以后一定要送我出去,我没有照明的东西,我可不想深更半夜地一个人在山里转悠。”
络腮胡一见我答应了,高兴地大声说道:“臭小子,行啊,当然要送你出去呀,不然盗完了,我俩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呀,守墓呀?”
白脸笑着搂了搂我的肩膀,问道:“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秦川,今年十四岁。听婆婆说,这是他捡着我以后,求村里的教书先生给取的名字。我们这里是秦岭,所以就叫了秦川。”我怕他俩不明白,所以耐心地给他俩解释道。
“原来,你还是个弃儿呀,唉呀,我的天呢,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苦啊。”络腮胡又一次地感慨道。
“呵呵,也没什么呢,只是比村里人过得苦一点罢了,也没什么。只要婆婆能吃饱喝足,我也就没什么要求了。”我呵呵笑着答道。
白脸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我有点不明白,以前是婆婆辛辛苦苦地把我养大,现在她年纪大了,不能再干活了,我这个家里唯一能干活的人,当然担起家里的重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呀,看把他俩大惊小怪的样子。
“秦川呀,现在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等会儿,紧紧跟着我俩就行了,不要乱动任何东西,知道吗?”白脸叮嘱我道。
他俩拿起地上的两个大背囊,带着我走到洞里面。这时,我才发现洞里的洞壁上,还有一个平平打进去的一个小洞,黑黢黢地,不知道有多长。
络腮胡对白脸说道:“书生呀,这明显就是个盗洞,你说里面还能有剩下的东西吗?”
“看这个洞,应该是七十多年代打出来的。时间应该很久啦,管它的哪,反正是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大不了就当是来观光的。”白脸耸耸肩说道。接着他又转身朝我说道:“秦川呀,等会儿我们就要一起爬进这个洞里,进了这个洞,就离墓室不远了,你就紧跟着我们,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有时是会有机关的,不小心触动了它们,那可就麻烦了。知道吗?”
我应声答道。络腮胡将背囊上的一根绳子扣在腰带上,拧亮头上的一盏灯,伏下身子,手脚并用地趴进了那个小洞里。身后的背囊也一下一下地被拽了进去,洞里传来络腮胡那公鸭一般的歌喉:“地道战,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千万。”
白脸收起地上的那俩盏灯,顿时地洞里一下子变黑了,只有不远处的洞顶和刚才络腮胡爬进的那个洞里传出淡淡的亮光。白脸从包里摸出一支手电拧亮递给我说道:“里面没有亮光,拿着这个方便点,你也进去吧,别怕,我就在你后面。”
我依言伏下身子,也朝洞里爬去。前面有晃来晃去的灯光映出来,络腮胡已经爬进了好大一截子,看样子,这个洞还很深呀。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心跳不由地一阵加快。我的身材比较小,身后又没有拽着背包。背蒌已经被我放在了地洞里。洞壁在手电筒的光圈里晃来晃去,除了我们爬行发出的声音和络腮胡那嗯嗯叽叽的歌声,这里面很安静。鼻孔里传进淡淡的土腥味,虽然这个洞没有想像中那么小,可我们也只能是跪着,手膝并用地向前爬着。四周的洞壁带来一阵阵的压迫感,我总觉得它们好像在一个劲儿子向我挤压过来。我快速地向前爬着,只希望能尽快地爬出这个地洞,不一会儿,我就赶上了前面慢悠悠地爬着的络腮胡。
“唉哟,臭小子呀,身手还挺敏捷的嘛,慢点儿呀,你压着我的背包啦。”络腮胡躺下回过头来不满地冲我嘟囔道,他头顶的灯光晃得我直眯眼。可不是吗,我现在已经爬在了络腮胡拖在身后的背包上,只怕要是络腮胡不吭气,我会埋头一个劲儿地爬到他的身上去了。
在我的连声道歉中,络腮胡又转身晃晃悠悠地慢慢向前爬去。身后传来白脸的声音:“秦川呀,别怕。爬慢点儿,你这样,很容易一下子就让自已变累的。”我连声应道,一阵脸红,还好,这里这么黑,他俩都看不见。
又爬了十来几,前面传来络腮胡的声音:“到头了,我先探探路,你俩等着别过来。”
只听前面传来“嗵”的一声响,洞里已经不见了络腮胡的身影。我和白脸都停下来,我仰躺在洞里休息着。这时,我才发现,这条洞原来并不是平的,而是有向下有一定的坡度。我们这一路下来,看来已经深入地下一定的深度了。不一会儿,一道亮光照到了我的脸上。络腮胡冲我喊道:“可以过来了,小心点儿,这儿有一个坎儿呢。”我向前爬了几十步,原来这条洞一直通向一个小石室,向下约半个高就是石室的底部,络腮胡站在洞口边,将我接了进去,我和络腮胡又依法将白脸接进了石室里。这时我才晃着手电打量起来身处的这个石室。这是一个约一间房那么大的石室,都是用青石块砌起来的,拱形的顶约摸有两三人高。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在靠近洞底的一侧墙壁上,那里的一块大石块已经被推出来,掉在了地上。可能就是他俩说的那些七十年代的人们弄的吧。
除了站在洞里的我们仨个人和那块掉落的石板,这里面清洁溜溜,什么都没有。我不由有点失望,叹气说道“唉,看样子,真的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这里面早已经被盗得什么都没有了。”
白脸和络腮胡晃着头灯,照了照对面的墙壁,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络腮胡边笑边说道:“哈哈,咱们的小秦川失望了吗,呵呵,这时里只是前室,我们才刚摸到墓室的边儿呀,当然什么都没有喽。”
白脸把我拉到他们跟前,指着对面的那堵墙笑着说道:“秦川呀,你看,咱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只是墓室的前室,我们进来的那杀盗洞一直打进这里面。看样子是以前曾经有人进来过这里面。你看,眼前的这面墙叫断龙石,意思是分隔阴阳两界。它其实是一道门,门后就能通到墓室里。这道门,一般在墓主人下葬后,就会放下来,除了从里面打开机关,不然根本是打不开的,除非用蛮力从外面破坏掉。要么,就在墙上打个眼儿,把里面的机关给打开,这样就能进去了。只有进到里面去才能知道这个墓有没有被盗过。”
络腮胡在那面墙上用头灯仔细地打量着,我和白脸就站在络腮胡的身后,看着他在那儿忙碌着。这时,我才发现,这一面叫断龙石的石墙,不像其它地方,它就是一整块石墙立在那儿。络腮胡蹲在右墙角那儿低声叫道:“有啦,这儿有个钻孔,看样子是以前那一帮人打开机关时钻的。也好,省得我再打眼儿了。”
我和白脸走到他身后,只见石壁上有一个茶盏精细的洞。络腮胡从背包里取出一根黑黢黢的软管,慢慢将一头塞进洞里,另一头连上了一个扁扁的方盒子,按了一下盒子上的一个按扭。盒子上闪过一道亮光,显示出一副活动着的画面。我好奇地凑上去观看,可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白脸看我一脸的纳闷,解释道:“芋头拿的那是一个掌上电脑,连着的那根软管是一根光纤内窥镜。这样,我们就能看到石墙那边的东西啦。”虽然有些名词我不太明白,但还是搞懂了络腮胡在干什么。
络腮胡抽出软管说道:“开门的机关很简单,不过旁边有一个沙顶天的机关,不小心碰到了,就会免费把咱们爷儿仨给埋到沙子里给做成木乃伊。看样子,以前来的那一帮也是高手呀。”络腮胡边说,边从包里抽出一个略带弯曲的铁杆,用手调整了一直,塞进洞里,叮叮咚咚地捣估起来。只听“咔喀”地一声轻响,络腮胡抽出铁杆站起身子说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