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回他住处的这段路程里,他们俩跟我说了好多话,现在想来,都是一些铺垫。小雅就问我怎么看待爱情啊?怎么看待同居现象啊?如果经济紧张,会不会接受多人租住在一起啊什么的?我那哥们,也是在边上旁敲侧击。
那是比较老旧的居民楼,跟着他们一起爬到了六楼,才算到了门口。我哥们正拿钥匙开门,可是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我正感觉奇怪,哥们和小雅就把我拉进去了。
一进入客厅,我就发现有两个男人在客厅里,其中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另外一个男人估计比我大四、五岁。他们见我来了,也很热情,两人都和我握手,嘴上还说着:“兄弟大老远的坐火车来,真是太辛苦了!”
我感觉很无措,转头问哥们:“这是?”
哥们表情有些不自然,正要开口说话。身边那俩哥们赶紧说道:“哦,我们俩和冯歪都是同事,也是室友,大家住在一起更方便嘛!”
然后抢着帮我放东西,我这才有时间打量室内,房间里装修特别简单,是那种很老式的房子,但是里面倒是很干净,也很整洁!这点倒是让我很意外,几个大老爷们,竟然可以把卫生搞得那么好!
我对哥们说:“我好困想睡觉,你的床在哪里?让我先睡一觉再说。”
哥们回答:“很快就要吃早餐了,吃完再睡吧!”
就在这时,从旁边一个房间里又出来了三个男生,另外一个房间里出来了两个女生,年龄都不大,应该和我上下两岁的样子。当时,虽然我很困,但是那场面一出现,我立即被吓醒了,顿时感觉不对头,再找我那哥们,发现他人不在客厅了,旁边有人说,他去厨房帮忙准备早餐了。
然后就是一堆人,拉着我问东问西,我是彻底懵了,也害怕了。我想找哥们问清楚,哥们躲着不出来,我又想到拿着行李走人,发现行李都不知道放哪去了。我有些急躁,又很害怕,又想直接出去,这时一个男生拉着我说道:“哥们,既来之,则安之。”
看着他那高出我半个头的身高,又是一身横肉,我是彻底欲哭无泪了。不过,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冷静下来了。我猜测自己是进了传销组织,后来事实证明,他们就是搞传销的。
之前,多少也听过一些传销的传闻,我知道不能硬碰硬,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开始保持沉默,不管他们怎么问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回答。
过了不久,他们要开饭了,大家搬过来一张桌子,把它放在客厅的中间。因为人多,大家就围着桌子站了一圈,我那哥们从厨房端来一大锅粥,有个女生端了两个盘子出来,周望看了看,一盘是酸豆角,一盘是干萝卜。
我当时肚子也饿,而且之前在保持沉默的时候,也想清楚了,不管是什么情况,饭还是要吃的,否则即使有想法有机会,都没体力去执行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他们下一步的安排。然后,小雅开口说道:“今天,我们来了新朋友,应该请新朋友先盛粥,以此来表达我们对他的欢迎!大家掌声欢迎!”立即,他们都鼓掌,动作整齐,声音响亮,其中还夹杂了两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当时,我听着这掌声和口号,感觉特别有讽刺的味道。心道:“你们这是欢迎我进狼窝呢,我现在就是一只羊,只有任你们宰割的份,你们当然欢迎了。”
不过,表面上我还是不能表现出来,我怕激怒了他们,跟他们闹翻了,肯定对我不利。所以,我还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问道:“我确实肚子饿了,是不是可以开吃了?”
小雅立即回应:“当然可以,来,梁哥我帮你盛!”于是就抢过我的碗,帮我去盛稀饭。我也不管那么多,只要给吃,你们爱咋样咋样。
小雅给我盛了稀饭,却没有立即把碗给我,而是对我说道:“梁哥,我得考考你,我出一个脑筋急转弯,如果你答对了,我就立即让你吃稀饭,如果你没答对,那就得等等我们哦!”
“还要回答问题才能吃饭,你这不是故意让我吃不了饭吗?”我只能这样表示抗议。
这时,我那兄弟说:“小涛,题目很容易的。”我狠狠地瞪了他一下,他又闭口不说话了。
小雅也说:“梁哥,真的很容易的,你听好题哈,请问什么蛋不能吃?”
我也没想到,她问了个这么弱智的题目,于是我回道:“傻蛋!”
小雅夸张地叫道:“哇!梁哥,你太厉害了!大家掌声祝贺一下。”于是便见他们十几个人,整齐划一有节奏地鼓掌,最后还朝我伸出大拇指,说了句“你真棒!”说实在的,当时我看得简直要吐,他们这些举动太弱智了吧。
我看着小雅,说道:“既然我答对了,那……”我指了指他手上的碗,她才反应过来,终于把一碗粥给我了。我管它三七二十一,接了碗之后就赶紧吃起来,后来才发现,他们吃饭前,又是做游戏、又是脑筋急转弯,有时还要表演节目。
后来,他们就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还搜出我的身份证和钱,不过钱后来还是还给我了,只是身份证被他们扣下了。然后,就是天天让我听课,让我跟他们一起做游戏、打牌、表演节目。
开始,我不想配合他们,他们就把我看的很紧,专门安排了一个人跟着我,连晚上睡觉,客厅里都有安排人值班,我想逃跑根本做不到。后来,我想通了,于是就配合他们的活动安排,渐渐麻痹他们,他们也渐渐放松了对我的看守。
但是,我依然没有逃跑的机会。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他们开始要求我给家里打电话要钱,还教我怎么跟家里说,旁边有人盯着我,随时准备挂断我的电话。其实,他们已经威胁过我,如果我乱说话,身份证上有我家的地址,到时就会给我家里寄一些东西,我家人就会更加担心和害怕,所以我也只能听从他们的吩咐。
幸好,那时我家穷,我也要不到什么钱,最后家里给我打了1000元。然后又让我跟亲戚、朋友打电话,有的是借钱,有的是邀请他们过来,最后也就从两个朋友那里总共借来了1000元,庆幸没有朋友被我骗来,否则我都没脸见他们了。
一个多月后,我终于找机会跑了出来,各种苦痛心酸,你们是很难体会的啊!不过,我跟你们说哈,他们那个传销组织,洗脑真的是有一套,他们都是以一个个家庭位为单位,每个家庭有10-12人,有一个家长,还配有一个管家,不同家庭之间会联动,会互相学习和交流,家庭之上还有C级、B级、A级老总。
家庭单位里,一般都是家长负责讲课和对外联络,而管家负责生活和采购,家庭成员要服从安排,除了不军训,几乎是全封闭半军事化管理,而且还有生活条例和规范:八要八知三不能。成员之间互相都喊老板,彼此之间都很客气、礼貌,生活氛围确实很好,每个人在那个氛围里,都能感受到被人尊重的感觉,这是在社会上很能感受到的。”
梁涛说到这里,周望感觉他有点陶醉、有点沉浸在过去美好中的感觉。如果真如他说,虽然那是搞传销的组织,最终他也逃离了它,但在那里的人际交往和氛围,或许还是他最留恋的吧!正如他自己所说,在社会上感受不到。
梁涛回过神来,又接着说道:“听了那么多天的课,现在基本上都不记得了,但有一句话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你们想知道吗?”
周望见没人出声,于是说道:“请不吝赐教!”梁涛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就是“选择不对,努力白费。”周望第一次听到这八个字,感觉这八个字虽然简单明了,但细细一琢磨,确实很有道理。
“这八个字虽然简单,但细想确实很有道理。”周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周老弟,这八个字是有道理啊!可是谁又明白,我们做出哪个选择才是对的呢?”他似乎自嘲一笑。
他这样一说,周望觉得这话又值得去思考了。“看来,这个年龄和阅历还真不是盖得,周望自忖,目前的自己,还达不到他的深度和厚度。”
“好了,我的故事就讲这么多了。周老弟如有兴趣,以后有机会我再细细讲给你听。”梁涛似是有意无意留有余地,不过经过他这么一亲身故事,暂且相信真的是他的亲身故事吧!周望倒是觉得,他刚才讲的还真是传销,也符合自己平时听到的传销故事。
他再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跟传说中的传销环境,完全是天壤之别,心里顿时安定下来,这里应该不是搞传销的。听梁涛讲了那么长的故事,大家早已吃完了饭,姜姐说要收拾碗筷,让大家再到沙发那边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