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小时又三十七分钟的杀机（４）
听过陈默的话，先前美女们狐疑的目光因为确定而变得震惊，一双双漂亮的大眼睛都盯着小倩，距离她最近的两个美女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在场的都是一起来陪米娜相亲的好姐妹，虽然大家的家世都不如米娜好，但一直相处得不错，平日里经常一起逛街泡吧，米娜每次血拼都不会忘记给姐妹们也买点，遇到姐妹周转不灵的时候还会主动借钱，虽然米娜有时发些大小姐脾气，不过总的来说和大家关系还是很融洽的，真让人想不到，小倩怎么会做出这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来。
“哼，”小倩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眉毛一挑冷笑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看她轻蔑的态度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杀过人，而只是做了件打死了个蚊子踩死一只蟑螂之类微不足道的小事。
“快说，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是受什么人指示？如果主动交代我们可以争取从宽处理。”一个年轻警察大概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看到这里再也按奈不住了，迅速掏出手枪指着小倩，一步步向她靠近。
“就凭你们？”小倩忽然跳上了窗台，动作敏捷得像一只灵巧无比的猫，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起了她的连衣裙，连裙子下面最深处的风景都露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捞饭那个色鬼看呆了，几个年轻的警察也不自然地红了脸。
不过这些小倩似乎都不在乎了，她的脸上是诡异的微笑，不，那是冷笑，她鄙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脸上全然没有丝毫畏惧，而是一种淡然的冷漠，就好像这些人根本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她只扫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诡异的微笑浮现出来，那副表情完全不象平时大家熟悉的那个小倩，而像个心怀叵测的巫婆。就在所有人惊诧的瞬间，小倩朝着窗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那起跳的动作就像根本不是朝向死亡，而是跳进一个泳池那样轻松自然的姿势。
大家都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得楞了，几秒钟后，外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好像一个米袋子落到了地上。
啊——！在场的女人尖叫连连，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要知道这里可是十二楼，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除非是咸蛋超人，否则就算小倩真的是只猫从窗户上跳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警察们三步并做两步，可怎么快都还是晚了，追到窗边也只是看见了地下一具面目全非血肉四溅的尸体。
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是畏罪自杀吗？她真的死了？一点都不像。
刚才小倩跳楼前的那个表情让陈默感觉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不怕疼，也不怕死，更不怕死得很难看，就好像那身体都不是她的，而是可以随意舍弃和牺牲的一个玩具。但小倩临死前说话还很清楚，思维也正常，傻子都能看出她绝对不是神经病，可如果不是神经病，谁又会一心求死呢？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但现在跑下去看显然来不及了，根据他的经验，事故现场的一分钟和两分钟之间会失去很多至关重要的线索。
身边的人都乱了套，只有陈默站定不动，他不理会周遭的繁杂喧哗，平心静气，让之前凝聚起来的那股念力继续寻着小倩的方向追踪过去，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不过他感应到，小倩还没落地时，一股神秘力量正在一点点脱离她的身体，那东西似乎很轻，像风一样轻，但很快，这股力量就脱离了陈默的感应范围，毕竟他现在的念力太有限了。
是鬼吗？不，不可能，陈默是个坚定的科学主义无神论者，他从来不信鬼神那一套，但如果刚才感应到的不是鬼，又会是什么？自己的感应系统似乎并没出毛病。
房间里有两个女人从窗口朝下看后被吓得晕了过去，另外的女人手忙脚乱慌成一团，捞饭高兴得上去把两个女人安置在床上，又搂着女人们在怀里，安慰她们，当然，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又好好地吃了几把豆腐。
陈默结束用念力的追踪后，睁看眼睛就看到捞饭小人得志左拥右抱的一幕，他皱了皱眉头，赶紧拉着捞饭离开了酒店。
已经找出了真凶，剩下来调查杀人动机和凶手为什么自杀的原因就不关陈默和捞饭的事了，陈默只是来陪着相亲的，万一再多待一会儿，查出了人家的家事就不太好，大家族尤其担心自家隐私被人发现。用句多少年前江湖上就流传的话来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虽然不一定会让自己真死，但绝对是会招惹不少麻烦，陈默最讨厌的就是麻烦。现在这里变成了是非之地，为了安全第一，还是赶紧撤。
下到一楼，陈默特意去看了一下小倩的尸体，警察刚送走米娜的尸体，现在还在楼下没有撤离，他们已经拉开了警戒线不准无关人等靠近。陈默的良好视力已经足够他看清，小倩匍匐在地面上，由于头先着地，整个头颅已经被摔得像裂开的西瓜了，不成样子，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混合着殷红的鲜血，散发着刺鼻的难闻气味。好几只绿头大苍蝇寻着这诱人的气味而来，这些肮脏的小东西轻易就越过了警戒线，停驻在死人身上大快朵邑。
“对了，急着拉你走都忘了正经事了，你说我该不该去找楼上米娜的姐妹打听下她家里的电话？毕竟这案子是我破的，也耗费我不少功力脑力心力，怎么着也该给点辛苦钱吧。”陈默说话就要拐回楼上去。
“算了吧老大，人家女儿才死，还死得这么凄惨，连带着又来了个真凶畏罪自杀大跳楼，这么复杂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想去要钱，有没有搞错啊，如果被米家知道你是我朋友，我的面子都不知道往哪搁。”捞饭一边说着一边拽着陈默往外面走。
“喂！对了！我是陪你来相亲，出事的是你对象，你又正好也在，什么都看见了，知道是我把案子破了的，那这次的帐就归你付了，记住啊，一万八，你欠我的，看在兄弟多年的分上我在市价上已经打过九折了。”陈默不依不饶地说着。
“真是怕了你了，谁让我是冤大头呢。好拉好拉，一万八，我付就是了，就当是祭奠我死去的真命天女在天之灵了。”捞饭无可奈何地掏出了钱包，和陈默在一起这么多年，不知道被他敲诈勒索过多少次了，已经习惯成自然，自然到麻木了，现在就是陈默拿把杀猪刀在他脖子上割他都会接受了，何况他还有个那么有钱的老爸，“早知道你那么爱钱，就应该让你去做我爸的儿子。”捞饭看着陈默数钱的样子，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小声念叨着：“还说我是人渣，你连人渣的钱都要敲诈，你更渣。”
“你说什么？”陈默停止了数钱，一双眼睛瞪着捞饭。
“没，没什么。”捞饭赶紧把话兜回来，换了副笑脸说道：“我是说，我就是喜欢你这么渣，我们都一样渣所以才能志趣相投情意绵绵两情相悦地做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啊。”
“看在你付了钱的份上，我告诉你实话，小倩其实不是真凶。”上了车，陈默忽然扔出这么一句。
捞饭开车的动作略微缓了缓，“那谁是真凶？”
陈默把钱揣好，脑海中不觉又浮现出那团诡异的白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捞饭一踩油门，车就开了出去，“算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连你都不知道的话，就没人会知道了。下次再相亲，我出门前得先去看看黄历，免得麻烦。你说是不是我和米娜八字相克啊，要不怎么第一次见面我就把她克成了这样，早就有算命的说我是女人克星，而且是美女克星，现在看来也可能是真的吧。”
“不是八字相克，你们是禽与兽相克！”陈默连看都懒得看捞饭了，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随口说到。
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海边城市了，但是陈默并没有带回美好的回忆，现在再多看两眼，待会儿上了高速就没风景可看的了。水清沙幼椰林树影云淡风轻，真是个好地方，可惜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玩个够，陈默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群泳装美女张开双臂朝着自己跑来的美景。也许是下午的调查消耗了太多念力，车才开了不久，陈默就觉得有些疲倦，不久，眼皮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了，捞饭的嘀咕声也越听越像催眠曲。
车行驶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就上了高速公路。前方有一片朦胧的东西影响了视线，那是一团怎样的雾气，白茫茫的，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道路的前方，巨大又无形。
陈默眼看着那雾气越来越浓，感应到一股诡异的巨大力量。可是捞饭丝毫没有察觉，一边哼着歌一边把握着方向盘，拉博基尼的速度已经接近一百二十码，陈默却没有一点把握，车能通过那团雾气吗？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不知道是那团雾吞噬了这辆车，还是这辆车驶进了雾里，总之，此刻的陈默和捞饭已经完全身在那白色的茫茫气体里。刺骨的寒气穿透车窗进来，陈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公路上，前方没有尽头，后方漆黑一片，两侧飞速倒退的景物踪影皆无，他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被无数倍扩大，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房。
一股白色的雾气轻飘飘地就落到了捞饭的头上，捞饭却丝毫没有察觉。眼看着路越来越看不清了，前方突然闪过一阵刺眼的光芒，看车尾灯之间的距离陈默估计那应该是一辆大货车，距离越来越紧，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可捞饭却好像根本就没看在眼里，驾着车继续朝前面冲过去。
捞饭！捞饭！
陈默连唤了两声，见他没有反映，干脆用手推了推他。
咕咚！
一声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从捞饭喉咙里传来，钻入陈默的耳朵，就像是咽口水的声音。捞饭缓缓地回过头来，脸上竟然出现了奇怪的微笑，他用一种陌生的变了调的声音缓缓地说：“我－－－们－－－一－－－起－－－去－－－死－－－吧。”
油门被踩到了底，车以更加迅猛的速度狂飙出去，捞饭的力气变得很大，不论陈默怎么抢方向盘他都纹丝不动。眼看着就要和前面的大货车撞上了，就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刻，陈默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喇叭的响声，他的眼睛睁开了。
“操！今天真他妈不顺，又碰上堵车了。”捞饭不耐烦地连按了好几下喇叭。
陈默揉了揉眼睛，视线重新清晰，看着捞饭，一切正常，他没有被乱七八糟的东西附体的症状。原来刚才是做了个恶梦。
真的是个恶梦吗？如果仅仅是恶梦就好了。陈默有种不详的预感，却又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也许那团雾还会再次出现。
堵车浪费了不少时间，回到城里已经是深夜了，和捞饭一起去吃了些东西，陈默没有回学校寝室，路上已经在车上睡过一阵，现在的他精神焕发，于是让捞饭送他去了安西路，自己那家小小侦探社的办公室。捞饭本来买了些啤酒，打算和陈默一起喝了再回家，中途忽然接到了老头子电话，让他回去，应该是白天米娜的事情要给老头子当面交代一下，捞饭放下酒就走了。
开了门，陈默按下脏得有些腻手的电灯开关，一间貌似被强盗洗劫过的房间便映入眼帘。
这个地方实在是脏得不成样子了。地上到处是垃圾，桌子上厚厚的一层灰，布艺沙发上更是布满了烟头烫的痕迹，酒和方便面汤的痕迹，还有捞饭有时候把女朋友带到这里来约会时蹭的成分可疑的液体痕迹，灰不灰白不白的一滴又一滴，让人浮想联翩。就连烟灰缸里也是满当当塞了好几十枚烟屁股，不过这个陈默觉得很好，到半夜里没有烟抽的时候，外面的店又关了门时，就捡几个烟屁股出来。陈默有一个好习惯，每次抽烟都只抽掉三分之二，这样只要拣三个烟屁股就能凑出一根烟的量来，熬夜玩游戏的时候外面的小店都关门时没有地方买烟，陈默就是这么对付过来的。
当然，这么脏的办公室一般是不用来接待客人的，陈默的客人通常都是在网上或者用手机联络他，然后约在外面见面。这个地方陈默只是用来休息和放电脑的，毕竟电脑里存储了不少客户资料，放在学校寝室里不太方便也不安全。虽然现在还不是专职侦探，不过陈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从来没有泄露过任何客人的资料，这也是他赢得客户信任很重要的原因。
拧开啤酒瓶的盖子，陈默灌下去几口酒，踢掉两只皮鞋，让脚丫子出来透透气，一路上郁闷的情绪稍微舒缓了些。
开启电脑，陈默上了秋秋，说不定今天晚上会接到什么新的案子。陈默的秋秋被不少老客人广而告之了亲朋好友，三不五时会有人留言给他。
登陆后，喇叭里传来两声咳嗽的声音，果然有个申请通过好友验证的信息。附加信息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大的黑字：请你帮帮我！时间却是昨天。
陈默加了这个号码，头像是个动物，看不出男女。没想到，这么晚，那端的人竟然也在线。
“请问是侦探社吗？”对方的头像晃动着，说了一句话。
“是的。”陈默回了两个字，他喜欢直截了当的客户，最烦那些晚上睡不着找他私聊敏感话题的更年期妇女，一般来说，那样的客户一般都很麻烦，付钱也不爽快，而且还目的不纯，总想在陈默身上占点什么便宜。如果对方是那样的人，通常陈默宁可不赚钱也不接她们的业务，把她们的秋秋号码直接拖黑。
一来二去的，陈默和对方聊了起来，原来对方是老客人介绍的，而且还是个女生，对方请他一起回一趟老家，假扮一次她的未婚夫。听她的口气，家里人似乎是在逼婚。
这样的事情其实说怪也不怪，报纸上网络上经常有登，不少身在外地奋斗的单身年轻人，每到过年，或者遇上家里老人祝寿这样的事时，就会花钱“租”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回家，一来给家里人一个交代，少听很多家人唠叨，二来日后家里人就算问起来只说分手了，也没什么不好交差的。
陈默一看就乐了，自己明明是做侦探的，没想到还有做鸭子的资质，也不知道那个老客人是怎么跟人家介绍的自己，万一对方是个年轻漂亮身材又劲爆的女流氓，完事后还要付钱给自己，这样的好事真是让人期待啊……不象捞饭，每次泡妞还要自己贴不少钱给女人们买这买那的，亏得他以前总是吹自己怎么怎么厉害，真是人比人得死，境界有高低呀。
对方开的价钱很高，应该是个有钱的主，陈默想了想，足够他再资助孤儿院里两个孩子读几年的书了。陈默一拍大腿，决定‘忍辱负重’地接下这个活儿，并且约定两人后天在火车站见面。
下线前，对方发来一张图片，让陈默记住她的长相，好到时候相认。
陈默好奇地点开了照片，想看看即将和自己以情侣身份回家的人究竟怎样。
一张大大的彩色生活照出现在屏幕上，白色的沙滩上，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气质美女，陈默的眼前一亮，没搞错吧，怎么会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