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畜牲啊,死不足惜!……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呐,还好我问到了英子的电话,要不大伙还以为我薄情寡义,不管你的死活了。”方一杰心情杂乱。
“我不愿意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跟医院里的人都说我是爬山的时候摔成这样的,其实急救室给我包扎的医生清楚得很……”
“我估计那护士可能不清楚,刚才还问我是你什么人呢,呵呵。”方一杰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而蓝蓝也放松了下来,不再说医院的事。
“你就知道占人家便宜,谁是你女朋友了!”蓝蓝害羞地拍打着方一杰,他连忙抱住了她,把她搂在怀里。
“你放心吧,别想这事了,那畜牲真的死定了!”
“嗯,你告诉警察,这个人叫孙海成,在大正电脑公司做销售的。”
“你都搞清楚了?”
“都入过虎穴了,这点还搞不清楚,不是给那Y白欺负了么?”
“哇,女中豪杰啊!”
……
时间慢慢过去,傍晚很快就来到了,病房里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方一杰正准备出去给蓝蓝弄点吃的,这时英子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在家煮了一锅瘦肉粥,一会就给蓝蓝送来。
一个小时后,英子端着一大锅盛着瘦肉粥的汤煲过来了,蓝蓝吃了一些,剩下的便成了方一杰的晚餐。
当晚,方一杰留下来在病房陪蓝蓝,并打发英子回去休息。英子说第二天再来跟方一杰换班。
英子走后,方一杰在蓝蓝的病床边与她聊天,说起了英子。
“英子这姑娘挺仁义的。”
蓝蓝听到这话,鼻子有点酸,“其实她也挺苦的,没人痛没人爱,从小父母就天天吵架,十五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她跟了她爸,她妈改嫁了之后再没看过她,她爸离婚之后天天喝酒,到处找女人,还时不时地打她,第二年她就跑了出来,到处混,去年被一起混的一个姐妹儿带到了北京……可是来这个花花世界能干什么呢?这是个有钱人和大官儿呆的地方,她没正经念过书,哎…就这么蹉跎了。”
“他不是跟董沛好了吗?”
“董沛?董沛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他能真心对英子好吗?说实话,刚开始我也认为你跟他一样,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发现你跟他还是不一样。”
“是吗?你觉得我跟他有什么不一样?”
“你别得意,我觉得董沛是那种在糖水里泡大的纨绔子弟,对事对人都不懂得珍惜,反正觉得去了还有再来的,而你……我觉得大不一样,你虽然有时候也是玩世不恭的,但也有真诚的时候,很善良、肯帮助别人,也有同情心。”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刚才说了,叫你别得意得太早了,虽然咱俩年纪差不多,但我在社会上见的事比你多得多了,我是混出来的,我觉得你这个人的缺陷也是很致命的。”
“什么致命缺陷?你说说看。”
“你这个人太过理想化了,总喜欢把事情想象的简单、想得美好,思想太单纯。”
“这样不好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这社会尔虞我诈的,乱得很,你这样会很吃亏的,你在这一点上,以后肯定还要吃很多教训。”
“你怎么说得跟我妈一模一样的……”
“呵呵,我说得没错吧,你就好好听着吧。”
“晕……”
……
两人这样交心地聊着,不知不觉夜深了,护士过来提醒蓝蓝早点休息。
方一杰劝蓝蓝早点就寝,等她躺下后,方一杰在她邻床的空铺上收拾一下,准备就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正好还可以照看蓝蓝,扶她上个洗手间什么的。
他刚把被子打开,又接到了英子的电话。
英子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有心事。
“方一杰,蓝蓝睡了吗?”
“刚睡着,怎么了?”方一杰小声问。
“你去外面的走廊说话,别吵醒她。”
“好吧。”
方一杰走出了病房,把门掩好,拿着手机到大厅里继续说话。
“有什么事,你说吧……”
这时候英子反倒不说话了,不一会,手机里传来一阵嘤嘤嗡嗡的哭声。
一天之内,两个年轻女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这可苦了方一杰,他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你怎么也哭了?有什么委屈,你说呀,别哭呀。”
英子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说,意思有些含混不清,但方一杰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果然是因为董沛!这小子整日花天酒地、招蜂引蝶,跟英子三天火热劲儿一过,很快就把她晾在了一边,这种事方一杰不好说什么,但显然电话那头的姑娘是动了真感情,要不然这么一个泼辣的姑娘,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他以前天天来找我,现在是整天跟我玩失踪,要么不接电话,接了电话就说他忙,他是躲着我还是怎么着?”
“我看得出来,从他第一次跟你见面那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那时候天天去找你,最近我们几家报社都被整顿了,日子都不好过,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说说。”
“好吧,告诉他,我就要个痛快话!”
“行,别着急了,早点休息吧,我还等你明天来换班呢。”
……
挂了电话,方一杰一声长叹,又把电话打给了董沛。
“帅哥,你是怎么回事呀?把人家姑娘整的哭哭啼啼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哪个姑娘呢?”
“kao,知道你Y姑娘多,跟我充傻装嫩吧,我说英子。”
“她跟你说什么啦?”
“还能说什么,你是想始乱终弃还是咋的?”
“嘿嘿,方老板,我是把你当兄弟看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姑娘是什么来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想我怎么着,跟她结婚?你别开玩笑了,黄粱梦也有醒的时候……对了,还有你跟那个什么陈心蓝,趁早掰了吧,你还以为你是如来佛祖呀,逮着个女人就对她了,你要跟她一生一世、海枯石烂?照顾她到天长地久?你我都不是情圣,见好就收吧……”
“你这是什么话,真没法说你,你跟谁好我管不着,但是你总得给人家一句痛快话呀,别折腾人家了,人心都是肉长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她还不明白吗?孔雀东南飞,谁也别恨谁——就这么招吧,让她冷静冷静,我可不想她跟我这儿要死要活的,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累不累呀。”
“你……我真服了你了!”
“得了,早点睡吧,把那个陈心蓝照顾好了早点出院,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工作别耽误了……对了,你们报社现在什么情况?纸箱馅包子的事你知道了吧,现在各家媒体单位整顿得很厉害,我们报社明天开全体编辑记者会,还不知道真理部要怎么整我们呢?”
“我们报社还没下通知。”
“快了……我挂了,困死了,睡了!”
……
结束与董沛的通话后,方一杰啐了一口。但是他回过头来一想,其实董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想太遥远的事,他也学不会像董沛一样地去处理感情问题。他的性情是怎样的,他就希望怎样去生活,他希望自己过得纯粹一点,海枯石烂那毕竟是童话,但人不可能是冷血动物,曾经有的那一丝心动,那一点点挂念,在他的心里仍然占据着应有的位置。
他怀着复杂的想法回到了蓝蓝的病房,看着蓝蓝均匀地呼吸着,安静得像一尊白玉的睡美人雕像,他便也在邻床上和衣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