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依然笼罩在一片淅淅沥沥的雨中,纷纷扬扬的雨丝让人们眼前的世界仿佛那种黄色底板的老电影,充满了时光久远岁月荒芜的味道,来来往往的车,行人,在雨中都显得那样的遥远和寂寞。
光阴七中所在的位置,其实离柴翙上班的高新区第二医院并没有多远,一大早,小强和柴翙打着伞,一路步行来到了七中的校门口。整整一条街上,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让小强有种很强烈的荒芜感,而且,似乎还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他打着一把很大的黑伞,不时的扭头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他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呼的一下,这个女孩就从他的身边消失了。柴翙似乎感觉到了小强的情绪,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挽在了小强的胳膊上。
在七中的接待室里,小强好像更紧张了,就像一个成绩很糟糕的学生,等着见一个严厉的老师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但他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木辛临死前的样子的时候,他就总觉得紧张。其实,他真正紧张的是,如果木木真的是木辛的妹妹,那么,他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因为是在上课时间,整个校园显得特别的安静。小强和柴翙并排坐着,小强的旁边就是一道窗户,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空空荡荡的操场和围在操场周围的安静的银杏树。小强就看着那片雨中金黄的树叶,不知不觉的,就有点发呆了。如果不是柴翙用胳膊捅了一下他,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小强一转过头来,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肯定就是木木了。虽然,她依然戴着个口罩,不过,除了把当初瑞安县民中的校服换成了光阴七中的校服之外,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一点变化也没有。她既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胖,口罩外面露出来眼睛依然清澈和明亮。
就像小强一眼认出了木木一样,木木看到小强,眼睛就亮了一下,说;“咦,老叔,是你啊?”
柴翙一听木木这么叫小强,忍不住就掩嘴笑了起来,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还真的挺老相的。”
小强有点无语,他看着木木,自己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那个,木木,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到这里找你,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你的老家是荏苒地区吧?”
接待室里本来还有个老师作陪,不过这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木木看到这里没有其他人,就把口罩摘了下来。就像小强曾经看到的那样,这个小女孩很漂亮,漂亮得都有点让人心疼。她在小强和柴翙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很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她没有回答小强的问题,而是突然抬起头问:“你是警察吧?”
如果在平时,小强一定会很高兴的问,怎么,我这个人看起来一脸正气是吧?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只是吸了一口气,说:“我和辛哥是生死兄弟。”
木木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她淡淡的说:“那就是说,他现在死了。”
“木木……”小强不知道木木是根据什么逻辑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这个时候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木木看起来依然很平静,她只是问:“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小强说:“我安排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小强才知道那天出现在他面前的“魔铃”真名叫做李真淑,她的编制就在市局老干处,但是直觉告诉小强,他老板古裂当家的这个老干处,还是有些藏龙卧虎的。比如说,李真淑带着小强他们去敛房的时候,那里负责的头头明明警衔比李真淑还要高两级,但是对她非常的客气。甚至,小强觉得对方差不多有点那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种客气,只有对有过故事的人才有的。在警队里,什么样的故事会让人肃然起敬呢?
李真淑看到了小强那种好奇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把他们带到了敛房里,只是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们。就出去了。
而柴翙同样知道这样的时候,自己回避一下会更好一些,她看了看小强,也出去了。
敛房里,就只剩下了小强和木木。小强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看木木,发现这个小女孩依然很平静,这让他原先费力想好的安慰人的话全都用不上了。他只能叫木木跟在他身边,然后按照李真淑告诉他的编号,从一个冷冻箱里抽出了木辛的尸体。
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里,木辛看起来很平静,这时候小强发现,长得很粗犷的木辛,和长得很清秀的木木,在这个表情上,是非常接近的。
木木看到木辛,紧紧的盯着看,过了很久,她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依然很平静的说:“我知道,他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木木的表现太平静了,一个还在念高一的小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平静呢?小强不禁有点担心她,如果她只是掩饰,那么这种掩饰是在让人忧心,如果她已经冷漠,那这种冷漠就更加的可怕了。可是,他该对她说什么呢?
木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木辛的脸上,突然,她问:“我哥是怎么死的?”
小强想了想,慢慢的回答说:“回想起来,在我最开始遇到你之后不久,我就在一个私人医院里遇到了辛哥。那时候,我刚刚开始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按照人们通常理解的说法,这是一个卧底任务。我不知道你和辛哥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城市的,但是在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我和辛哥就一起打过架了,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我的任务目标并不是他,不过,有一段时间,我和他一起在道上混,这一段日子,我们一直同生共死,我们的发展不错。有时候,我甚至快要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后来,我们遇到一个叫梁坤的人,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们最开始和他合作,赚到了一笔钱。这一次,辛哥想赚更多的钱,我们再一次和他合作。但是,这一次的合作比以往更加危险。在关键的时候,我们身边有人被梁坤收买了,他在后面向辛哥开了一枪,就这一枪,打中了辛哥的心脏。我当时离辛哥很近,但是,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几乎同时开枪,打中了那个内奸。但是很可惜,梁坤最后从警察的包围圈里跑掉了。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木木淡淡的说:“我相信你,我说了,我知道他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她说完,转过了身,看起来是准备要走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回过头来,问:“你刚才说的那个梁坤,很厉害吗?”
小强点点头,很严肃的说:“是的,就算我和辛哥加起来,都完全斗不过他。”他可不希望小女孩外表风平浪静,内地里想去报仇什么的。
木木淡淡一笑,说:“你放心,我没有想过要去找他报仇,就算要报仇,我也不会傻到像你和我哥一样和别人比武力。谢谢你带我来看他,我想,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小强拿出木辛留给他的那枚项链,走到木木的面前,把项链交给她,说:“我不知道你们兄妹俩是怎么相处的,辛哥平时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你。但是,我知道,他把你当做了最珍贵的一枚珍宝,他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了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木木接过那枚项链,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它仅仅的握在了手里。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她一开始走得很慢,渐渐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变成了小跑,最后,拔足奔向了雨中。
小强看着木木在雨中渐渐消失的背影,有点儿发愣。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处理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把这个事情告诉这个小女孩。
“你愣着干什么?”柴翙在旁边拉了一把小强,说:“我们快跟上她,别让她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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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对不起大伙,直到今天才恢复了更新。其实昨天事情就基本上忙完了,可谁让昨天又是世界杯开幕呢?老烈虽然有前科,但是,还是那句话,做不了的事情老烈会明说,既然没有说,那就是一定要做下去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