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忘凯咧嘴一笑道:“断魂刀法雷家堡人人会使,可是在冯右护法手里,这威力便绝然不同,胜过刚才那两位何止十倍。”
嘴里说着话,他两眼凝注刀尖,一动没动。
冯克用一把雁翎刀速得很慢,可是由于双方距离很近,不过几尺光景。所以尽管缓慢,一转眼功夫,那柄雁翎刀的刀尖,也就递到了赵忘凯眼前,只差半尺便刺到了赵忘凯眉心,只往前一递也就到了。
可是就在这柄雁翎刀,递到赵忘凯眼前半尺处的时候,冯克用那缓慢的前递之势突然停了下来,明亮森寒的刀尖,就停在赵忘凯眼前,一动不动。
行家一眼便能看出,雷家堡人手里这种雁翎刀不是凡铁,每一把都是百炼精钢打造而成,明亮刺眼,森寒逼人,在这种距离,应该能使人紧张,使人惊伯,使人有透不过气来之感。
可是在赵忘凯脸上找不出紧张,也找不出惊怕,看到的只是镇定。岳峙一般的镇定。还有那一丝可掬也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两眼硬往刀尖一眨不眨。
突然,冯克用持刀右臂一振,刀尖为之一动。
赵忘凯似乎没看见,依然故我。
接着,冯克用的右管起了轻微的颤抖,那雁翎刀的刀尖也不住的在赵忘凯眼前晃动,只见那森寒的光亮一闪一闪的。
而赵忘凯仍没动分毫。
随着手臂的轻颤,这大冷的天,就算十里铺里暖和,该也暧和不到哪儿去,冯克用的额角竟然现了汗迹,没多久额头、鼻梁上,全是汗珠,那柄雁翎刀也抖得越见厉害。
俊公子哥儿、老车把式、还有那两个白裘中年汉子,脸上都泛起了惊容,还有一种难以相信,而又不能不信的神色。
就在这时侯,冯克用突然垂下雁翎刀,长吁一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慨,脸煞白,一松手,雁翎刀掉在地上,他望了赵忘凯深深一眼,话说得有气无力,也带点颤抖:“赵兄弟,冯某人领教了。”
扭头走了出去。
马武、马威兄弟没顾及,伸手要去抓桌上那两尊玉观音。
赵忘凯淡然喝道:“把手缩回去,你两个不配。”
马武、马成两个还真听话,忙把手缩了回去,扭头跟了出去,转眼间,外头响起了急促蹄声,由近而远。
赵忘凯笑了,挺身站了起来。
拍拍裤子上的土,头也没回,道:“桌上这两尊玉观音,我奉送了。”
说完把那柄雕玉小刀往腰间宽皮带里一插,提起布口袋迈步就走。
身后响起了俊公子哥儿的急叫:“阁下,慢点儿,请留一步。”
赵忘凯停步回身,含笑开口:“公子哥儿有什么见教?”
俊公子哥儿脸一红,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鲍家……”
赵忘凯笑笑说道:“那么钟姑娘有什么见教?”
俊公子哥儿眨动了一下凤目,道:“你大概知道我叫钟静……”
赵忘凯道:“谢谢钟姑娘赐告。”
俊公子哥儿钟静微微一怔:“这么说你不知道……”
赵忘凯笑笑截口说道:“这都不关紧要,是不?钟姑娘。”
钟静道:“那么你呢?”
赵忘凯道:“我什么?”
钟静道:“你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赵忘凯道:“钟姑娘刚才没听见么?赵忘凯。”
钟道:“你不愿意告诉我?”
赵忘凯道:“我这不是告诉钟姑娘了么!”
钟静摇头说道:“我不信这是你的真名实姓。”
“钟姑娘,”赵忘凯郎笑说道:“真名实姓又如何,钟姑娘知道有个来自和阗的玉匠,赵大侠,还不够么?”
钟静沉默了一下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愿再多问了,我还没有谢过……”
“谢过?”。赵忘凯笑道:“姑娘,这个谢字俗得很。”
钟静道:“那您叫我怎么说?”
赵忘凯道:“最好什么都别说。”
钟静道:“难道我不该谢你?”
赵忘凯道:“或许该,但不必。”
钟静道:“这话什么意思?”
赵忘凯笑笑说道:“何不放在心里,说出来就俗了。”
钟静笑了,像乍放的花朵,美而动人。“你是个雅人,我听你的!”
赵忘凯道:“整天跟玉石在一起的人怎么会俗,就算原是个俗人,长年沾尽玉石灵气,那身俗气也应该消尽了。”
钟静笑得更美,更动人,深深一眼,道:“过来坐坐。咱们多聊聊,好么?”
赵忘凯微一摇头道:“抱歉,蒙姑娘宠邀,我理应从命,而且受宠若惊,可是我是路过这儿,还有事儿,不能久留!”
钟静有些急了,忙道:“我还有话问你!”
赵忘凯道:“姑娘站在那儿问,我站在这儿答不挺好么?”
钟静似乎有点不愿意,可是她也不便强邀,沉默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要伸手……”
赵忘凯没等说完便截了口道:“我碰上了。”
钟静道:“你碰上了?”
赵忘凯道:“姑娘,我是靠手艺糊口,靠刻观音像为生的玉匠,老远的从和阗来中原,为的是他年多挣些回去,像我这么一个人,会愿意在中原惹是生非么,那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砸我自己的饭碗么?可是我碰上了又有什么法子,再说,雷家堡人挡我的财路,拉我的主顾……”
钟静淡淡一笑,道:“赵大侠阁下,你说完了么?”
赵忘凯道:“姑娘要是不愿意听,就在这儿也可以打住。”
钟静微一摇头道:“我不信你是碰上的,因为你知道邪煞韩克用,也分明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相信你是个靠手艺糊口,卖观音像为生的玉匠,因为你有一身极其高绝,连身为雷家堡右护法的邪煞韩克用都不是对手的武学!”
“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