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齐王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可齐王的死让他感到了死的恐惧。皇上年事渐高,加上最近身体多病,他内心深处对死一定是极其恐惧的。帝王们都怕死,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帝王花费无数钱财来寻求长生不老之药了。而齐王的死,第一次让皇上见识到了生老病死是世人所不能掌控的。
我看了一眼晋王,发现他的神色竟有些担忧。他现在不只是为皇上担忧吧,恐怕更多的是为自己担忧。如果皇上不起,那么就是太子继位。对于太子而言,晋王现在握有的势力,就是他坐稳皇位最大的障碍。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因此,太子一定会首先除掉晋王的。想到这里,我的心也紧张了起来,在心中默默祈祷皇上平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李全福来了,他说:“各位王爷、王妃请回吧,圣上只是伤心过度,现在已无大碍。”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皇上病了之后,晋王更加繁忙了,我知道他是在为皇上万一不测做准备。他的眉间似乎总是深锁着,半夜他常常一个人立在窗前,每到这时,我总是站在他的身边,紧握他的手。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一个人站在后园的荷花池边看池中的残荷。突然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一下子就掉到了荷花池中,吓得我大叫“救命”,亏得有人经过,将我救了出来。
晋王知道后,匆忙到我房里看我。看着他那紧张的神色,我笑着说:“没什么,不小心滑到里面去了。就是吓了一跳,倒没什么大碍。”晋王见我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叮嘱侍女好好服侍我,又陪我坐了一会儿才走。
过了一会儿,傅清云过来看我,我就拉着她说说话。这时,刘金凤也来了,看着她那慌张的神色,我心中了然。方才落水的时候,我恍惚间看到了她的身影。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以晋王对我的感情,如果知道了刘金凤的作为,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千万不能和刘正雄交恶。因此,我决定索性装作不知道。刘金凤见我神色如常,似乎放下心来。她心中想必也是不安,因此对我极其殷勤。
没想到到了晚间,我竟发起高烧来。晋王一叠声地命人去请太医,我笑着安慰他说:“可能是着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晋王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诊脉时我见太医的神色有些不对,就知道我的病并非我所想的那样简单。晋王见太医半天不说话,就急着问:“到底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太医似乎有些迟疑,晋王现在为朝中的事情已经够操劳的了,我不想他再为这件事烦心,忙递了一个眼色给太医,他斟酌着说道:“娘娘的病看似受凉所致,实则不然,娘娘似有旧疾,今日受凉了引发旧疾。”
晋王忙问:“那要不要紧?”
太医说道:“娘娘善自保养,方可无事。”说完,开了方子,就告辞走了。
晋王似乎很着急,我笑着说:“这些太医往往把一分病说成十分,治好了好请功。你也不用太着急,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晋王见我如此说,心似乎是放下了一些,亲自给我煎汤药。我说:“你歇着吧,你别再累病了。”晋王不依,我只得随他了。
第二天,晋王上朝去了,我竟然又吐血了,忙命人把太医找来。太医来后,我命丫鬟、太监都退了下去,问太医:“本宫到底是什么病?你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
太医战战兢兢地说:“娘娘上次元气大伤,加之没细心保养,已种下病因。又因娘娘素日用心过度,故此娘娘之病已成沉疴,已无药可医。微臣无能为力,请娘娘恕罪。不过如娘娘好好调养,倒可望无事。”我看了他一眼,知道所谓的好好调养,不过是安慰我的话。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只别告诉王爷,将来本宫万一不好,本宫会在王爷面前替你解说的。”太医忙谢了恩,告退走了。
我的心如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我并非畏死,只是一想到晋王对我的深情,想到我们共同度过的日子,可今后将是天人永隔,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正是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突然听丫鬟说:“王爷回来了。”我忙擦干了泪水。
晋王一走进来,就过来摸我的额头,问道:“今天身子怎么样了?丫鬟说你今天吃得不多,想吃什么让他们做去。”
我笑着说:“我说那些太医唬人的,今天这不就好了。这天天躺在床上,哪有什么胃口。”
晋王见我烧退了,也放下心来,说道:“你还是好好静养一阵子吧,你今年的身体时好时坏的,我都担心死了。这次好好养养身子,养好了就好了。”
我笑着说:“是,王爷殿下。”他见我精神好了很多,就放下心来。
晋王今天回来,一进门就看着我,我问道:“怎么了?”
晋王说:“父皇最近身子不太好,今年的祭天没办法亲自去了,因此父皇命我代他祭天。可你的身子恐怕受不得旅途劳累,留你自己在家,我又不放心。”
我笑着说:“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家里还有傅清云和下人们,你放心好了。”
晋王揽着我说:“一想到你不能陪我去,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听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故意说:“就会惹我伤心。”
晋王忙替我擦眼泪,说道:“是我不好,不过今年你不去也好。因为今年我是主祭,所以连干肉都没法带。如果今年你跟我去了,可就只能吃稀饭咸菜了。等明年我们去祭天,记得多带些干肉。”我明白晋王是逗我开心,故意笑了,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晋王见我不说话,就把我揽在怀里,低声说:“小欢,等明年去的时候,我们还到后山去骑马,那时我一定要教会你骑马。”
我强忍着泪水说:“好,我们一言为定。我们还要去断崖那里看看,我记得崖边的野花开得很漂亮。”
晋王笑着说:“好,你在家好好养身体。”
晋王祭天去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叮嘱要我小心身子。我在家用心将养身子,傅清云每日精心照料我的饮食起居,精神倒觉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