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我有点着凉了,晋王忙命太医给我诊治,太医给我开了几副药。傅清云拿去亲自熬好,给我送来。我忙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我床边,说道:“让丫鬟熬就行了,你一天管理家务,够辛苦的了。”
傅清云低声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笑着说:“从你进门,我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傅清云只是低头,我见她清瘦了很多,就说:“别太累了,你要再累病了,王府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了。”
傅清云点头说道:“谢娘娘关心。”
这时,晋王走了进来,傅清云忙站起身来。晋王仿佛没看见她一样,走到我身边坐下,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好点了吗?”
我笑着说:“一天问八次,好多了,你放心吧。”
我突然看到了傅清云看晋王的眼神,有深情,有哀怨,还有心碎。她见晋王和我说话,就对我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落寞,我的心一紧。她是一个标准的淑女:才貌双全,温柔和顺,恪守礼法,否则皇上也不会选她作为爱子的妾室。可她却从不敢明白表达自己的心思,她在心中也是深爱晋王的,可她不敢告诉晋王。如果她对晋王讲了,也许晋王会对她有一丝怜惜。但她只是默默地爱着晋王,独自为晋王的冷落而伤心憔悴。我和她最大的区别在于:如果晋王被囚禁,那么她会为晋王守节终生,而不敢去求皇上将她和晋王关在一处;如果晋王被赐死,她会自杀殉节,却不会去恳求皇上赦免晋王。我的心中对她有了一丝同情,因此对晋王说:“这些日子你太冷落她了,她心中的痛苦恐怕是你想象不到的,我看她憔悴了很多。”
晋王默默地没有说话,走到我的梳妆台前,低头在我的首饰盒里拿了一副镯子,对我晃了晃,我含笑点了点头。他拿了镯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进来了,眼神似乎也有些黯淡。他的心肠极软,恐怕心里也极同情傅清云吧。但同情终究不是爱,我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果然第二天傅清云的精神好了很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我心中不禁为女人感到伤心,一点点暖意都能令一颗心如此欣喜。
我和晋王的感情虽然越来越深,日子也很悠闲,只是却不知为什么,我们无法再回到在洗心院度过的日子。在洗心院的时候,我们每天无忧无虑,纵情大笑。可现在虽然我们每天都朝夕相对,醉情花月,却总有一丝阴影萦绕在我的心间。
今晚的天气很好,一弯残月挂在天边,风清云淡。我和晋王携手在花园漫步,我笑着对晋王说:“好久没听你吹笛子了。”
晋王也笑着说道:“笛子可不是随便听的。”笑着指了指脸颊。
我见左右没人,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男人有时很像小孩,要你时不时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脸。所以在没人的时候,我和晋王的举止还是很亲昵的。他果然高兴了起来,将自己的披风垫在石椅上,扶我坐了下来,再从袖中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听他的笛声,可听着听着,我睁开了眼睛。以前他的笛声平和,欢快,一如他的为人。今天他的笛声中却透露出一丝激扬,竟似有万丈雄心。我凝神看了看晋王,他变得更加深沉了,现在的他在人前寡言少语,不苟言笑,谁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有面对我时,他才回到了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我终于明白那一直萦绕在我心间的阴影是什么了:晋王变了。
第二天一早,李全福来了。从皇上祭天回来,我就再没进过宫,仔细算来皇上的万寿节也快到了。果然李全福让我和晋王进宫给皇上拜寿,看来晋王这次的闭门思过又结束了,我们又要回到皇宫里那纷争不休的生活中去了。
晋王对李全福的态度出乎意料的亲切热情,看来他也懂得了要讨好皇上身边的人来保护自己。李全福对晋王的态度很满意,高高兴兴地走了。
到了拜寿那天,皇上看到晋王很高兴。谁都没再提江修容的事,不过据说皇上现在对江修容冷落了很多,今天也没看到江修容。
恰好有辽东郡进献的东珠宝钏六副,皇上赏了皇后、三夫人、太子妃各一副,最后一副竟赏了我。我忙跪下谢恩,皇上说道:“晋王妃贤德,众所共知,故此朕要赏她。”
赴宴回来,晋王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见他低头沉思,就走到妆台前卸妆。半晌,他回过神来,笑着对我说:“娘子,有为夫要效劳的吗?”
我指了指头发,他走了过来,拿起梳子梳我的长发。我们在镜中相视而笑,他一边梳一边说:“我最愿意做的的事就是给你梳头。”
我笑着说:“你不知道‘玄清梳头’是千古佳话吗?”想起我们新婚的事情我们都会心一笑。
我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事情就发生在本朝,有一个叫宇文玄清的人,他风liu潇洒,玉树临风,貌赛潘安,才比子建……”
话还没说完,晋王就笑着胳肢我,说道:“你这丫头越来越胆大,竟敢拿我开玩笑?”
我笑得不行,“我怎么敢拿你开玩笑?我是在夸你。”
晋王笑着说:“好啊,越说越起劲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抱起我来,吓得我大叫。
第二天一早,宫里来了圣旨,让晋王协理吏部事务。听了圣旨,我的心沉了下来。吏部在六部中最为重要,它主要是负责官员的考核、选拔和任命,所以说它的权力是很大。我想起了一句话,“刑赏,人君之柄也。”对于皇上来说,赏罚是控制臣下最有力的手段。而对于朝中的官员来讲,最大的恩赏不外乎是升官。皇上将吏部交给晋王,无异于给了晋王一把利剑。晋王既可以用它来拉拢朝臣,又可以排挤对自己不利的朝臣,皇上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