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贵人的事情过了之后,皇后对我倒是越发的信任了。我和谢玉萍一样,每天随侍在她身边,比刚入宫时可忙多了。可皇后一直没提我和秦王的事情,看来好像不单是谢玉萍的原因,还有更为复杂的原因。
转眼已是初夏,宫中的荷花已经开了。每到此时,宫中便要举行所谓的采莲歌会:女官们乘船在池中一边采荷花,一边唱歌,哪队歌唱得好,荷花采得多,就有赏赐。这倒是每年夏天宫里的一个盛会,皇上、皇后、后宫妃嫔以及诸王有时来观看,有不少女官因此而被皇上或诸王看中,因此女官们都格外重视。
我对此倒没什么热情,加上我也不大会唱歌,因此老早就告诉谢玉萍她们不要算上我,玉萍她们也答应了。到了采莲歌会那天,皇后放了我们一天假,我也跟着玉萍她们去看热闹。一到荷花池边,只见女官们都花枝招展的来了,我忙着和她们打招呼。皇上、皇后、妃嫔们都没来,因此大家也没急着采莲唱歌。我一个人沿着池子慢慢的走,忽然有人在我背后说道:“还要往池子里走?”
我回头一看,是晋王,也就笑了。他问我:“一会儿要唱歌?”
我连忙摇头,笑着说:“只怕我唱完歌后,就没人敢要我了。”
晋王被我逗笑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要你啊,我就喜欢你这个人。”
我知道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了,免得将来他受的伤害更深,就跟他说:“我俩就坐在这边看吧,这边人少些。”
晋王笑着说:“那你等着,我去拿些点心过来,我们边吃边看。”说完转身就走。
我刚要叫住他,他已跑远了。这时忽然谢玉萍喊我,我急忙走了过去。谢玉萍一见我就说:“小欢,你得应付一下。李贵妃那边有个女官今早突然病了,少了一个人。”我忙想拒绝,谢玉萍说:“急切间也找不到别人,你不用唱歌,就帮着采两朵荷花就行。”我只得答应了下来。
一会儿,太子和秦王先来了。这才有女官上船采荷,我和李贵妃的三个女官上了船,有个女官站在船前面唱采莲曲,我们几个忙着采荷花。唱了一会儿,唱歌的女官坐了下来,我们就往回划去。迎面正碰上林贵人女官的船,我们的船躲了一下,结果转得太急了,我一个没抓住,掉到了水里。我立刻就喝好几口水,心里慌得不行,早忘了这已经快到岸上了,水并不深。谁知越扑腾水喝得越多,心里就越慌。忽然一条胳膊抓住了我,我忙抱住这只胳膊,另一只胳膊就把我抱了起来。我睁眼一看,原来是秦王,他抱我走到岸上。大家都忙着围上来,问我怎么样了。秦王说:“不要紧,就是有些吓到了,本王送她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们不用跟着了。”我抱着他嘤嘤的哭了起来,他低声安慰我:“不要紧了。”我依旧哭个不停,他轻轻拍我的后背安慰我。一旁有太监想接过我,秦王摇了摇头,“本王送她回去吧,正好到皇后那里换一下衣服。”说完抱着我就往回走。
到了皇后殿,他让玉梅给我换衣服,转身就出去了。我换好了衣服,他也换了衣服进来,吩咐玉梅给我熬碗姜汤,然后坐在我床前。我一把抓住了他,他笑着说:“不要紧了,别害怕了。”我只是抓着他的手,一会儿玉梅把熬好的姜汤端了进来,他看我喝完,就对我说:“睡一会吧,我在这坐着。”我闻言,便闭上了眼睛,确实也有点折腾累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我睡醒了,见他依旧坐在床前,想起刚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他见我没什么事了,就取笑我说:“平时胆子也挺大的,怎么吓成那样?如果你站起来,那水只有齐腰深。”我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床里,他笑得更大声了。
我嘟起嘴来,反击回去:“平时见你多一本正经,私底下却……”我反而不好意思说下去。
秦王接着逗弄我:“我私底下如何了?”
我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他笑得更开心了。我坐了起来,作势要打他,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揽在怀里。柔声说:“你不知道,当时看到你掉进水里,我有多紧张,明知道水不深,还是紧张得不行,想也不想就跳到了水里。”我被他的柔情所动,也就不再挣扎了,他慢慢地吻我的额头、眉毛、眼睛。
忽然听见玉梅在门口说了一声:“晋王殿下万福。”
秦王停了下来,我们忙看向门口。从半掩的门,可以看见晋王僵立在门口,我忙想说话,可却不知道说什么。晋王见我们看见他了,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从他那僵直的背影可以看出他的伤心。
我低声对秦王说:“你快回去吧,你离开的也太久了。”秦王想说什么,但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起身离开了。我心中暗自埋怨自己,应该早点和晋王说清楚的,我终究伤了我最不愿意伤的人的心。负君千行泪,乱我一生心。我突然想哭,想起晋王绝然离开的神情,心痛了起来。我倒宁愿他像上次那样对我大喊大叫,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到了下午,谢玉萍她们回来了,都到我房里来看我,见我没什么事,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走了。一会儿皇后也派人来看我,赏了我两盘点心。可我的胸口却发闷,好像有一块石头堵在里面。
第二天,是诸王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皇后本来让我休息,我说自己没什么,皇后也就随我了。我想跟晋王解释清楚,因此早早等在皇后房中。秦王早早就来了,看了我一眼说:“现在怎么样?今天你应该歇着的。”
我低声说:“没什么了。”秦王低声和我说了半天话,我却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勉强笑一笑。
我等了半天,也没见晋王,心里有点着急。好不容易燕王来了,他和晋王经常同出同进,结果今天只有燕王一个人来了。燕王一进来,就对皇后说:“母后,老十昨天回去,有点发热,今天不能来请安了。”皇后忙问要不要紧,燕王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有点发热,可能是昨天风吹着了。”
我的心更乱了,端茶时竟洒到了赵王的衣襟上,赵王没吱声,我忙用手绢给他擦。还好没人注意,我心里还是很感激赵王的。他这个人脾气虽然坏一点儿,不过心肠还是很好的。
我的心乱得不行,王爷们散了,我也和皇后告假出来,回房才发现手绢不知道掉那里去了。我在房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打发个人去看看晋王,却不知道打发谁好。我突然呆住了,看见桌上放着碧绿色的荷叶包,忙叫过来玉梅,玉梅告诉我这是往常的那个小太监送来的。我打开一看,除了几块点心外,还有一张红笺,上面只有两个字“放心”。我的泪水立刻涌了出来,晋王怕我心里不安,在病中写来安慰我的,我的心更加自责不已。
下午秦王来了,他悄悄走到我屋里,对我说:“十弟的病不要紧,你放心好了。”我惊愕地看着他,他笑了,“你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心神不定的,茶都洒到老六身上,连他把你的手绢拿走了也不知道,我还看不出来?”我看着他,他对我说:“如果你想告诉我就说吧,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我便从与晋王的相识讲起,最后我说:“我只是觉得欠他一个解释,没有别的。”
秦王笑了,“我不会多心的,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和那些矫情庸俗脂粉不同。”
我的心这才静了下来,好奇地问:“赵王拿我的手绢干什么?”
秦王说:“赵王让林贵人和母后讨你,母后没答应。现在母后不敢把你给我,也是怕林贵人不高兴。”
我心中恍然大悟,林贵人对我的热情等一切怪事都有了答案。皇后为了爱子,因此没有答应林贵人。如果不是秦王喜欢我,那么恐怕皇后为了拉拢林贵人,早就答应了,仔细想来真的好险。现在,皇后为了不得罪林贵人,迟迟不把我许配给秦王,果然不单是谢玉萍的原因。
秦王见我不说话,笑着说:“有时我都有点担心,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不知哪天你就被抢跑了。我应该求母后早点把你给我。”
我听了他的话,顺手打了他一下。他“唉呦”一声,我凑过去,忙问:“打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