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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夜色

挂满星星的夜空,特别的迷人。

迷人的夜空下,一个温柔的嗓音在款款的轻声歌唱:“

夜色,正阑珊~~

微微,荧光闪闪~

一遍,又一遍~

轻轻,把你呼唤~

阵阵风声好像,对我在叮咛

真情,怎能忘记~~

你可记得对你,许下的诺言

爱你,情深意绵~~

爱你,情深意绵~~~

……”

梁庄子村西面的那条马路上,缓缓的行来一辆红色的公主式自行车。骑车的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她的双手稳稳扶住车把,并没有自己蹬车,而是将双脚放到前面的车架边。从她身后伸过来两条腿,不紧不慢的蹬着车子。

车后衣架上坐着一个正在仰头向天的大男孩,他的双手扶住女孩儿的腰,就是他在用双腿驱动着车子前进,深情的歌声也发自他的口中。此刻,两个人之间没有话语的交流,他们彼此的心灵却已经亲密的融合在一起。

这一男一女,就是到村西服装厂看望爷爷后,回家路上的梁少辉和简洁二人。

姐姐到家的时候,饺子已经包完了。父亲梁庆成之前打回电话,说要在外面吃,不用等他了。晚饭是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吃的,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儿。梁庆成才醉醺醺的回到家,一句话没说,倒在炕上就呼呼的睡了起来。

本想等父亲回来,把女朋友介绍给他认识,看这样今天是不成了。梁少辉就带着简洁来探望爷爷,半年不见了,他当然非常想念了。

爷孙俩相见,要说的话很多了,简洁除了开始说过几句话以外,一直在边上安静的做听众。倒不是粱镇山有意怠慢,而是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见过面后,简单的交流了一下这半年的情况,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把专程来看自己的‘孙媳妇’晾在一边,粱镇山也觉得不是个事儿,就让他们先回去,嘱咐梁少辉明早再过来,要检验他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他俩骑得就是梁少红新买的爱车,来时为了赶时间,简洁只好坐在后面。回去的时候不着急了,简洁看到新车手痒,一定要试试,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现在的流行歌曲太多,梁少辉能唱上几句的倒是有不少,可是能从头唱到尾的就有数了。这首‘夜色’是老歌,歌词简单明了,节奏非常缓慢,因此他听过几次就记住了。感觉这首歌很合适现在的情景,顺嘴就唱了出来。

没去北京之前,他们几个要好的伙伴经常在外面玩儿到很晚才回家,路上扯着嗓子唱歌也是常事。这首歌简单易学,感染力强,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唱,在技巧上每个人都能唱到歌星的水平。以前唱的时候,只是喜欢它的曲调和意境,并没有什么多少感情掺杂在里面。

不管唱什么歌,梁少辉都是野驴嚎叫一样的大嗓门,不会顾及是不是跑调,更不会顾及听众的感受,完全是自己心情的一种发泄。今晚当着简洁唱出来,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自己的感情。知道他喜欢唱歌,也经常在下班的路上受到他嗓音的荼毒。这次他开始唱的时候,简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又准备为自己的耳朵默哀了。

这是简洁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听了开头后,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不过她更多的是奇怪,梁少辉这野驴派歌手什么时候改变风格了。当听他唱到‘轻轻,把你呼唤~’这句的时候,简洁觉得自己的心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就像有一股微弱的电流进入体内,转瞬之间的传导到全身上下。接下来,简洁一点一点的沉醉到他深情的歌唱声之中,似乎飘飘然升到了云端,还在不断的上升,上升……

“哎哎哎~!大小姐,你干嘛呢!”在梁少辉惊呼出声的同时,自行车失控一样像路边的水沟里冲去。

幸亏他们的车速不快,又幸亏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经历。在连车带人扎进沟里之前,梁少辉及时的跳下去,拽住了失控的自行车。停住的时候车前轮已经到了沟边,再晚一丁点,即便车被拽住,车座子上的简洁也得被向下的惯性甩到沟里。

“啊~~!”忽然从云端掉回地上,清醒过来的简洁就发现自己正前方就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水沟,借着微弱的星光,能看到沟底那黑色的积水,以及上面漂浮的各种垃圾。不明情况的她还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了,吓得闭上眼睛高声尖叫,刺耳的声音持续了好久。

在恐惧中失声尖叫的简洁突然觉得情况不对,怎么自己叫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掉下去,紧接着就想起了刚才的情况。睁开眼,就看到梁少辉一脸坏笑的站在车子前面看着自己,他的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车把。

先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很丢人,更丢人的是自己丢人的样子被人看个正着,然后简洁就开始恼羞成怒。大小姐发怒,拿自己的‘小厮’来撒气再顺理成章不过了,于是我们的男猪脚被迫友情出演了今天的第三场闹剧。

“好啊!敢看本小姐笑话,……我让你笑!让你笑!……你别跑,看我饶不饶你,你给我站住!……你别让我逮着!跟你没完!……”恼羞成怒的大小姐第一件事就是跳下车,紧接着抬脚就狠狠的赏了‘小厮’臀部两下,见她玩儿真的,‘小厮’当然要跑了,看他不听话,大小姐越发的要想要教训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衰到极点的男猪脚站在自行车的右手边,左手扶把推着车子向前面跑,相信以这种姿势上车对大多数人都是一种挑战。更何况他还不能停下,大小姐在后面发疯的似紧追不舍。刚才动作稍慢,被她踢了两脚,到现在屁股还疼呢。那可是货真价实,没有任何含糊啊,既然要发飙,那就发在路上吧,咱毕竟是人,不是沙包啊。梁少辉一边小跑,一边郁闷的想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村子西面‘开发区’(村里自己封的,因为村里稍有规模的小工厂都集中在这里)的边缘地带,再向前不远就是村里的住宅区了。这里没有路灯,这时候‘开发区’的人早就都下班回家了,所以这块显得很冷清,除了偶尔路过的机动车,几乎没有行人经过。

俩人一个左手推车在前面跑,一个咬牙切齿的在后面追。很快就到了住宅区范围,前面开始有人在晃悠了。其实到这才算进村了,刚才他们等于一直在村子外面。梁少辉回头看简洁在后面跑的速度慢了下来,知道她已经过了气头,就停下来等她。

“跑呀!怎么不跑了?让你跑!让你跑!让……”简洁追上来,边骂边踢的又赏了他几脚才停下来,在一边呼哧呼哧喘气。当然这几脚就是面子事了,不过是意思意思。

“啊~!哎呦,行了吧?啊~!怎么还有?……”每挨一下,梁少辉就夸张的叫一声,得让大小姐踢爽了,不然也不好过关。

等简洁彻底的停下,梁少辉一脸苦笑着说道:“大小姐,你说咱俩这事儿闹得,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唱情歌,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赏我一顿‘笋炒肉’!你说我冤不冤?我比窦娥都冤枉啊!我……”

“不许再提这个!以后我骑车的时候,不许你唱歌!”简洁打断他的话,蛮不讲理的宣布新的‘法律’,说完不理他,昂首挺胸的向前面走去。梁少辉终于可以转到车子左面,推着车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不停的说好话哄她。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梁庄子村的街道上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与杂乱。忙活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中。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吃完晚饭,看看电视,聊聊一天的趣事,接着就准备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继续。

十一黄金周对梁庄子的村民来说,只是新闻里的话题,城里人想出来的玩意,离他们的生活还很遥远。你在大街上拉住人问,可能十个人里有八个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也没什么可稀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沿着从112国道修进村子的那条柏油路,穿过村西的‘开发区’后转弯向东,可以直接进入村子的中心。村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十字路口,从西面进村的柏油路一直修到村子最东头的学校为止。

南北向的道路就是村里自己出钱,用红砖铺成的。这样的砖路仅仅避免了雨天被路过的车辆轧出大沟小沟的车辙,无论是什么车走在上面,都会有规律的颠簸。行驶速度越快,颠簸的频率也也越大,到一定频率就会让人有一种过电似的感觉。

十字路口是这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这里白天的时候是村子的集市,长年有村子里的商贩在这里的路边摆摊卖菜、卖肉、卖鱼。离十字路口越近,店铺就越密集,不仅有五金店、小卖部(就是杂货店,现在牌子都改成超市了)、美发店、饭店、服装店、游戏厅等常规店面,还有今年才出现的手机店和网吧。总之,这里集中了村子最频繁的商业活动,是村里最有人气的地方。

这里店铺的营业时间迎合村子里大多数人的作息规律,也没有固定的时间。不过到了后半夜基本上就全部打烊了,现在的时间大部分的店铺都在营业。十字路口还有一种只有晚上才出现的生意--烧烤。烤羊肉串、烤羊筋、烤鸡翅、烤火腿肠、烤馒头片等等,梁少辉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生意。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买卖至少出现了六七年了。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连摆摊的人自己,回忆起来也是模棱两可不敢肯定。这种生意不需要固定的店面,简单的就在路边支一个架子,能撑起烤架就可以开张。

无论是种种原因的黯然隐退,还是赚的盆满钵满的见好就收,最先吃螃蟹的人一般都不会做到最后。开梁庄子烧烤业之先河的人物,也没有逃出这个规律。那个人挺过了早先最艰难的时刻,等到村里人都知道了晚上可以来他这吃烧烤,并且村里的年轻人开始以这个为时尚的时候,那个人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

市场培养起来了,先驱却已经不在。村子里半年时间内出现了七家烧烤摊位,梁庄子村烧烤业进入了群雄逐鹿的时代。此后几年间,竞争开始加剧,不断有新的淘金者加入,也不断有经营不善的退出。

经过残酷的价格厮杀和激烈的客源争夺,失败者纷纷被淘汰出局,胜利者确定了自己的优势地位,最近两年已经没有新的竞争者加入了。到梁少辉外出打工之前,村里已经只剩下三家固定的烧烤摊。这三家摊位比当初那位开拓者可是强上了许多,都已经有了固定的店面,闯出了各自的名号,培养出了各自忠实的客户群体。

十字路口的南面五十多米路西,有一个烧烤摊位,也是这三家幸存者中开业时间最短的一个。此刻,这里的烧烤架正浓烟滚滚,浓香四溢,老板在后面紧张的忙碌着。烧烤摊后面是一个简陋之极的棚子,西面靠墙,东面敞口。几棵碗口粗的杨树做桩,用那种红蓝白相间的苫布从北面经过棚顶到南面搭就。

不知从哪拉来一根电线到棚子里,一盏白炽灯明晃晃吊在中央。下面放着几张一尺高的矮桌,里面有几个人正坐在桌旁吃喝的高兴。烧烤摊位北面紧挨着一个小卖部,可以随时提供啤酒和各种饮料,双方的合作也算是互利互惠共创双赢。

九点多钟按照村里的作息时间已经不算早了,烧烤摊位已经度过最繁忙的时段。把刚烤好的二十个羊肉串送进去,连续忙碌了几个小时的老板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歇了。他拿过一个那种一次成型的塑料板凳,屁股还没坐下,就又有生意上门了。

“老板!给我们烤十个肉串,十个板筋,多放孜然,少放辣椒!”

烧烤摊老板郁闷的直起刚弯下去的腰,转过身招呼人。听着顾客声音很耳熟,待看清了的脸后,吃惊的问道:“这不是少辉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哦~!知道了,国庆放假是吧?你们进去稍等,很快就好,你们来得也巧,刚好不用排队了,哈哈!”老板经过起初的惊讶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进入工作状态。

把车子停在路边,梁少辉拉着简洁走进棚子里面,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这里面只有一桌还有五个人,他都不认识。有两个看着眼熟,经常在村里见面,从来没说过话,打过交道。他们互相之间知道是一个村子的人,甚至知道对方的姓名和简单的亲戚关系,只是没交往过而已。这样的人在村子里走到哪几乎都能碰上,彼此之间都是互不搭理,最多是点头致意一下。

俩人要的羊肉串很快就烤好了,老板送进来后,直接坐到他们对面,乘机休息一下。看他们吃着,就问道:“你这次出去的时间不短吧,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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