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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王子狐离开曲阜后一直闷闷不乐,墨繇、韩约知道他是为了鲁国发生之事烦恼。如果长安的实力更强大一点,或者当年发展的步伐再慢一些,不急于消灭晋卫和两地周边的小诸侯,那天下稍有实力的诸侯可能不会这么早发动兼并战争,使那些小诸侯的民众不但要经历被其他大诸侯吞并的痛苦,未来还要被这些大诸侯胁迫参与与长安的战争。

幸好蜀郡和夜郎被长安掌握在手中,而且这两郡名义上还是独立的,否则的话齐、鲁、楚等国不顾其国内形势极可能提前发动对长安的战争,因为情况非常明朗,如果长安拥有这些地方并且得到顺利掌控的话,那天下的比重将严重倾向长安,等到这些诸侯积攒一定的实力后,长安同步发展的实力更加可怕。

郭沮看出了王子狐的不开心,上前与之交谈起来。慢慢的王子狐发现郭沮的见识实在不同一般,他不但详细研究过鲁国的改革,还深入了解过长安所实施的新礼制。他对比过这些礼制的功效,深知长安的礼制实际上已动摇了大周原来的统治基础,意思到这将是一场不可逆转的变革。

郭沮曾就此建议过郕君也尝试着改变原来的制度,可自己虽属宗室,但也是好几代以前的事情了,人微言轻,加上郕君担心郕国国小民寡,又离鲁国很近,鲁侯会以此为由责难郕国,便没有采纳郭沮之言。没想到鲁侯根本就不需要太明显的理由就把郕国划入了自己的版图,让郭沮恨恨不已。

路过鄹地(zōu,又写作“陬”,在今山东曲阜附近)时,王子狐与郭沮讨论起了文化方面的看法,他惊喜的发现郭沮对教育文化的理解和看法一点也不比长安的官员差,郭沮对现行的知识和文化由官府垄断相当不满,认为这样的局面是对文化传承最大的破坏。

王子狐对此有着更深感触:在他看来中国这种小范围的学术传播交流,使得很多文化都是在这种自私、保守的传统理念下,得不到有效利用,得不到相互学习,得不到后人深入研究,更得不到很好地繁衍生息。于是乎,很多经典的东西都逐渐走向衰亡,不像他前世的西方文化,在一种科学、开明的氛围中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吸取各方面的精华然后再和人类中极赋天资人才相融合,这样它自然会日益壮大、丰富和严谨。

在一天的交谈后,王子狐已把郭沮视为长安未来的教育推广管理者,他一直不忍心木弘太过辛劳,但又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分担他的工作,现在郭沮的出现让王子狐心中大喜,他与墨繇、韩约私下商量后,决定回到长安后便让郭沮担任木弘的副手,共同管理长安及势力范围内的教育工作。

由于考虑到郭黾的伤势不宜急着赶路,当天夜里,王子狐他们驻扎在离曲阜不到百里的邾地。此地原是邾国的国都,邾国原来的地盘与鲁国两国边境交错,曾发生过邾人外出到翼筑城回来经过鲁地武城时,被被鲁兵堵塞前后,全部被捉当了俘虏。邾国被灭后,此地成了曲阜的外围犄角。

晚饭时,郭沮向王子狐说起了另外一件发生在此地的心酸趣事:鄅君在二十六年春时出城到公田上督耕,邾君趁机出兵袭击攻破了鄅都,俘获了鄅君的妻女而归。鄅君得知后长叹道:“我无家可归了。”便不顾臣民的阻挡跑到邾都要和妻女同当俘虏。邾君留下了他的女儿,把鄅君夫人送还给他,还将部分国土一并送还,让其保存鄅国宗庙。

可过来不到四年时间,邾、鄅两国双双被鲁国灭国,真让人感到世事难料。王子狐感鄅君对其妻女用情极深,让韩约安排人手寻找鄅君夫妇和他们的女儿,设法把他们带回长安。郭沮见状趁机请王子狐把郭黾留下疗伤,待其伤势稳定后再前往徐国。王子狐思索片刻,命令隗烈和另外一名卫士留下照顾郭黾和寻找鄅君。

一行人留下郭黾后经过了几日的急行,至于进入了徐国地界,众人暗中松了口气。从进入徐国后徐民和徐国将士对赢良的尊敬,可以看得出他在徐国有很高的人缘和威望。既便如此,王子狐还是不敢轻易暴露身份,直到了徐都拓皋,郭沮才知道王子狐的真正身份,他又惊又喜,心中佩服万分;其他的卫士知道他们此行要保护竟是王子狐后,俱暗中擦了把汗。

春秋时的巢湖面积比王子狐前世的要大得多,拓皋正是依湖而建,景致相当怡人。王子狐等人在徐国受到了很好的招待,徐国的虽然比不上、鲁繁华,徐民亦不甚懂得礼节,可他们民风淳朴,热情好客,王子狐在此感到很舒心。

赢良每日准时到馆舍陪伴王子狐左右,可墨繇发现赢良的脸色越来越勉强,似乎怀有很重的心事。从王子狐他们到达拓皋后一连几日徐君赢候都没有露面,墨繇多次向赢良提出会面的要求,赢良每次都是支吾含糊的回答说徐君正忙于政事,实在无法抽空与王子狐面谈,请王子狐耐心等候几日。

赢良欲言又止的神态让墨繇心里很不踏实,王子狐也感到事情好象有些不对劲,让婴鼓派出人密切监视赢候及馆舍周边的环境,一旦出现意外,立即通知馆舍人员迅速转移。

刚布置完毕的第一天夜里,王子狐刚刚就寝就听到门外传来赢良急促的声音,卫士正告诉他王子已安歇有事明日再说,可赢良坚持一定现在要见到王子狐,正僵持不下。王子狐在房内听见说话声,便起床招呼赢良进来。

赢良面有愧色,满头天大汗的走了进来,尚未来得及出声,墨繇和韩约亦闻声而至。嬴良看了看三人,突然跪倒在地道:“良愧对王子,请王子迅速随良出城,等出城后再详细说话。”王子狐与墨繇、韩约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紧。

王子狐上前扶起嬴良,温声道:“嬴良大夫(嬴良乃徐国大夫),莫慌。究竟出了什么事,慢慢道来。”嬴良羞愧的道:“王子,自从我等进入徐国后,楚熊通不知从何得知王子秘密来到我徐国,派出令尹斗伯比来到拓皋,威逼我兄嬴候将你们一举擒获。我兄本来就左右摇摆,我多次力争,奈何那熊通竟陈重兵于我边境,我兄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就在明日凌晨动手。请王子立即随我出城,迟则不可挽回。”

王子狐与墨繇、韩约闻言大惊,墨繇、韩约让王子狐立即出城,架起他就要往外闯。王子狐镇定下来,想到:如果这样贸然出逃,势必会慌中出错,必定落入熊通和嬴候之手。必须谋而后动才有可能千里逃遁。

于是他挣脱墨繇、韩约的夹持,道:“多谢嬴良大夫冒死来告,狐没齿难忘。先生,莫急。韩约,你迅速把所有卫士召集起来,还是按原来那样分成五组,顺便请嬴良大夫帮忙多准备些马匹,把这些马匹全部安排在城东十里的树林中,半个时辰后在此会合。”

韩约与嬴良应诺后离去,王子狐对墨繇道:“先生,我想出城后,让卫士朝五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让熊通和嬴候摸不着究竟哪队是我,你、我、韩约、婴鼓和延诸各领一队。”墨繇打断王子狐的话道:“王子,可以分成五队,但我和韩约必须在你身边。”

王子狐正想出言,墨繇阻止道:“我意已决,王子休要再言。王子赶快准备准备吧,记得穿上锁子甲。”王子狐心里感激,他知道墨繇心里其实一直把他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默默的为他做好能做的一切,只是二人身份特殊不便表露罢了。

半个时辰后,各队卫士的领队和墨繇、韩约、嬴良如期而至,王子狐简单交待了一下路线,两队由婴鼓率领出城后朝迅速向洛邑方向前进,这两队的任务非常重,是吸引熊通和嬴候的主力,另外一队按来时的路北上,一队向西朝东方向前进,自己则与墨繇、韩约一队。

众人领命出去准备后,王子狐把婴鼓叫住,命令他不能和追堵之兵硬拼,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向熊通投降,然后再作打算,如果有伤亡的话,到时必不轻饶。婴鼓知道王子狐之意,红着眼睛拱手而出。

嬴良先行一步,领着家兵和门人到东门,二话不说杀了城门守将,打开城门,片刻后王子狐各队陆续通过了城门。离城还未到三里,身后想起追杀声,嬴良示意王子狐先走,命令家兵和门人返身阻挡追兵。

东门外十里的树林内,嬴良仓促准备的一百多匹马匹就在那里。王子狐留下自己这队每人一匹后,把多余的全部给了婴鼓。嬴良朝来时路回望了一眼,低头叹息一声,便催促王子狐赶紧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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