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倒是结束了,但可怜的秦欢就此落下一个后遗症,酷好在寝室里存粮。
寝室里的一干人等对他的这个新爱好纷纷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和肯定:辛苦他一个,幸福全舍人!
秦欢从来不是小心眼的人,对寝室众兄弟蹭吃蹭喝的行为没有丝毫意见,他有意见的是学校!
凭什么不准在寝室里使用煤油炉和电饭煲?一经发现立即没收,没收之后还要在全校通报批评,凭什么?!
秦欢很愤怒:没有这两样装备他拿什么煮东西吃?饼干蛋糕吃多了会腻的!方便面吃多了会死人的!长此以往,人将不人,鬼将不鬼!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秦欢最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对策,其核心内容其实只有三个字:热得快!
“热得快”是每个大学寝室的必备物品,是广大懒于去开水房的同学们的福音,而秦欢的智慧则表现在对放在里面的东西进一步扩大范围——面条、年糕、饺子、汤圆……香喷喷热腾腾,味道好得不得了!
这个隐蔽到只能以BT来形容的办法迅速在男生楼里推广开来,拜秦欢所赐,众家兄弟从此过上了有夜宵的幸福生活。
当然,凡事有利必有弊,偶尔也会有不太好的后果。比如有一次,某人跑来秦欢他们寝室借热水,不小心拎走了里面下着饺子的那瓶,往脚盆里一倒,只听“哗啦啦”一声,脚盆里浮满了白生生的韭菜饺子!
等到秦欢发现情况不对,气急败坏赶过去的时候——根据官方消息,连饺子带汤水都倒掉了,而根据小道消息,饺子被某几位强人就着脚盆消灭掉了!
秦欢个人无限倾向于后者,想到某人脚盆里厚厚一层泥垢,短期内他暂时对饺子以及其他面食品失去了兴趣,转而向鸡蛋发起了进攻。
鸡蛋是个好东西,营养丰富食用方便而且易于保存,一次煮上十来个,三天内的夜宵都有了着落。
且说这一天晚上,秦欢独自一人在寝室里煮鸡蛋,煮好之后他习惯性地数了数,“一、二、三……十三?”
秦欢皱皱眉,好像有点不对,再数。
“一、二、三……十三??”
不对,再数!
“一、二、三……十三?!”
看着桌上那一排还在冒着热气的煮鸡蛋,秦欢纳闷了:明明是一打生鸡蛋,怎么煮成熟的就变成了十三个?
再想想——有什么好想的,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
于是秦欢喜滋滋地开始吃鸡蛋,吃完一个再拿一个,敲……敲不动?
再敲……还是敲不动??
捧起鸡蛋凑到眼前仔细看看,秦欢确认这是鸡蛋不是铁疙瘩,难道是力气用得小了?
那就用点力气使劲敲——结果是桌角的漆皮蹭掉了一块,但鸡蛋还是纹丝不动。
秦欢犯上了倔脾气,翻出敲核桃专用的小钉锤,看准那鸡蛋用足了力气锤下去,“砰”,一声巨响之后,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坑,而那枚古怪的鸡蛋则在秦欢眼皮底下消逝无踪!
愣了半晌之后,秦欢一把丢下钉锤,头也不回地蹿进了对门的619寝室。
619里人头济济,三个一群四个一堆,鏖战正酣——三人组是打斗地主的,四人组是打拱猪或者升级的。
见秦欢进来,十多双眼睛齐唰唰地向他行注目礼。
秦欢吞了口唾沫:“鸡……”
他刚说了一个“鸡”字,有鉴于他慌张的神情,田大娘反应敏捷地一跃而起,自动帮他接上了下面的话:“稽查队来了!”
稽查队的原名是纪律检查委员会,由各宿舍楼下面传达室的大妈混编而成。估计是因为检查卫生的工作被学生会生活部捞去了,学校为了安抚大妈们被夺权的愤怒而搞出来的,也正是因为此,委员会的大妈们工作起来尤其认真细致兼六亲不认,所过之处宛如秋风扫落叶,和街上打击流动摊贩的稽查队不相上下,于是渐渐有人将委员会戏称为“稽查队”,并很快深入人心。
听到稽查队突击,619人人惊悚。关键时刻方显大英雄本色,就在众人发呆的时候,田大娘眼明手快地抓起桌上chuang上的纸牌,用来记分的纸条以及种种不合规格的东西往柜子里猛塞,然后诸人如梦方醒,赶紧照做,有机灵的又翻出课本,人手一本的分发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寝室恢复了整洁。
秦欢看看手上那本不知被谁塞过来的《微积分》,再瞧瞧正襟危坐,捧着手上的课本做刻苦学习状的一干人等,有些发楞:“稽查队没来啊。”
“啥?没来?”诸人紧绷的神经立时放松下来,随后横眉怒目地瞪住秦欢:“你慌报军情!”
秦欢很委屈:“不关我事啊,是大娘说的。”
于是一道道眼刀又杀向田大娘。
“好你个老五!你有意误导还敢恶人先告状!”田大娘见势不对赶紧撇清:“要不是你慌慌张张地‘稽’来‘稽’去,我至于误会吗?”
旁边夏春耀很感兴趣地凑过来:“说到这个,我说老五啊,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秦欢面色一白,紧张地道:“鸡蛋不见了!”
回应他的是一根根高高竖起的中指。
有不厚道的窃笑:“鸡蛋不见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等你鸡鸡不见了再说。”
在一片哄笑声中,秦欢再不好意思提起这件事,但心里依旧忐忑:那只消失的鸡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夜,秦欢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有一个圆圆的,好像鸡蛋一样的东西从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掉了出来,正好落到他的胸口上,然后钻进他的身体里一点儿一点儿地长大,最后那东西突然爆发出一阵红光,把他的胸口烫出一个大洞,一个怪模怪样的动物从洞里钻了出来,最后的最后,是那个怪物看着他微笑的脸…….
一声闷叫之后,秦欢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看着头顶上熟悉的白色蚊帐,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只是一个梦。”
然后,那只手就一直放在胸口上拿不下来了,因为,在那只手下面,秦欢清楚地感觉到一个一个圆圆的蛋形凸起!
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滑下,秦欢的脸“刷”的一下变了颜色,惨白得一丝血色也无。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绝对的静谧下,心跳的声音却成百倍的放大了,仿佛战鼓似的惊心动魄。
良久,秦欢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低下了头——一个惨白的椭圆形凸起端端正正地嵌在他的胸口处,微微发着荧光。
“啊!”静寂的深夜,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