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前面的章节大修了一下。主要是为了配合杂志稿。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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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蕾诺恨恨地一拳砸下。拳头和透明玻璃窗相互碰撞,立刻发出了“砰”的声响。幸亏不是出租车,否则的话,她这个举动立刻就会惹来出租车司机大大一个白眼。但事实上,这辆有七成新的浅蓝色〖大众〗居家型,根本就是隆奇偷来擅自开走的。所以无论现在爱蕾诺怎么折腾,完全不知道自己财产已遭到非法侵占,依然好梦正酣的车主,都绝对不会有丝毫怨言。
偷盗,自然属于违法行为。但即使是爱蕾诺,在这种非常时期,也无法再坚持自己的原则。距离天亮只有两、三个小时了,到时候〖索垃奇艺坊〗的团长保罗•纽曼就会被发现已经“离奇失踪”。而至少有二十个证人都可以证明,保罗.纽曼在失踪前,曾经和苏菲.玛索见过面。
一个私底下拥有足够能量,可以像操纵傀儡般,肆意调动政治部为自己做事的人发生意外后,警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会不会仅仅按照“正常”程序办事?只要稍微有点常识,都不难推测得到了吧。到时候,假如〖怨念浮空城〗还继续留在城内,简直就和等死没有区别。所以现在,他们非得在天亮之前,尽快带领马戏团从落日城逃走不可。
这是隆奇和苏菲用来说服爱蕾诺,表面上能够说得出口的理由。尽管不过只是全部事实真相的冰山一角,但在目前而言倒也足够了。爱蕾诺相信人间有公道,但她还不至于天真到相信受保罗.纽曼收买的警察,会替马戏团和自己主持公道。
保罗.纽曼的吸血鬼身份,二十年前〖遁世会〗的秘密,还有真正主宰着这个世界的两大势力——血族和狼人——之间持续千年的战争……苏菲就像为了逃避敌人而把脑袋埋入沙子里的鸵鸟,即使到了现在,仍然丝毫不打算把这张通往黑暗世界的火车票交到爱蕾诺手上。
为了保护亲人不受伤害,哪怕行为再荒诞无稽,都同样无可指责。黑暗精灵不但不会认为这种选择可笑,甚至隐约还有点羡慕。
曾经,他自己也同样地可笑和愚蠢,可是现在,能够让他为了对方而去做傻事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矗立路边急遽倒退的无数盏街灯,把车厢内照耀得阵明阵暗。车内三名乘客的心情,也如同这光线般同样起伏不定。苏菲不知道还该说什么,爱蕾诺不想说话,隆奇则是无话可说。在沉默得近乎压抑的气氛中,汽车转上了内环路高架桥。这是近路,比起在地面东绕西弯地转来转去,可以更快回到克莱摩文娱艺术中心。
凌晨三点的内环路高架桥,除去他们的浅蓝色大众外,前后左右都再找不到第二辆汽车。隆奇握着方向盘向倒后镜瞥了两眼,放心地用力踩下油门。引擎立即“轰”地炸裂出愤怒咆哮,眨眼间由时速五十公里加速到一百公里,开始肆无忌惮地在空荡荡路面呼啸疾驰。满腹心事的白银毫无准备,不由自主身向后仰,眼看后脑就要撞上车框,突然有某样东西及时插进车框和她身体之中,充当了护垫的作用,把冲撞力量消解大半。
那是苏菲的手。
手好凉,就像在爱蕾诺发热的头脑上浇了盘凉水。她侧身望向苏菲,四目交投,两人同时遽然轻颤。苏菲眼眸内无可掩饰地流露一丝关切的惶恐。白银略带惆怅的眼神却重新变得清朗,主动用力握紧了苏菲的手。重新拉近了两颗心之间的距离。
隆奇抬头,镜中倒映出的温謦,使他胸中不由为之一酸。纵然并没有泪水流出模糊视线,可也同样使他神思恍惚。有那么两、三秒时间里,眼前看见的不是路面,而是那埋藏在灵魂深处,不知道已被回味过多少次的两张忧伤笑脸。
就在这刹那光阴,奇变横生!和苏菲之间芥蒂尽消的爱蕾诺眼角余光扫过前方车窗,嘴角边刚刚泛起的淡笑陡然全消。她一把伸手抓住黑暗精灵衣领,喊道:“前面有人!”
“什么?”隆奇蓦然一惊,瞬间回过神来。凝神张望,果然看见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人影!事起仓促,即使隆奇思虑再慎密。也来不及再去想严禁行人使用的内环路高架桥上,为什么会有人这种问题了。他本能地换脚狠踩刹车,可是高速疾驰所产生的巨大惯性,却必须要有足够长的距离作为缓冲才能彻底消除。而此时此刻,人车之间已不存有这段距离。
“砰”的震动中,人车之间无可避免地结结实实相互撞击。对面那位凭空出现却又来不及走避的路人,连哼也没哼出半声便高高飞上半空,随即似个破米袋一样俯冲摔落,再也不动了。
爱蕾诺和苏菲同时失声惊呼。下意识攥住车门把手,就想要下车察看伤者。黑暗精灵猛然警醒,喝道:“不对。别下车,坐稳!”松开刹车再踩油门,浅蓝色大众急遽调整好方向,竟然不顾倒地伤者,怒声轰鸣着重新向前狂飙。蹿出还不满百米,头顶上陡然传来沉闷声响,天降异物,将整辆汽车都压得往下沉了沉。“嗤”声接连发出,闪亮钢刃轻而易举刺穿车厢钢板,紧擦着爱蕾诺前额插入汽车座椅,切断了几缕银白秀发。
“爱蕾诺!”苏菲再度惊叫,声尤未落,那柄离奇出现的尖刀从座椅中闪电抽离,再度刺下时方位恰好对准苏菲头顶。与此同时黑暗精灵双手猛拨方向盘,整辆汽车像表演杂技一样抽离地面,仅用左侧两个轮胎保持平衡。“嘎吱~~”怪声刺耳牙酸,志在必中的锐利刀锋再度落空,却把车顶钢板拉出了道足有十几厘米长的大口。
百忙之中往倒后镜匆匆一瞥,毫不意外地发现刚才那个被汽车撞倒伏尸路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黑暗精灵低声喊道:“坐好。”操纵汽车保持两轮行驶的姿态,以至少时速七十公里以上速度,向高架桥边缘如炮弹斜斜飞射而出。
内环路高架桥距离地面至少十五米以上,在这种速度下假如失事堕地,三个人非得连车带人摔得粉身碎骨不可。可是隆奇的驾驶技术实在可以媲美职业赛车手。浅蓝色大众在即将冲出隔音墙之前的刹那急遽转向,倾斜车身和隔音墙的钢化玻璃之间恰好形成狭窄夹角。火花四溅,车顶上的不明物体于颠簸起伏间将车顶钢板撞得“嘭砰”山响,却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又是“哧哧”两下,两柄前尖后宽呈三角形,足有半米长的锐利刀锋刃再次撕开钢板,探入车厢内牢牢钩住四壁,将自己固定。
这个办法没有用,那么就再换另一个办法。黑暗精灵抬头往上冷笑,随即紧抿嘴唇把方向盘往相反方向狂甩。重新四轮着地的浅蓝色大众,在引擎怒吼声中将速度提升至时速一百公里,以风驰电挚之姿狂飙突进。只是眨眼工夫,正前方不足三十米外,赫然出现了弯道。
双手狠拨方向盘,黑暗精灵再度猛踩油门。浅蓝色大众车头急转指向弯道,后半段车身凌空抽起两轮悬空,以近乎不可能的直角漂移冲进路口。顺利切入的隆奇放开油门转而再踩刹车,“嘎吱~~~”凄厉惨叫中,承担了极限压迫的四个轮胎携带着四道焦痕,呈九十度角地打横滑出了二十多米。终于像吸盘般紧抓住地面停下。
车辆以漂移转弯时产生的离心力,再加上紧急刹车所产生的惯性力量,两者相加,毫不保留地全作用在寄附车顶的那怪物身上。除非它用焊机将自己和车辆焊死在一起,否则即使本身抓力再大,也绝对要被甩出去。只听得“呼”地急风破空,大团黑影像投石机上的石头般被抛出,身处半空却陡然扭身下沉,活象头大蜘蛛般四肢着地,直将柏油路面划出八条笔直深痕。
惊魂稍定,努力从座位上坐起的爱蕾诺,突然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举手直指前方叫道:“那是什么……东西?”
车头大灯发出的两道笔直光柱,把那头袭击众人的怪物照耀得一清二楚。粗略看起来似乎是人,可是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像“这东西”那样,在脖骨折断,脑袋已经软软瘫在肩膀上的情况下仍旧生蹦活跳。更绝对没有血肉之躯能像“这东西”那样,可以从两侧肋骨下,各自伸出两条末端装嵌了锐利钢刀,兼且还能伸缩自如的机械节肢!
“血……傀儡!”面色苍白的苏菲,用颤抖声音回答了爱蕾诺的问题。白银猛地回头,目光中充满了疑问和惊讶。几乎就在同时,那怪物脑袋上跌出了眼眶的两个眼珠,突然就似变色龙般分别左右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最后齐齐聚焦于浅蓝色大众之上。满布尖利獠牙的嘴巴开启,足有三十多厘米的鲜红长舌垂落不住摆动。那模样看上去仿佛是在笑,然而笑容里没有欢悦,反而埋藏了说不尽的邪恶诡异。
“不是活人吗?那么即使撞死了,也没有警察会再来告我谋杀了吧?”隆奇森然冷笑,更诡异更邪恶的东西他也曾经面对过。单凭眼前这头所谓血傀儡怪物,就要让身经百战的卓尔刺客感到恐惧?还远远不够看。哪怕烙印于肉体每个细胞中的〖心兽〗杀戮本能开始蠢蠢欲动,由一堆机械零件拼凑起来的东西,哪怕它攻击再凌厉动作再敏捷,始终也不过是一堆机械零件,不是真正的战士!这台根本没有灵魂的纯粹杀人机器,顶多也只能让他产生几丝厌恶而已。
或者强大,但决不可怕!
没有多余废话,拉杆换挡踏下油门,早已兴奋咆哮不已的引擎,立刻把积蓄的所有能量一股脑尽情释放。浅蓝色大众喷出浓重黑气,炮弹似地瞄准那头怪物笔直冲出。十米、八米、六米、五、四、三、二、一!
电光石火间,蜘蛛似的怪物双手双脚外加四条节肢猝然同时用力,装上弹簧般直蹿半空避过汽车疯狂冲撞的巨力,置身半空故技重施,两条节肢暴起延伸钩住车身再急遽收缩,带动杀人机器本体悍然杀至!节肢刀刃突刺激射,速度更快过了离弦劲箭!狭窄车厢内部毫无回旋躲避余地,后座处两名女性的眉心,甚至已感觉到了一阵尖锐刺痛。
假如说这具杀人傀儡的速度是箭矢,那么黑暗精灵的速度,就是子弹!
侧转半身伸手往后疾探,卓尔刺客的五指仿佛装上磁石,于间不容发之际将两条节肢一把攥入手心扭腰抽甩。两股大力相互抗衡,怪物插入车顶钢板固定身体的节肢再也支持不住,嘶声惨叫着割开钢板飞舞半空。杀人怪物登时像个风筝一样被卓尔刺客稳稳掌握。
放风筝是件很好玩的乐事。但是非常遗憾,卓尔刺客对于“娱乐”有着自己的独特定义。汽车横甩一百八十度急停,卓尔刺客瞄准了矗立路边的灯柱,挥动那怪物狠狠狂砸。轰然巨响中,足有半米厚的水泥灯柱竟从中折断颓然倾倒,声势显赫惊人之极!
烟尘散尽,浅蓝色大众那扇已经扭曲变形的车门被由内而外推开,随即“喀哒”地彻底从车身处脱落。黑暗精灵钻出车厢,走往那头被水泥柱牢牢压在下面的人形蜘蛛怪。
它已经完蛋了。即使真是钢筋铁骨,在经受那种程度的打击后也不可能仍然安然无恙。踏着那些肢离破碎,看不出原形的零件。黑暗精灵半蹲下来,伸手在流淌遍地的鲜红里沾了沾。那不是血,而是某种像油那样粘稠的液体。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带着疑问,隆奇把目光投向了苏菲。就在刚才,他清楚听见了从这成熟少妇双唇间所吐出的三个字:血傀儡。黑暗精灵站起来,正想开口说话,远处陡然间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熊熊烈焰照亮了半边漆黑夜空,刚刚跟着隆奇下车想察看究竟的白银扭头急望,顿时面色剧变失声惊叫。
“那个方向!是我们马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