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如此顶级的魔术大师所表演的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幕,南明生怕错过了一些什么,他强压住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头一仰,目光紧紧跟随到了空中。
七朵金灿灿的光莲花在空中越飞越高,同时也是愈飞愈大。
但见光莲花所到之处,天空中顿时云翻雾滚,有如一锅煮沸了的粥;接着,天空的背后好象有一个巨大而无形的抽风机在全力运转,浓浓的云雾被抽得飞速地薄下去。只一会儿,就见天渐淡、风渐轻、云渐无、星渐现,一轮渐趋清晰的镰刀形弯月,高悬在广阔无垠、星斗满天的深邃夜空。
“啊……”
亲眼目睹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南明张大了嘴,成O字形,再也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珠向外突凸着,差点就要从眼框里跑了出来。
这哪里还能是魔术?
再怎么样厉害神奇的魔术,也不可能让天上的月亮、星星都跑了出来,这明明就是传说中的高深道术,难道这个老人真的是公孙胜的门中人……
“这只是一个咒语,配合我右手的诀型,就有了这种功效。我门中以踏罡步斗、掐诀、念咒等道术传承,当然还有符与篆,也是我门中的特色道法……”
高举着干枯右手的瘦老头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看到从目瞪口呆中缓过了劲来的南明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交替出现迷惘、兴奋和期待的表情,眼珠不自觉地急剧转动。知道刚才这一番情景已经深深震撼住了他的心,颠覆了他以往的某些认知,现在已经开始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了。
老人这才放下了手,缓缓地道:“……我自从二十六岁那年从师父那里学得一身无双技艺以后,花了一百三十年的时间,踏遍了千山万水,在地球上走了好几遍。却忘了师门的传承这件大事。等到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才发现还没有找到下一代传人。不过我也没有着急。现在我们中国有十几亿人,找一个徒弟按理说应该是一件信手拈来的容易事。最近九个月来,我分别在北京、上海、重庆、武汉、广州这几个大城市的天桥上日夜游逛,想要找一个有缘人来传承衣钵。可是结果……,嘿嘿,人海虽茫茫,一徒却难求啊。”
“老人家,你收徒也太严了吧?走了这么多大地方,都没能找到一个合乎条件的人。”南明按捺住跌宕起伏的心情,用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面前这老头,忽然觉得这老头现在看起来非常顺眼,不但一点都不怪了,而且还很有一股飘然出尘的气质。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您收徒有什么条件,能说给我听一下吗?”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缘。”
“怎么才算有缘呢?”
“这有缘分为三层。我行走在几大城市,日日夜夜在天桥这种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用矿泉水瓶子敲打墙面,谁要是被我的瓶子敲打声吸引过来了,这就是第一层缘法。”老头说到这里,一笑:“你可是被我的水瓶敲击声,吸引得从五十米外飞奔而来。”
“我……”南明嘴巴嚅了嚅,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我可是在躲雨,哪里是被你的瓶子敲击声吸引过来的?”
老头似乎看出了南明心里的话,望着他笑了一下,随口道:“那也一样。”
“第二层缘法又是怎样的?”南明迫不及待地接着问道。
“碰上了有第一层缘法的人,我就会信口唱一段词。第二层缘法就是,要听得懂我词中之意。难道我门中这么深奥的道法,还会传给一个懵懵懂懂的平常人吗?”
“您这一段词也太好懂了,凡是读过两句宋词的都明白。”南明奇怪地问道:“怎么您走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找到传人?莫非是第三层缘法太难了?”
“第三层缘法实际上最简单。”老头笑道:“这第二层缘法,要的是真正弄懂了我词里的深层含意,能体味到我那时的心境,并且还要引起共鸣。并不是知道那两句词的表面意思就行。”
“这……也太难了吧?”南明咋舌道。
深圳这里,人们的生活节奏极快,连走路都是来去匆匆、风雨兼程的,谁有那个闲心去深想一个天桥上老头的莫名唱词?何况还非要引起共鸣不可?这难度,简直跟让公猪怀孕差不多了。
“年轻人,你就弄懂了我那一段词里的含意,并且引起了共鸣。我从你那一声叹息声里听得出来。”老头注视着南明,连连点头,意示赞许。
南明有一些兴奋,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他不过是今夜又失去了工作,略有一些伤感,容易被外物触动情怀,加之想起了在深圳的境遇,这才叹息了一声。难道这也算引起了共鸣?
“要是遇到了有前面两层缘法的人,我就会扔一只矿泉水瓶子到他的脚下,然后再让他给我捡上来。黄石公传一部兵书给张良,都要让张良到桥底下去捡鞋。何况我门中这么神奇的道术?新进门人为前辈拾一只矿泉水瓶,那是理所当然的。”说到这里,老头伸出那只瘦骨磷磷的右手,一把从南明手里抢过那半瓶矿泉水,对准张开了的大嘴,咕哩咕噜地猛喝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