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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往事

中秋节的天气并不好,天上笼罩着一层一层厚厚的乌云,把太阳挡在乌云上面而晚上的圆月亮也欣赏不了。

古人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而胡佳的心情就似缺了的月亮一样,一直在悲中让人喘不过气。

假期的第一天胡佳背着书包走向车站,坐上去往A市的汽车,看着窗外一片快速飞过的景色,胡佳已经对这条路上的景色都熟悉了,她经常在着条路上来回。

汽车到市里的西站门口就停在了路边,胡佳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比县城还要繁华的市里,人来人往高楼大厦,胡爸家在离西车站不远开了个小店铺,里面是卖床上用品的,胡母和后父在市里的另一个小区。

胡母也在市里,而胡佳却是往胡爸那里前去了,穿梭在路边热闹的店铺门前和身边过来过去的人们胡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市里的时候。

那一年胡佳读五年级,她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子每天只知道玩,在她的记忆里小学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玩完之余回到家中却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胡母和后父吵起来了很是激烈的样子,胡佳偷听着他们最近总是在吵架。

到了夜晚从房间里又传来吵架声,胡佳把头蒙进被窝感觉到是很害怕,那一晚她悄悄的躲在被窝里哭了。

后来,总是不见后父的身影,胡佳也快接近期末考试了,那一天下午阳光明媚胡佳正在看电视,看得笑嘻嘻的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正看得开心胡佳听见妈妈在叫自己她就急忙跑过去,到了房间内,胡佳看见胡母一脸忧郁的坐在床上,还有那个不会走路的弟弟在床上玩着手里的玩具。

胡佳疑惑的坐在一旁问道“干什么?”她只想听完后赶快去看电视。

胡母缓慢的开口了“佳儿,我想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里去。”

去到爸爸那?胡佳楞了她已经好久没见过爸爸了去他那里干什么?胡佳决然的摇摇头“不去!去他那干什么?”

胡母的眼眶红了“佳儿,妈妈现在抚养不起你们两个,你叔叔他现在不要我们了,我现在养不起你们两个,你去你爸爸那里,我都养了你十多年了,也该他养了。”

“不去,我不去。”胡佳对于那边根本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去她只想呆在这里,这里才是她的家。

“可是,妈妈真的抚养不起你们两个了。”

脑海里已经回想着爸爸的面孔,自己要去他那里生活?“我不想去,我要在这里。”

胡母的脸上流过几滴眼泪“可是妈妈真的没有那个能力了,你爸爸他这么多年对你付过什么责任吗?”

“去他那里在他那里读书,让他抚养你读书。”

“为什么要去他那里读,在这里读不行吗?我就要在这里。”胡佳不想离开自己的家。

胡母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她看一眼身边的弟弟,“他是你爸爸啊,他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你,你得替妈妈想想,妈妈现在抚养不起你们两个,你也应该让你爸负责了。”

看着胡母憔悴的面容和泛红的双眼胡佳一时不知所措,小小的她懂得什么?她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反驳自己的母亲只好答应了。

胡母在儿子和女儿之间选择儿子,把养长大的胡佳选择送往她爸爸那里。

领成绩单的那天,胡佳差点迟到她慌忙的跑进教室,同学们却叫她站住去领奖状,胡佳呆呆的没想到自己会有奖状。

黄老师笑吟吟的拿着金黄色的奖状“胡佳,你期末考试语文得了第三名,快来领奖状。”

接过奖状还有黄老师送给她的笔记本,胡佳一脸的迷茫,回到座位听完黄老师说完一大堆,就让同学们走了,胡佳并未告诉自己的同学们自己下个学期不会再回来了。

胡佳拿着奖状回到家门口却见门是锁住的,她在下面大声的喊妈妈,手里拿着奖状。只见胡母一脸不高兴的走到门口,用钥匙把门打开,她看见了胡佳手上的奖状并未说什么反而是骂道“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啊?我又不是聋的!”

胡佳低着头把奖状拿进屋,而胡母也不理她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了,胡佳把奖状折好放进了一本天文书中夹好,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书桌里,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得的奖状,没有家长的夸奖,没有和小伙伴们炫耀,因为她要走了。

走的那天天气也很好,金黄色的阳光直接照到了家门口,胡佳和妈妈站在门口等车,当车停在家门口时,胡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她想自己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坐上车去胡佳靠着窗看着外面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环境,她很舍不得。

汽车发动了,熟悉的环境一步一步离自己而去,胡佳的脸上划过了一滴泪水但很快就被她擦干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市里一下车胡佳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就很惊讶,这里好大啊,看着陌生的环境胡佳很害怕自己会不会在这里走丢?一出车站周围全是高大的建筑物,胡佳害怕的跟在胡母身边,她的内心开始不安起来,她很想牵着妈妈的手说,她不想在这里,她想回家,然而此时此刻她说不出口。

胡母和胡佳站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车站门口,胡母拿着手机给胡爸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快来接人,两个在车站前站了一会终于等到了胡佳的爸爸。

在汽车不断穿梭的马路上,看见胡爸的第一眼胡佳觉得他变胖了,变得不一样了,和记忆里的那个爸爸变得很不一样,一股陌生感在她心中升起,小小的她看着爸爸走近胡佳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是几年后的父女相见。

见胡爸到了,胡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把她交给你了,我养这么多年了,现在也该你负责了。”

看着胡爸臃肿的身材胡佳靠在胡母身边很不想接近他,只见胡爸皱着眉头,“你这么突然我也没准备啊。”

“怎么没准备?我养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这些年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对孩子负过什么责任吗?”

胡爸看着胡佳不说话,胡母站在一旁继续倒苦水“只要你给她口饭吃就行了,我不要求别的了。”说着胡母的眼泪又落下。

“是了,是了,我会负责的。”胡爸不耐烦的挥挥手。

胡母低头看一眼胡佳伸手拉着她,“去你爸爸旁边。”

胡佳的心里很是拒绝,她皱着张脸慢吞吞的走向胡爸身边。

胡母泪眼朦胧的看着胡佳嘱咐道,“好好听你爸的话,我走了。”接着看一眼胡爸,“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说完胡母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妈妈离去的身影胡佳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走向前面拥挤的人群里,阳光明媚,胡母在阳光中没有回头的一直向前。

胡佳楞了,那一刻她很慌,她很想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她很想跟上胡母的脚步,可是她不能那样做,再看这完全陌生的环境,胡佳又感觉到没由来的心慌和害怕。

“走吧,孩子。”胡爸拉着胡佳向前走。

路上胡爸在说什么胡佳也没听,她突然想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两个从未见面过的人,后妈,和弟弟。

在胡佳的印象里,无论是电视剧还是人们聊天当中所说的后妈,都是很邪恶很可怕的,当着家人的面和和气气,到了私底下对你就是另一幅可怕的面孔,想到这些胡佳不由得害怕起来。

跟着爸爸一步一步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胡佳此刻很想回家,她想回到家和自己的小伙伴到处去玩,她想去外婆家玩,她想到学校里,可是她回不去了。

跟着爸爸到了店铺里,胡佳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一个微胖的女人,那应该就是后妈了吧?胡佳这样想。

到了店铺里的事胡佳忘记了,她只记得那晚关门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后妈轻声的和爸爸在吵什么,抬头看着市里繁华的景色,她只觉得这里很陌生,心里又像堵了块石头。

房间内依稀传来后母和胡爸的声音。

胡佳躲在被窝里,感受周遭陌生的一切,她内心很难受,她哭了,没哭出声,眼泪一直的流,她不敢哭出声,怕被胡爸和后母听见。

在市里呆了十多天,胡爸和后母决定把胡佳送往乡下奶奶那里去读书,因为现在胡佳不可能在市里读上书,因此觉得让她在那里读书,初中的时候再回来。

或者,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那天跟着爸爸带着自己的行李到了乡下,一下车胡佳就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大山,她感觉像是被这些大山困在这里似的,还有那个在记忆里早已模糊的奶奶,她跟着爸爸走到门口,十几年未见胡佳的奶奶一出来看到胡佳的第一眼哭了,自己的孙儿终于来了,她老泪纵横的说“佳儿,你来了。”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胡佳很想哭,真的很想哭,可是她不敢哭,也怕哭出来让大家看到。

在那里歇息的夜晚,胡佳又躲在被子里悄悄的哭,她好想回家好想回去,黑暗中胡佳哭着哭着哭睡着了。

第二天胡爸给了胡佳一些钱便离开了,就这样胡佳被扔在这里和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开学了,胡佳跟着进入那里的学校,看着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她根本无心学习,讲台上的老师再说什么她不知道,看着书上的书,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片,胡佳没有心思再去听课,跟着她的成绩迅速下滑了,甚至差到考几分的地步了,她不想读书了,她很想离开这里!

可电话里妈妈对她说让她好好读书。

这要怎么好好读书?根本读不起来,胡佳在教室里变得沉默寡言,也没几个同学理她,胡佳不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的笑了,她只会低着个头然后发呆,不说话,就这样她能在座位上坐到放学。

那天下午下着小雨,雨不算大,一下课胡佳失魂落魄的跟着出了校门,周围的同学们都打起了伞,没带伞的都快速的跑着,而胡佳却一步一步的走着,乡下的泥土被雨水淋湿而变得浑浊,胡佳淋着雨慢慢的走,这一刻,她在想,家乡的那里也在下雨吗?

周围的人都快速的跑了,胡佳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一边走一边哭,虽是在哭可却没哭出声,她也不敢哭出声,马路上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低着头走着,她的头发,书包衣服都被淋湿了,可她却毫不在意,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着,走到一半她抬头看着前方,她的脸也被淋湿了,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没人看得出来她哭了。

就这么安静在奶奶度过了几天,胡佳在奶奶面前从未表现出什么难过的情绪,也没有在奶奶面前说她想家,她很少说话。

乡下是宁静的,奶奶家的门前是一条大马路,一条泥路上面坑坑洼洼的,往下走,路的两边是长满青草的田,微风吹过,吹动了田里的稻草,太阳在空中高高挂起,把操场照得明晃晃的。

放学时间到了,操场里回响起下课的铃声。

那条泥路上,在阳光下,看见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奔跑着,像是在比谁跑得快一样,她们的脸上都带着朴素的笑容,稚嫩的笑声在稻田间响起,他们极其高兴的从胡佳的身边跑过,因为他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他们可以回家了,是回到自己的家。

胡佳望着那几个同学的背影,眼睛里面尽是难过,她也想回家,而不是在这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背着书包走得慢吞吞的,在阳光下,胡佳把头低下,看见路上的石头子,她想也没想的就一脚把石头踢到一旁的田里,在新班级里,胡佳就像是一个怪人,她不爱说话,那些同班级里的人也对她爱理不理的。

更多的时间里,胡佳回想起,自己在家乡的学校和小伙伴们玩的开心的时光,可是她知道,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

那一个月里胡佳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躲在被窝里哭了,且都是没有哭出声的,所以到后来,渐渐的她养成了一个习惯,一个哭的时候不会哭出声的习惯。

一个月里的时间,胡佳变得沉默寡言,放学过后,天色变暗,她就时不时的坐在奶奶家门口,望着来时的那条大马路发呆。

那年的中秋节,胡佳在乡下和奶奶们度过,她想到学过的一句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然而那天也没有月亮,天空也是阴沉沉的,把太阳月亮都挡住了,哪里来的千里共婵娟?

在后来胡佳心情一不好就会躲在被窝里哭,也不哭出声音怕被奶奶听见,那天傍晚她爬上楼顶,看着村里前面的大马路,她很想家。

胡爸爸会给胡佳一些零花钱,就在不久前又给了胡佳一百块钱。

有时拿着这一百块钱,胡佳有一种冲动,她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拿着这钱离开这个地方?

这种心思围绕在她心头很久了,每天早晨看着路过汽车,她都有坐上汽车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冲动。

随着时间过去离开这个地方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那天早晨天气是一片阴沉,胡佳背好书包,出门前她不由自主的往兜里揣进了那一百块钱,等快走到学校的时候,她看一眼前方的学校,没有往学校走。

她立足在那里片刻,她咬一咬嘴唇,捏紧自己的手,接着做了一个决定转头走了,胡佳把妈妈买给自己的小手机关机,背着小书包快步的向前走着,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胡佳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周围都是山坡,她看着马路地面回头看了一下,没有犹豫的接着走。

周围都是大山,只剩一条马路延伸到此,那一条马路是从很远的地方进来的,这里很安静也没人,四处都是耸立的山,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快步的走在路上,没有回头。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一辆汽车在路上驱使着,扬起了路边的灰尘,胡佳听见汽车的声音就站在了原地,她站在路边对着汽车招手,那辆汽车在她面前停下,接着车的自动门打开了,胡佳跨步踏上去坐进汽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坐上了车。

胡佳,跑了。

她一个人坐上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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