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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泌伴君如伴虎

君臣之间,只能同难,不能同福,这是被无数历史所证明了的真理。在这方面,李泌作出了表率,该进则进,进时无所忌惮,该退则退,退时义无反顾。这种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啦。

唐肃宗时,丞相李泌见张良娣受宠,宦官李辅国权力日益膨胀,二人经常向皇上进谗言,加害于己,为了明哲保身,他决定辞官赋闲,退隐山林。在退隐之前,他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保全自己爱护的皇太子李傲。

李泌趁机对肃宗说:“臣已略报圣恩,请准许我做个闲人。”

肃宗说:“我同先生共患难多年,现在应该与先生同乐,您为何要离去?”

李泌说:“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让我离去,我才能免于一死。”

肃宗问:“何谓五不可留?”

李泌说:“我遇陛下太早,陛下宠信我太重,宠信我又太深,我的功劳太高,事迹太奇,有此五虑。陛下不让我走,等于杀了我。”

肃宗说:“先生何必如此疑虑,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李泌说:“陛下没有杀我的理由,我才敢请求归山,否则我怎么敢说?并且我说被杀,不是指陛下,是那五点原因。我想陛下对我这么信任,我有些话还不敢直说,等天下安定了,我哪敢再说什么?”

肃宗说:“我明白了,先生要北伐,我不听从您的建议,您生气了。”

李泌说:“不是,我说的是建宁王一事。”

肃宗说:“建宁王听小人的话,谋害忠良,想夺储位,我不得不把他赐死,难道不应该吗?”

李泌说:“建宁王若有此心,广平王必定怨恨他。可广平王每次与我谈话,都说弟弟冤枉,流泪不止,况且以前,陛下想任命建宁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是我请求改任广平王,如果建宁王想夺太子位,一定会恨我,为什么他认为我是忠臣,而对我更加亲善呢?”

肃宗听到此,也流着泪说:“先生说得对,我知道错了,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听这事了!”

李泌说:“我不是说以前的责任,只是为了让陛下警戒将来。当年则天后有四个儿子,错杀太子弘,立次子李贤为太子。李贤内心忧惧,作《黄台瓜》词,想使则天后感动,但则天后不予理睬。李贤被废后,死在贬所黔中。《黄台瓜》词这样说:‘种瓜黄台下,瓜熟蒂子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尤可为,四摘抱蔓归。’陛下已经摘了一个瓜,千万不可再摘了。”

肃宗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应该把这首诗写在绅带(大带子)上,时时警惕意外的情况出现。”

李泌深沉地说:“陛下记在心上就行了,既诚于中,何必形于外呢?”

这次谈话后,李泌即入衡山,归隐泉林去了。由于他的话受到肃宗的重视,虽然张良娣、李辅国想中伤太子,但太子最终还是没受到一丝伤害。

以出世的手段达到入世的目的,这是李泌的聪明之处。很多时候,当你不能从正面实现愿望时,不如曲径通幽,变换一种方式,说不定就会达到理想的效果。李泌像越国的范蠡一样有眼光,采取以退为进的委婉策略,说服唐肃宗远离谗言,重新重用太子,可以说,这既是他做人上的成功,也是他运用策略上的成功。李泌的聪明之处还在于能够预知自己的处境,当他看到肃宗日益亲近小人,自己正处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心,虽然他与皇帝关系很好,但张良娣的枕头风厉害,李辅国又是服侍皇上的人,二人经常在皇上身边煽风点火,自己怎么能斗得过他们?

所谓“疏不间亲”,他没有攻击张、李二人来向皇上争宠,而是尽力保全太子。只要太子即位,他就会重返朝廷,如果太子保不住,他在朝廷内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及早抽身局外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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