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言,高处不胜寒。而这玄女峰之上更是常年积雪,可以说滴水成冰。
即便如此,张野还是在木屋之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并且依旧在木屋外来回踱步着,无比焦躁的等待着屋内消息的传来。
是的,他很焦急。
二十年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师弟命悬一线,正等待着他,取得神药救治他的性命。每念及此,张野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恨不得自己肋生双翅,从寒娘子手中抢得神药,飞到陆霁南旁边,为他疗伤。
至于抢了神药之后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他又怎么会在乎呢?
但是,张野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耐心,要冷静。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冲动完全的占据自己的心智,也决计不可自乱阵脚。
所以,即便内心再挣扎,再焦急,张野依旧在门外耐心的等待着。
幸好,屋内的两人并没有让他等的太久。
“吱呀。”
木屋的门被人拉了开来。张野忙转过身来,向门的方向望去。却见唐潇潇一脸失魂落魄的缓缓从屋内走出,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张野连忙快走了几步,迎上了唐潇潇,问道:“潇潇小姐,怎么样?寒娘子前辈是怎么说的?”
唐潇潇看向张野,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她将手中锦盒递给了张野,道:“张大哥,玄女泪……就在这锦盒之中。”
张野大喜,忙不迭的接过锦盒,双手颤抖的将锦盒打了开来,只见:
一株莲花,静静地躺在锦盒之内。这株莲花如同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细细看去,连茎叶处的脉络都隐隐可见。在花瓣之上有点点红斑,仿佛玉面泣血一般。单从品相而论,就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奇葩了。
看着锦盒内的莲花,张野不由得痴了,伸出手来温柔的抚摸着,头也不抬的向唐潇潇问道:“这就是玄女泪么?”
“对,这就是玄女泪。只有这玄女峰之上才会生长的奇珍,玄女泪!”
“果然,正如其名。‘玄女有悲,泣血如泪。’好一个玄女泪!”张野猛然抬起头,合上了手中锦盒,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抱拳,朗声道:“前辈慷慨赐药,张野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驱驰,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张野向着木门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回过身来对唐潇潇说道:“潇潇小姐,师弟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
唐潇潇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张野大哥,我就不回去了。”
张野大惊,正待说些什么,只见唐潇潇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张野,哽咽道:“张大哥,如果霁南哥哥醒过来了,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就说,”唐潇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就说潇潇不能陪他一起追查奸细,一起闯荡江湖了。让他以唐门安危为首,勿要以我为念。江湖路远,如果有缘,来日再见!”
说罢,唐潇潇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狠狠地转过身,走进了木屋。
张野大惊,也要随着唐潇潇进入这木屋之中,却听见木屋之内,寒娘子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小子,别忘了我的规矩!”
听到这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传来,张野如同被雷击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却听寒娘子的声音再度从木屋中传了出来:
“这玄女泪刚采下不久,此时入药效果最好。已经过去三四天的时间了,如果再耽搁下去,陆家小子的内伤伤及心脉,你就等着给你师弟收尸吧!”
听到寒娘子这一句话,张野心中一颤。他又看了一眼木屋,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向山下飞奔而去。
木屋之中。
寒娘子看着仍旧泪眼涟涟,失魂落魄的唐潇潇,出言问道:“孩子,后悔了?”
唐潇潇抬起手拭了拭眼角泪水,摇摇头,道:“师傅,我不后悔,只不过是有些难过罢了。”
寒娘子微微一笑,说道:“孩子,岂不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这段时间的分离,一是为了检验那陆家小子对你是否是真心,除此之外。”
寒娘子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当年的陆家庄是何等声势,我是知晓的。但却在一夕之间被人屠戮,十数年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想必摧毁陆家庄的,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那陆家小子身负家仇,必然会调查陆家灭门一事,向那仇家复仇。凭他和张小子二人,又怎么能与其抗衡呢?你难道,就不想成为陆家小子的一大助力么?”
听闻寒娘子一番话,唐潇潇不由得低头沉思,半晌不语。
良久,唐潇潇抬起了头,坚定的看向寒娘子,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
“师傅,请教我武功吧。”
话分两头,却说得到了玄女泪的张野,施展开八步赶蝉的轻身功夫,从山顶上飞奔而下。若是感到了疲累或者是真气不济,便找一个避风之处打坐调息,修整个盏茶时间,待到体力与内力略微恢复了一些,便又毫不停息的用轻功赶路。
就这样的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野终于下了雪山,这时,太阳才刚刚落山。想到自己的马还在牧民家里,张野也毫不敢耽搁。辨别了下方向,他便运起轻功向记忆中的牧民家里赶去。待张野来到牧人的毡房前,天却黑了。
张野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去敲毡房的门,喊道:“牧民大哥,我是将马寄放在你这里的中原人,我回来了。”
只听得毡房内一阵响动,紧接着,毡房的门打开了,牧民出现在了张野面前。
见到张野,牧民显得特别开心,忙问道:“你需要的东西取回来了么?”
见张野点了点头,大汉也显得特别开心,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毡房里喝个痛快吧。”说罢,拉着张野的手,便要领进屋里去。
张野连忙道:“大哥,我师弟伤势沉重,如果我在不送药回去,他可能就没命了。所以,我想取回我的马,赶快回到京城救我师弟。待我师弟康复,我师兄弟二人定当与大哥一醉方休!”
听闻张野此言,牧民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毡房之中。
见到这牧民如此表现,张野以为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了这个牧民,不由得心下惴惴。可是没过多久,牧民便拿着一个包袱,从毡房里走了出来。他拉着张野的手来到马棚,牵过张野的马,道:“朋友,你的师弟的性命要紧,你赶紧回去吧。”紧接着又将手中的包袱交到张野的手上,说道:“这个包袱里面有些干粮和清水,你就在路上吃吧。人命关天,你赶紧走吧。”
汉子的真诚,让张野大受感动,他向牧民一抱手,道:“张野多次受兄弟大恩,却还不知兄弟名讳是什么,兄台可否告知?”
“我叫图木古尔。”牧民说道。
“好,图木兄,待我师弟伤愈,我师兄弟二人必定与你一醉方休!”说罢,张野也不再多言,将包袱背在身上,翻身上马。抬手扬鞭轻打马臀,胯下马儿便向着京城的方向飞奔去了。